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苏虞醒来后睁开眼，没起身，先在脑中将这几个字重复上百遍，直到痛觉慢慢减轻蔓延到脚跟，苏虞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她现在躺在自家大床上，左脚抽筋了。


    房间是黑的，门被半掩着，露出屋外的昏黄灯光，似乎还有锅碗敲击声。


    苏虞试图说句话，但喉咙的肿胀和干涸让她发不出一个音节，她坐起身，伸手拿过右手边早已准备好的水杯和手机。


    两样最让她安心的东西。


    她噙着水杯大口下咽，眼角用力向下，震惊地盯紧屏幕——上面全是白肃的未接来电。


    再一看时间，怎么过了十个小时？


    她以为自己刚被韩菡送回家。


    吱——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白肃看她情况。


    “你醒了。”


    苏虞仰头看他，白肃走近，伸手把床头灯打开，温和光线能让她慢慢适应这个世界。


    苏虞点点头，脑子还在不停回想。


    她对的记忆停留在抿的那口酒上……难道文嘉临能做到，只和他酒杯碰上就能让她昏睡近二十四小时？


    这也，太可怕了。


    “你唇色很白。”白肃皱了下眉，苏虞眼底的痴愣深深刺痛着他，“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哦，好。”苏虞懵懵点头，“应极星走了吗？”


    “走了。”白肃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在注射前一起去看他。”


    苏虞不语，她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像这样失约。


    白肃：“……饿了吗？”


    苏虞：“饿了。”


    白肃嗯了声，握着苏虞下床，为她穿上拖鞋，出了卧室。


    阿姨今晚被白肃先下班了，饭菜都是他做的，丰富可口像往常一样，但对此刻的她来说有些油腻了。


    桌上的饭菜苏虞只吃了两口虾肉，便放下筷子，摸着白粥里的汤匙搅来搅去，薄烟热气慢慢上升。


    一刹那，苏虞突然意识到周围气氛的不对，抬眼看向身侧的白肃，正巧对上他的眼。


    他一句话也没说，连问她饭菜好吃不好吃都没问。


    苏虞手顿住，勾唇对他笑了下，希望能勉强缓解尴尬。


    “苏虞。”白肃却立刻看向餐桌，夹了块最腻人的雪白鱼肉，放到她餐盘里，“你是不是有话想给我说？”


    “啊？”


    苏虞汗毛竖起，他这话和文嘉临一模一样。


    “有吗？”白肃盯着她。


    有，而且有很多。


    她现在有很多问题，不止关于昨晚还有现在，不仅关于精神状态还有人身安全，但苏虞不能都说。


    只挑了个平淡的，说现在不想吃这些。


    “还有呢？”白肃接着问。


    苏虞疑惑，仔细瞧了瞧身上，除了睡太久，似乎没缺斤少两什么，两人近期的感情不也是在距离中产生“更多”美了吗？


    苏虞盯回白肃，坚定地摇摇头。


    这晚过去了，白肃留宿在她家，苏虞在他怀里安稳地又睡了一觉，而再次感受到久违温暖的白肃却一夜未眠。


    无知者更幸福。


    这是他说的，他也以为自己能接受无知带来的昏暗。但对于苏虞的亲口隐瞒，白肃无法无法接受。


    在机场送走应极星后，如应恒所料，白肃果然把他单独留在身边了。他自然想赶紧逃走，便拽着自己女儿说，她上学马上要迟到了，今天就不多聊……


    可没想到，囡囡在此刻格外通情达理说：“没关系爸爸，你是白肃哥哥的秘书，应该听他的话，你们慢慢说话我可以等！”


    囡囡笑的可人，应恒后悔的很。


    早知道就不少这一事，让囡囡以为他还在摄日工作了。


    应恒觉得白肃如果不当商人，他可以去做个优秀的警察，而且还是坐审讯室里，专门审讯重刑犯的警察，他很擅长做压力面审。


    应恒若不做秘书，可以去做最差劲的卧底，毫无疑问地他在白肃面前背叛了第三位合伙人——苏虞。


    几乎是立刻，应恒立马判断出他必然不能欺瞒白肃。因此，他在这短短的五分钟谈话里，清晰指出当初让他转交戒指的人就是文嘉临，另外他在华盛顿住下的房子也是文嘉临和苏盈名下的。


    “嗯……好热。”


    睡梦中的苏虞哼了声什么，像是不太舒服。


    白肃收回思绪，深吸口气，将怀里被下意识抱得过紧的苏虞松开，从床上下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苏虞昨晚吃的不多，他今早得再为她准备周全些，水果豆浆，中餐西餐都得备齐。


    等苏虞吃完……


    白肃看到了她从家里拿走的香薰瓶，小小一个不足为奇，但被他攒在手心从原来的地方拿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眉头舒展的苏虞，更加坚定他的想法。


    他要把苏虞藏起来。


    韩菡很懵，今天周一刚打卡上班就被股东苏施映通知工作暂停，苏虞要临时出差，还要以月来计算。


    得知这一消息的她先是怀疑自己——难道是她前天晚上送醉酒熟睡的苏虞回家的不够及时，换的睡衣不够舒适，卸的妆不够干净？


    这质疑声不过存在一秒，她猛地摇头，心想绝不可能。


    接着下一秒，立马扭头看向同办公室里的男“鲶鱼”应恒。这人听到消息后也是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平淡了，眼底似乎写着几个大字——他就知道！


    韩菡危机感翻滚上涌，怎么办！


    这是苏总打算外地出差不带她！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冷暴力，再下一步就是分手？


    韩菡脑神经开始丝丝断裂，她在想如何才能让应恒不怀疑的情况下，和苏总聊聊表决心……


    她正这般想着时，应恒走近，手上还提了个精致的购物袋，“韩秘书，帮我把这裙子送給苏总吧……我不知道她的住处。”


    哼！


    原来这个应恒也不是什么对手，他连苏总家在哪都不知道。韩菡在心底对他猛哼一声。


    绝佳机会竟被他亲自送到手，当天下班的黄昏，韩菡便驱车到了苏虞住处，手提袋安然躺在副驾驶上。


    应恒说这是件长裙。


    “应秘书也太直男了，除了袋子精致点，里面衣服竟然只有层薄薄的防潮纸遮着，一点也不细心。”


    韩菡嘴里嘟囔着，下了车，走到了苏虞别墅正门口，手机在耳边响着“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苏虞的电话打不通。


    那没办法了，韩菡走近院门按下门铃。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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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传来机长沉稳有力的英式英语，苏虞吐了一大口浊气，这趟前往日内瓦的航班花了她整整14个小时，这段时间她完全没合过眼，全怪她前两天睡的过多……


    不过这也恰好能一秒适应瑞士马上入夜的时差，苏虞看着过道对面熟睡的白肃，这样安慰自己。


    这趟突然的瑞士行是十五小时前，白肃先提出来的，那时候苏虞还坐在自家餐桌上吃早餐。


    她不是没想过来这一趟，毕竟本该泪洒机场那天，她因为睡过没能见应极星一面，若真不送他一程总觉得缺些什么。


    于是，苏虞便松了口。


    白肃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决定，等她一点头，就把航班信息发给她，行李也在苏虞熟睡中收拾好了。


    苏虞撇撇嘴收回视线，倒也不怪白肃会睡这么熟了。


    应极星的注射时间是在半月之后，机构地点不在他们的城市日内瓦，而是在苏黎世。


    苏虞和白肃选择在这落地是因这个国家不止有应极星在，还有逃兵苏康伯。


    两人这次来的急，苏康伯还不清楚苏虞的真正行程，到底真如客套话所言，她是去外地出差了，还是像半个月前那样，投抱进白肃的“美人乡”。


    苏康伯还没对猎手提起捕杀的警惕。


    这对苏虞来说是个好机会。


    苏氏集团参股的研究所就离日内瓦湖几十公里，苏虞只需放下手中冰激凌，联系个当地权威报社，她就能用研究所股东身份来个实验室全透明报道。


    如此具有话题度的新闻，苏康伯只怕自己不能快速隐瞒，因此，苏虞在落地第二天就准备行动。


    不过白肃不这么想，他在苏虞说出这计划时，揉了揉她的头，说不急调时差。


    在调好时差，听到苏虞已经联系了多家报社面谈的第二天，白肃又说不急，先去逛逛湖畔小镇。


    在逛了小镇吃了gelato，错过了大半报社的第三天，苏虞在酒店洽谈到了一家合适的新媒体公司。


    这时的白肃还说不急，并在第四天悄咪咪订好去法国的机票，说这是个惊喜。


    苏虞：“……”


    日程再次推迟一整天，苏虞只得在网上和对方聊，希望对方能为她把直播设备再多保留一天，对方勉强答应了。


    于是，苏虞放下手机，在白肃的指引下去了他们在别墅餐厅存的葡萄酒酒庄。


    苏虞不是没察觉出他不对劲。


    自从落地这里，他每次都会在半夜加班通话，若这是为了配合国内工作也能理解，但在白天两人在一起时，他的国内号码也会被人打进来。


    反观苏虞，她手机连韩菡的未接来电都没有，怎么摄日科技就这么忙吗？


    恰好，在心底这般抱怨的苏虞又听到白肃手机铃声响起。


    正在酒庄讲解葡萄酒的大叔停了下来，白肃说了句抱歉，苏虞对他点点头勾唇微笑，他便去门外接电话了。


    大叔想继续为她单独讲解，但被苏虞拒绝了，她拿起木椅旁的包包礼貌说：“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间。”


    白肃回来后又等了十分钟，此时的苏虞还没回来，正当白肃决定去找她时，手机振动。


    不是国内消息。


    是苏虞，她说：【我买了最后一班直飞日内瓦的航班，明天见。】


    白肃盯着这两行字，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