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留个入口下次见——”


    悠长缥缈，尾音落进未知，最后化成滴答声，苏虞醒了，脑子告诉她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今天不是惊醒，除了读秒外一切如常，入睡难醒的早。


    她看了眼不能上锁的病房门，窗边椅凳还抵在那，门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未动，白肃甚至没试过开门。


    白肃昨晚在她身边吗？


    还是红裙苏虞骗她？


    苏虞坐起身，一阵一阵地跳痛瞬间侵蚀进来，心脏似乎换了位置，脑子里有条高速公路，血液在高速疾冲。


    苏虞重重砸回床上，艰难伸手按下护士铃。


    -


    “就是说，你昏迷以来，总会梦见同一个人。”医生帮她总结，嗯地低声沉吟，停顿两秒问，“那人是你的亲人吗？”


    苏虞咽了下口水，不由瞟了医生旁的人群。


    没错是人群，苏虞头疼不过三分钟，竟引来一群人围观。她按下护士铃后先是白肃冲进来问她情况，再是医生，再是苏施映、韩菡、应极星……


    医生注意到她的难以启齿，主动遣散了周围这群大佛们，尤其是应极星，医生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他进来后怎么格外脸红？


    “没有没有。”应极星气色比以往都好，眼睛精亮，“现在暖气是不是还没关啊，这屋怎么这么热……”


    说着，最先走出美女众多的病房。


    韩菡紧随其后，但回头看了眼，分立在医生两边，双手交叉抱胸丝毫不动的两人，顿了下，不管了先走。


    医生也没辙，无数剩下两人，接着问：“不想说也没关系…”


    “是我吗？”


    白肃认真问。


    “呵！怎么可能是你？”墨镜下的苏施映冷笑出声，“小虞都把你忘了，只会是我好嘛！”


    “……”


    苏虞抿唇，难以定义红裙苏虞是谁。


    “不管怎么说这是种神经功能障碍，我会再为你排查生理病因，但也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医生将笔插回衣兜，“会梦见具体的某个人的话，这人很可能是你病因的根源。”


    医生嘱咐完今天的检查日程，准备离场时，苏虞唤住他问：“我的头什么时候会拆线？”


    “这个……你伤口不深，再有三四天吧。”


    苏虞嗯了声，微笑送人离开。


    时间还早，她还能和红裙苏虞说上话……


    才怪！


    苏虞自认没事，严词拒绝了心理科门诊，白天准时准点地做检查陪应极星玩，晚上照例椅子抵门，按时睡觉，心底默默回想红裙苏虞的发丝，戒指，嘴角弧度……


    可是一晚，两晚，苏虞还是没见到她。


    医生告诉她，明天就能拆线出院了。


    “啧！”


    苏虞啧的很大声。


    吓到应极星了。


    本就不近的距离下，应极星又挪开了些，不由扭头瞥了眼身后线上办公的白肃，眨眨眼又很快收回。


    应极星暗忖，这是气他还是气他呀……


    他俩玩游戏好像是她更菜才对……


    “你怎么了？”白肃将电脑放下，走过来蹲下，“头疼，还是饿了？应极星脑子不聪明，玩游戏本来就很笨。”


    应极星：“……”


    这叫什么话？


    “白肃。”苏虞盯他：“你那晚真的没进我房间？”


    白肃：“没有。”


    苏虞：“那你今晚来一下。”


    白肃：“好。”


    应极星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主动捞起手边的拐杖在坚强地自己站起身，最近在物理治疗加上他俩的心理治疗下，他解冻的不错……


    晚上十二点，苏虞病房内。


    白肃刚开车回医院，少了应恒这个得力秘书后，最近挤压的公事都得亲自处理，一个小时后他有个跨洋线上会议。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因为她在等他。


    白肃的欣喜是藏不住的，这种“等他回家”的感觉从未有过。他不会过问她叫他来的原因，只顺着她，他不会主动扫兴。


    “好了，你可以坐这里。”


    苏虞为他摆好凳子，放在床边是很近的位置，白肃心弦被她随意敲了两下。


    “我的要求就是握着我的手……睡觉。”今晚的她脸颊红扑扑的，是害羞的红，“你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没关系，不会不舒服。”


    说着，白肃看着她开始脱西装外套。


    苏虞闷闷地嗯了声，身正不怕影子歪地僵硬转身，板板正正地爬上床先做好，默默等白肃洗漱。


    苏虞竟心跳的比谁又快，这和那天早上的头疼不一样，今晚是轻快的让人飘忽想逃的刺激感。


    她知道白肃不会干什么，只是自己在犯错，她一边清醒地助长火焰，一遍只筑纸墙，让情况危险又甜腻。


    流水声停。


    白肃再回来时，苏虞刚刚好把灯给关上了。


    一步两步，苏虞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睫毛扫过她的床单，偷偷看着白肃去合纱窗，清凉月色被他拦在外面。


    糟糕，她忘拉了，他不能看出她慌了吧。


    其实月色在她脸上的样子很美，但白肃还是把窗帘拉上了，他不想让任何意外惊扰他们的夜晚。


    白肃慢慢走向暗卫之位，坐下时才注意到，椅子还有个枕头，是他已守护一生的公主为他准备的，但她不知道，他今晚不准备睡了。


    静谧中，两人不知道对方的心跳有多快。


    白肃刚把手放床上，苏虞就握了上去。


    一边是刚洗漱完，还留有凉水冰意的一只大手。一边是温存着被下暖意的一只细手。


    两手交叠，白肃下意识摩挲了两下。


    苏虞抿了下唇。


    看在他今晚格外睡不好的份上，她不说什么。


    -


    “看吧，都说了条件有二，你得都满足才能见面……咳咳！”


    今天的红裙苏虞不似往常，她往后仰去，用木椅椅背支撑身体，红裙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像是，要死了。


    “你怎么了？”


    “这还看不出来吗？入口都要关闭了，我当然命数不多。”


    “那你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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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说，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你可真是冷血。”


    苏虞不仅冷血，还起身不管流着血的她，直接上手摸戒指。她转了一圈戒指，钝钝的不好移动，这大小对她来说刚刚好，但穆青霜没她这么瘦，所以这戒指她专门重制过。


    还留有淡淡的戒指印，她带了很久。


    “拜托你小虞，从现在起，和白肃好好在一起吧。”


    办公室外的天空随她的心情下起了大暴雨，红裙苏虞声音很弱，眼神里的话和世界一起，灰了。


    “就当是为了我，我的死可是为了他啊，我可是为了所有时空里的他都能有段新人生而死的。”红裙苏虞苦涩地玩弄流下的血，“为什么，明明所有时空的苏虞都会为白肃重生……”


    “唯独你！”


    窗外雷光乍白。


    “为什么？唯独你，装不认识他，还要去找凶手，你就不怕凶手会把你提前杀了吗？”


    “轰隆隆——”


    雷声巨鸣，映进红裙苏虞眸里，锋利无比，但转瞬又变成愁苦的黑：“小虞，我好恨你！我本来能和白肃幸福渡过余生的。”


    雷声再起，白光映在苏虞眼底，竖瞳如蛇蝎。


    “是，你死了。那你的白肃现在在哪？”


    “他在……为我寻找凶手。”


    “那他没有你，活的幸福吗？”


    红裙苏虞愣住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虞。”苏虞重新捏起她的手，“你不可能是一年后的我，你和所谓的第一世一样，是个不懂如何爱人还被莫名杀害，想让白肃含愿又含怨重生的人。”


    “我不是……”


    “怎么不是？在你穿梭的时空里，穆青霜的戒指是不是就在床底，你还把它拿走了。”


    苏虞拂去她流到眼下的血：“因为，所有时空在细微偏差下不尽相同。虽然我是你，但和你也有细微不同……比如说，一年后的我也会为了自己能活，不爱白肃不为他死。”


    “呵……不可能！”红裙苏虞往后缩了下，“那戒指我的确找到了。但你只凭这个就判定我不是一年后的你？这可是上一个苏虞告诉我的，我只是在重复她说的话而已……”


    再然后，红裙苏虞声音开始颤抖，突然说不出自己都怀疑的话了。


    她开始害怕：“你的意思是，所有时空的苏虞都抛下了自己的白肃，在为其他时空的一对陌生人而死？”


    “怎么办……”泪水已将她视线浸的看不清，“可我已经坠崖了，我回不去的。”


    红裙苏虞崩溃了。


    她双手捂眼，热血像眼泪从她指缝涌出，再到下巴，裙摆也瞬间流满整个办公室，血位甚至淹没至苏虞小腿，还在向上蔓延。


    “别急苏虞，你先告诉我凶手是谁！”


    苏虞想拉她站起，但她像是有千斤重，根本拉不起来。


    血位蔓延至红裙苏虞的胸。


    “不要！”红裙苏虞带着哭腔喊，“我不要帮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入口要关了，我不会告诉……”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血水淹没，她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