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发现林冬橘最近很不对劲。


    上课老是发呆，跟她说话也容易走神，约她周末一起出去玩也不去。


    “你怎么了啊？回魂回魂！”食堂午餐时间，杨桃坐在对面，神似猫咪的圆眼睛认真看着林冬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林冬橘把汤里漂浮的芹菜挑到盘子里，面无表情地评价：“恶心。”


    是说芹菜？杨桃笑了：“我说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偏不，恶心那全挑出来就好了嘛。”


    她语气像在哄挑食的孩子。


    讨厌的芹菜能挑走，恶心的人却赶不走。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让午间嘈杂的食堂都静了一静。


    男生走路不小心撞到别人，连带着餐盘和食物摔了一地，他低着头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被撞到的同学衣服被泼上一大汪油，手里的篮球也是，他瞪着矮个子男生，恶狠狠将篮球砸到他身上：“球也弄脏了，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矮个子男生扫码转账，不敢多看被撞的同学一眼，他恨不得把头低进校服里埋起来，白着脸匆匆离开。


    杨桃认出他，“吴文宇啊，他怎么还是那么胆小。”


    林冬橘懒得说。


    他可不胆小，他胆子大着呢。


    按照他发出来的照片时间线，现在他就已经开始了跟拍大业。


    钟斯与删了他手机里的偷拍照，警告吴文宇别再干这种恶心勾当，否则会让他付出代价。


    吴文宇答应得痛快，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就算他以后会改，现在的他，也是个恶劣的偷拍犯。


    他和林冬橘杨桃是初中同学，他们不同班，几乎没说过话，林冬橘想不通他为什么选择跟踪她。


    她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杨桃发现林冬橘眼神凶狠地瞪着吴文宇，她奇怪地问：“你看他干什么？”


    “变、态。”林冬橘咬牙切齿。


    “啊？谁？吴文宇？”


    林冬橘看着杨桃：“我以前得罪过他吗？没有吧。”


    杨桃愣住想了会儿，她不是在想林冬橘有没有得罪过吴文宇，而是她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哪里得罪过他？你明明帮过他好不好。”


    “我帮过他？什么时……”


    她顿住，她想起来了。


    那是初二下学期，林冬橘那天放学后，在半路上想起忘了拿卷子又返回学校，经过隔壁班时，她听见里面的哭声。


    吴文宇被班上恶劣的男生故意锁在里面，他的手机也摔坏了，林冬橘帮他叫来保安开门。


    林冬橘对他有印象，他的外号叫“没眉毛”，走路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她从没看清过他的脸


    这次也一样，吴文宇被放出来，他挂着一脸泪，结结巴巴地朝她和保安说了谢谢。


    她没想到他是这么“感谢”她的。


    爱跟踪别人，这是一种癖好，他不知为何迷恋这种变态的感觉，就像有人爱好抽烟喝酒一样难以戒掉。


    还好他胆小，不过就算钟斯与对他的威胁奏效，那也只能改变未来，却决定不了现在。


    真可笑，吴文宇在学校见到林冬橘，从来装不认识，她敢肯定，要是面对面，他都不敢和她对视说话，却敢胆大包天地尾随她，偷拍照片，传到网上，人性真是复杂又可怕。


    今天晚上十点左右，吴文宇会上传第一张偷拍照到网站上。


    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放学以后，杨桃和班上关系好的几个女同学一起，叫上林冬橘去暖夏甜品店，一边吃东西一边写作业。


    林冬橘借口有事不能去，杨桃早预判到，不高兴地撅起嘴：“你又不去，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要去约会？”


    “你想象力真丰富。”


    杨桃：“没有？那你昨天晚上跟谁在打电话，语气好亲热的。”


    林冬橘被她暧昧的表情肉麻到了：“……哪有？”


    “没有？我明明听见你说我~到~家~了。”


    林冬橘无言以对，干脆把杨桃拉到一边：“不瞒你说，我最近被一个变态跟踪了，我待会儿要去揍他一顿。”


    杨桃呆住，视线凝固了几秒，“跟踪？”


    林冬橘点头：“没错。”


    “谁？”


    “你也认识，就是我们学校的。”


    林冬橘说完，感觉杨桃好像被吓到了，她脸颊自然健康的红晕褪白，手心发冷。


    她后悔是不是不该告诉杨桃，可下一秒，杨桃紧紧攥住她的手，要跟她一起去抓变态。


    “你确定？”看着杨桃眼里突然亢奋起来的光亮，她好像林冬橘更气愤。


    杨桃重重地点头，她捏着林冬橘的手微微用力。


    林冬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说起来，吴文宇也算是偷拍过杨桃，不管他是什么动机，杨桃都算是受害者，要揍他，得算上她这一份。


    林冬橘告诉杨桃她的计划，她们离开学校，步行到两公里距离的永家巷。


    她外婆以前住在这里，现在这一片属于老城区，面临拆迁，许多老居民都搬走了，原本烟火气浓郁的片区逐渐冷清下来。


    这里却代表了林冬橘的一部分童年，每逢寒暑假，她总会缠着爸妈送她来外婆家住，一住就是很久，她喜欢这里，可以偷懒不写作业，可以放肆地看电视不会挨骂。


    巷子里地形复杂，没来过的人准会迷路。


    林冬橘牵着杨桃的手：“别怕，他打不过我们。”


    一路上，杨桃过分的安静，安静得都不像她，林冬橘只想让她放松一点。


    “我好像听见了。”杨桃白着脸，想转头看。


    林冬橘低声提醒：“别看，继续走，”她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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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正常音量，笑着问，“待会儿我们去吃披萨还是麻辣烫？”


    说着，她朝杨桃使了个眼色，暗示向右边转。


    多年密友，有足够的默契，杨桃立刻领会。


    两个女孩的背影就在眼前，吴文宇跟得小心翼翼，今天林冬橘没照往常一样回家，他对这里很陌生。


    巷子里太安静了，他就连不小心踩到树叶都会吓一跳，担心被发现。


    他忽然有点后悔，他今天不该冒冒失失跟过来的。


    她们悠闲地聊着天，拐去右边。


    吴文宇计算着她们的步速，慢慢跟上。


    他跟着拐到右边，没看见林冬橘的身影。


    他跟丢了？


    旁边的院子里传来大人吼小孩的声音，他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了，他有点慌，竖起耳朵专注去听，却好像出现了幻觉。


    脚步声忽远忽近，时隐时现，好像在他前面，仔细听却又像在他身后。


    “抓住了！”


    他突然听见林冬橘的喊声，身后的脚步声密集如雨点，一道劲风袭来，他的后背被什么给猛地打中，他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林冬橘的拳头不由分说地招呼上来，她没学过打架，甚至没打过架，现下只是凭本能的拳打脚踢，纯属泄愤。


    吴文宇只小声喊着“别打别打”，他没还手，他知道完了，被发现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还手却理亏，想逃跑却腿软。


    “吴文宇！你为什么跟踪我？死！变！态！”林冬橘打累了，从书包里抽出她准备的一本杂志，卷起来用力抽他。


    他软弱地背过身躲避，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被抽到。


    杨桃盯紧他的手，抢过他的手机，然后跑到巷口的另一边。


    这是和林冬橘约定好的，她们要抢到他的手机掌握犯罪证据。


    吴文宇这才真正急了，他想去把手机抢回来，那里面的东西要是被看到……他心急如焚，可是劈头盖脸的攻击让他束手无策。


    “把手机还给我！！”他破音大喊，惊起鸟儿数只，抬腿想跑，林冬橘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他竟然摔倒了。


    林冬橘：……


    她心情有点复杂。


    吴文宇长得比她还瘦，说他阴暗跟踪她信，杀人放火他怕是有贼心也没实力。


    杨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把手机怼在吴文宇面前斥骂：“你真的偷拍她，死变态，亏了林林以前还好心帮你，你真该死！”


    她用力把吴文宇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吴文宇本来就白，脸上被打出清晰的指印，他捂着脸，不敢看她们，也不敢还嘴。


    “好了好了。”林冬橘被杨桃突然发飙吓一跳，真看不出来，她力气有这么大。


    林冬橘知道她是想给自己出气，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惊疑。


    杨桃怎么好像比她更恨吴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