苏末不由得面带诧异地看向林望城，林望城回以一个笑：“你不是明天回上海吗？你身体不舒服我其实也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过去。”


    “这会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上海，然后再回来。”


    “不过这样一来你会有些累……算了，你还是先休息吧。”


    见苏末一直不说话，林望城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己否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苏末没忍住笑出来，“我到了上海就能休息，你还要立刻返回来工作，累也是你累呀。”


    林望城暗淡的眼睛又亮起来，“我不累！火车上也可以休息。”


    苏末找出房间的报纸看火车发车时刻表，得益于杭城与上海的距离以及庞大的客运量，大半夜还真有车次适合“出逃”。


    林望城见苏末拿定了主意后神情似乎愉悦起来，他也跟着开心起来，想帮她收拾行李却被制止了，“私奔哪能带太多东西，我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你先回去换身衣服顺便安排一下工作吧，就算不在上海逗留，你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了。”


    “工作的话我在你这打个电话就行，衣服……我没弄脏不用换吧？”林望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


    苏末睨他一眼，“一点都不入戏！哪有穿着军装私奔的！再说也没有从女方家里私奔的呀！你回去换身便装，然后去车站等我吧。”


    林望城见她考量得如此细致，一时有些赧然，“是我不够周到。”


    可走出大门后，林望城回头看见苏末笑吟吟的模样，他忍不住倒回去紧紧抱住她，“不然咱们就这样走吧，什么也不考虑。”


    “很害怕在火车站等不到你。”


    苏末回抱了他一下，“你倒是改进很快，这么迅速就调整了状态。”


    林望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入戏了还是怎么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苏末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柔声道：“不然算了，玩是为了开心，不要弄得你不开心。”


    林望城放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但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你。”


    林望城走后，苏末简单收拾好行李便去跟寻理告别，“等会儿你姥姥、姥爷回来了，你帮我转述一下。”


    寻理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老天爷，还是你们花样多！”


    “不过也好，有林叔叔陪你我倒少几分担心。”


    苏末关心了一下她在晚会的经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寻理撇撇嘴：“有人同情我受了牵连，有人怪我出手太晚……不多说了，反正就王承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呗。”


    “你姥姥、姥爷是好心，但你要是觉得相处不来，也不用勉强自己。”苏末说完心中升起了几分担忧，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寻理嬉笑道：“不用担心我啦~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


    苏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当初你希望我同意你来杭城，你跟我说要拿给念蝶报仇这件事作为磨刀石，磨砺你的性子和能力，你觉得到今天成果如何？”


    寻理有些意外她突然提起这事，不过有王承业的意外在前她也没多想，仔细斟酌一会儿认真道：“我觉得我成长很多，面对意外时的反应变快了，更沉着了，也更果断了。”


    说完觉得气氛有些太过严肃，她俏皮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如今就是天塌在我面前，我都能平静面对了。”


    见苏末笑了起来，寻理挽住她的胳膊：“对我多一点信心吧，我虽然比你还差一点点，但跟外面那些人比，我可以不要脸的说，没人比我厉害~”


    寻理沉稳自信又乐观的模样让苏末心下一软，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但总不希望寻理这么快知道真相——当然，苏末也明白自己是有些逃避的心理在，可如果一时的逃避能让她们俩都感到开心，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吧？


    想到这，苏末最后叮嘱道：“阅兵仪式很快就要举行了，近来杭城局势复杂，你……尽量不要跟穆蝶外出。”


    寻理点点头，“小蝶请假了这周都不会来学校，不知道她奶奶真的生病了还是为了安全起见。”


    “这段时间尽量少跟穆家的人来往，有什么异常及时联系我。”


    “放心吧，我早就离穆家人远远的了，一家子都不太正常……”寻理说着感觉背后非议他人不好，而且见苏末神情又变得有些担忧，她连忙转了话音道：“好啦~再不走，待会林叔叔该等得心焦了！”


    “我开车送你过去吧……不许拒绝！这么晚，你身体又不舒服，我得看着你上了火车才安心。”


    车最后停在了火车站外还有一段距离的大马路上——林望城等在路边。


    寻理看着被路灯拉长身影的男人，打趣道：“快去吧，我就不去打招呼了，免得破坏了你们这凄冷的氛围。”


    苏末目送车离开，然后转身朝着等待的人走去，走着走着忍不住跑了起来。


    两人紧紧相拥在空旷的马路上，苏末平稳了呼吸，“你跑过来干嘛？又得再走回去。”


    林望城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总说我是呆瓜，今晚上怎么你也变笨了。”


    好不容易等来私奔的心上人，没人能忍得住在原地等待。


    苏末抱他更紧，把脸埋在他胸前，深呼吸一口气，后知后觉道：“你戒烟了？”


    “影响健康嘛。”林望城应道。


    “很难受吧？”


    “从你包里偷了一把糖，难受就吃一颗。”林望城的声音很轻，传进苏末耳朵里她感觉痒痒的，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你这样子很快我就要招架不住了。”苏末小声埋怨道。


    林望城笑得很开心，“你让我招架不住的时候太多了，我得学习着进步呀。”


    “可我喜欢你呆呆的样子。”


    见林望城不回答，她只好改口：“我说错了，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我其实是在思考怎么把学习到的东西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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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林望城解释道。


    苏末推开他，嗔他一眼：“你是个好学生，进步很快。”


    “好了，再耽误下去火车就要开走了。”


    林望城一手接过她的皮箱一手拉住她的手，然后奔跑起来：“今晚上我们一定可以成功逃离这里的。”


    苏末略微落后他一小步，看着他微侧的脸上挂着笑，忍不住也笑起来，风从前面吹过来，苏末感受到风里洋溢着快乐，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半夜的杭城火车站外并不太热闹，特别是临近发车时间了，站外只零星停着几辆送人的小汽车。


    两人手牵手飞奔到窗口购票，然后急急往站台跑去。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很像一对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穆永成看着两人进站，身影彻底不可见后他放下撩着车边窗帘的手，冷冷讥讽道。


    李志强手握方向盘，默不作声，他知道这会自己不需要回话。说实话，他跟了穆永成十年，原以为作为副官他已经摸清了将军的性子，可今晚上发生的事颇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他惶恐的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将军的步伐了——就像现在，他不知道将军下一步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的脑海里浮现林望城与苏末手拉手奔跑的情形，俩人时不时对视一眼，隔得远远的李志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份甜蜜与喜悦，他心下是觉得有些遗憾的，他与林望城不算陌生，对林望城的经历很熟悉，要不是这番阴差阳错，俩人倒是十分般配。


    “要是这会我让人把火车围起来，然后出现在他们面前，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穆永成声音带有几分玩味，很快又变得颓废：“真想一枪打死他啊！”


    “志强，让去津城的人把苏末和寻理这十九年来的生活调查清楚，可以不用像前面那样急，最主要的是详细。”


    “是。”李志强恭敬地回答。


    “我记得林望城在杭城的时候就很受欢迎？把他这些年的生活梳理一遍。”


    “不，不光杭城，派人去金陵，我要他最全面的资料。”


    “是。”


    “回穆……回家吧。”穆永成闭上眼仰头往后靠过去，右手轻抚左胳膊刚刚被子弹擦伤的地方，胳膊伤得不重，心却千疮百孔，爱人未死，可家真的还能回来吗？他不知道，但他不愿意就此罢休，这二十年他把太多不可能变成可能，他相信人定胜天！


    凌晨已经陷入寂静的穆府因为穆永成的突然归来变得“热闹”起来——其实也是这段时间宁钰回来了，为人亲和，连带着下人们才敢动作幅度大一点。


    穆永成径直走进宁钰的房间，宁钰觉浅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看见长子阴沉的脸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仍镇定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穆永成死死地盯着她，表情从阴沉渐渐变成哀伤，“娘，你心里当我是什么呢？”


    “在你心里难道我就只是重现穆家荣耀的工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