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要推应极星回病房，他说不用，要自己来。于是手机被他被放在膝上，两手转着滑轮同苏虞并肩而行。


    “苏虞姐，你的头怎么了？”


    “上次见你那天晚上在家磕到了，昏迷了四天。”


    “你那天昏迷了？”


    应极星神色不常，某些莫名的事突然有了缘由。


    “那现在还好吗？”他问。


    “还好，但我得住院几天。”苏虞冲他眨眼，“就在你病房楼上，我可以陪你踢足球。”


    苏虞按上行键，电梯就在这层，门直接打开——


    白肃就站在里面，正巧看见应极星极轻的笑还挂在脸上，他视线里全是明昭昭的敌意。


    应极星对白肃重新扬起个笑。


    应极星这个笑是嘲笑，他明白白肃对苏虞的心思，但却把这份敌意放在他身上，不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白肃手掌拦住铁壁走出来，绕过苏虞走向应极星身后，推他跨过沟壑，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我可没有不守承诺，电梯不算三楼。”


    苏虞和白肃都不是应极星未来的决定者，她选择现在告诉他申请注射成功的事，让他自己抉择死亡方式。


    苏虞在身后叫他，好几声都不应，只拿起他手机开始打字……


    苏虞一生气，伸手就把手机拿回来。


    但苏虞被屏幕上的字吓退了，那几个字太过沉重，应极星也太过年轻了。


    她果断放弃坦白，马上规划后，用应极星手机拨通了苏施映的电话，让她放心自己“主动转院”的事。


    白肃对她的选择很高兴，善良地接受他先上楼等她的要求，她说她想呼吸会没有他的空气。


    果然白肃一走，苏虞头脑清晰多了——


    她得让他知道这件事，但得在他开始享受生活后。


    “叮——”


    十五层VIP病房。


    室内灯已经打开了，明亮的房间被苏虞送他的球衣点缀，还多了股消毒水味。


    “哥，帮我收下轮椅！”


    应极星往里面喊了声，应北便从最里的房间走出来，他的胳膊袖子被撩起，指尖还带着水，熟练地帮他站起身，送人回了里屋。


    再出来，他看看白肃再是苏虞，手脏就只点头招呼：


    “刚刚在打扫卫生。苏总，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挺好的……应医生，你看着很憔悴。”


    他的疲态很明显，眼下的黑眼圈和他见老的眼下纹交叠，应北摆摆手，但嘴上还是承认道：“这几天在写项目提案，进展报告，还去跑了一些机构学校什么的。”


    应北视线在白肃和她身上交换，犹豫片刻还是说：“苏总，您对渐冻症的医学项目感兴趣吗？”


    “应北大哥，苏虞这几天不工作。”


    “…好。”


    简单寒暄过后，两人没多留，应北要帮他按摩了。


    这里和楼下病房不太一样。


    规格虽相同，但这更倾向于酒店，也更像她的家。


    这被精心布置过，香薰精油被提前点燃，淡淡柑橘香飘在偌大房间里刚刚好，被韩菡拿来的行李箱放在角落，手边角柜上放着她的手机，下面压着韩菡留下的便条——


    【苏总，对不起！原谅我今天擅自丢下你，我走后白总新秘书给我发来超长清单，这能想让你住院这几天舒服些，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辞退我，我不想去摄日科技当秘书！QAQ）】


    “新秘书？”


    她转回头，白肃依身墙边，等她发现应家不对后主动问自己。


    苏虞微微挑眉，这么明显的鱼饵，她才不好奇上钩。


    她拿起手机，将纸条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将所有灯打开后做到沙发边，伸手按下护士铃，静候。


    “你还不走吗？”苏虞问。


    “我得看着你。”白肃走到窗边，“你今天已经告诉我你能乱跑到哪了。”


    把窗户开了小半，微微的冷意钻了进来，虽不算冷但白肃还是给她递来条毛毯，是她沙发上那条。


    可刚递来，电梯门开，护士即刻出现。


    苏虞见状起身，擦过他的毛毯，走向护士，引她进了贴满隔音棉的病房。


    “怎么了？”下午刚见过的护士姑娘眨巴眼睛，看着她把门给带上，自来熟问，“还神神秘秘的？”


    苏虞关上门，这才面露难色，眉眼含水半撒娇道：“护士小姐，我现在能洗头了吗……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伤口早就不肿了。”


    护士松了口气，笑着让她转身看伤口长势。


    三针不多，伤口长度大概五厘米……这也不深啊，那致幻药威力这么大？


    护士将帽子放回去，“医院有医用的防水贴膜，待会我给你拿来贴伤口上就能洗了。”


    护士声音很甜让人安心，她又嘱咐苏虞准备个干净毛巾，剩下的她去准备。


    苏虞点头称好，手放在门把手上，开门送人前却被护士姑娘突然拉住。


    “苏小姐。”


    护士已经脱离她的角色，她眉眼弯成月牙，作为普通人问：“你和许旬是不是真的啊？”


    门已经被苏虞开了道小缝，声音已被白肃“意外”听见。


    “当然不是。”


    “那‘日映双旬’是真的啦！”护士小姐满意地点点头，“太好嗑了，七年男友刚下线退圈影帝就要上位……当然啦，我不会乱说的，你和你男朋友也很好嗑。”


    “这床单就好嗑，但是这床不大就一米五，两人睡一张床就没必要了。”


    护士指了指被换好的枕套，两个带着茉莉花纹的枕头藏在粉白床单下，并排放，挨的紧紧的。


    苏虞赶忙走去拿起其中一个，扔远。


    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再回头，门已经开了。


    是白肃推的门，他靠在门边，礼貌与护士示意道谢，两人擦肩而过。


    “连护士都能看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白肃问，“你难道没感觉？”


    苏虞拒绝回答，问他：“你让韩菡帮我拿一次性毛巾了吗？”


    护士再回来时，又是去拿小盆又是从儿科借来的婴儿洗发水的，进门先吃了一大口狗粮。


    病患家属说要帮病患洗头，病患红着耳朵说不行。


    但领了高薪就得吃“苦”，护士小姐在白肃的注视下为侧卧的苏虞洗头。


    温水是要过两次手的，烫不烫是要问两个人的，轻轻地淋在头发上时是有四个眼珠盯着伤口，三颗心一起胆战心惊的。


    这种洗头难度，不亚于去找胖小孩的静脉血管。


    临到结束时，苏虞以为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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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大吉，就想自己起身上手擦，却被护士按了回去。


    “你就躺着千万别动。”护士站起身活动活动蹲麻的腿，转头对白肃说，“擦头发别用毛巾揉，吹风机当然也别用了，就用毛巾反复按捏吸水就行了。”


    护士对蠢蠢欲动的白肃微笑点头，双手交接工具。


    于是白肃在今天的第二声道谢中送走了护士。


    苏虞没想到现在是真的举“首”投降了。


    她被头上的水渍禁锢手脚，再说些拒绝的话会让她显得弱势，倔强的苏虞选择闭上眼，不去面对这一切。


    只要闭眼，她就能想象现在擦头发的是可爱护士，头下枕着的也是她的大腿。


    不知白肃算狡猾还是贴心，他不让苏虞脖子受苦，主动在膝上衬层毛巾，坐沙发上让她头靠了上来。


    两人一言不发，白肃享受此刻的静谧。


    他的动作很轻柔，擦拭的手像是飞鸟最深处的羽毛，温暖有力量，摩擦到头皮时还有最天然的ASMR，苏虞很难不困。


    “苏虞。”白肃却要出声扰人，“疼吗？”


    白肃问的时候轻轻点了下护士给的防水敷料，pu薄膜下伤口针线能看的清清楚楚，那还有被刮了头发的小片头皮，对此他有很大的负罪感。


    “嗯……不疼。”苏虞喃喃。


    “抱歉。”白肃皱眉，低沉声和摩擦一同传进苏虞脑神经，“是我的问题你才……”


    “白肃别说话。”苏虞闭目打断他，“我真的有点困了……”


    苏虞闭上眼，眼前出现了红裙苏虞从办公室门前经过的模样。


    她满头卷发，一袭红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看的流连忘返，她勾唇嗤笑白肃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重复上演了一遍。


    苏虞在想，她要不要也做个长卷发，那样应该会显得头发多……


    这样想着，咱在一旁的梦中幽魂苏虞，再次被红裙苏虞对了话。


    这感觉无比真实。


    红裙苏虞的高跟鞋发出哒哒清亮响声，走到茶桌前，坐下盯着她：“你怎么又来见我？”


    苏虞蹙眉不语。


    这开场白怎么不一样？


    “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追查杀死那男人的真是凶手？”红裙苏虞的眼眸像颗红宝石，“没错，他和你我的确是同一个凶手杀的，然后呢，你想找到TA之后绳之以法吗？”


    “那下一个苏虞怎么办？下一个白肃怎么办？”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凭什么不让下一个苏虞爱上白肃？”


    苏虞的眼睛被红宝石染成血红，血迹斑斑地往她身上流，从眼睛到下巴，再顺着胳膊流到手上的戒指上。


    那是枚很久很小的老式钻戒，是当初穆青霜闪白肃巴掌时甩到床下不见的那个。


    “你怎么有那枚戒指？”梦中幽魂的她问。


    话音刚落，红裙苏虞的血便随倒流回去，她不慌不忙的，竟没吓到她的。


    “你想知道这枚戒指？”红裙苏虞勾唇，“下次你来我再告诉你。”


    “喝——”


    苏虞倒抽口凉气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滴答滴答，苏虞又开始读秒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分，身上热汗把身上衣服浸湿，右手手心又热又沉，苏虞看过去。


    是白肃在她床边，握着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