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路娜咬着牙齿说，“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光是把男朋友这个词说出来，就快用尽她所有勇气了。


    伊利亚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为什么您就不能相信那上面写的呢？”


    “对对对，你刚成年就准备打工创业。”主任明显不信。


    谁家小孩大一休学去搞社会实践啊？要创业也是高年级的事。怎么，老爹死了急着回去继承家产吗？


    他靠在椅子上，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你是她的谁？为什么陪她来办休学手续？”


    伊利亚刚想解释，在开口时却犹豫了。


    路娜真的想要挑明她休学的原因吗？以这主任爱好八卦的性格，说不定转头就给同事们讲遍了。


    尽管伊利亚比谁都相信路娜会在职业道路上大放异彩，有他在旁照看，她绝对不会浪费天赋，沦落到被人指点，成为别人口中休学还没打上职业，只好乖乖回去念书的家伙。


    但是，是否要向旁人公布她的选择，难道不应该让她自己决定？


    至于他有没有私心……现在的伊利亚还拒绝承认这一点。


    “他是……”路娜脑中极速电转，“他是我的……哥哥！”


    路崇，对不起了。你的哥哥位置就暂时借队长一用吧。


    “对，哥哥，是不是？”路娜赶紧拉着伊利亚的手晃了晃。


    伊利亚万万没想到路娜还有这一招，他的身体在路娜手握上来的瞬间就僵住了，脸上慢慢升腾起明显的绯红。


    “是吗……”主任用怀疑的目光扫过他俩。


    很遗憾，在大学这种地方，伊利亚宁死也不肯摘下墨镜，他无从分辨这两人到底长得像不像。


    路娜又晃晃伊利亚的手，示意他赶紧说两句。


    “……是的，能请您按照流程帮我妹妹办手续吗？”伊利亚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忽视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中年男主任哼了一声，低头检查起手里的资料，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家庭、婚姻、责任……


    “没什么问题，挺齐全的，你明年再来报道就行。”说着，主任突然站起身。


    他从旁边的报刊架上拿起两本小册子，不分由说地塞到他们手里，“需要生育补贴可以看看！学校和政府都有补贴，能同时申请两份！”


    他果然没信！路娜绝望地想，拉着伊利亚夺门而出。


    “男方也可以申请的！”主任锲而不舍地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


    逃到大楼门口，两人总算找到垃圾桶，把手上烫手的宣传册处理掉。


    “不管怎么说，休学手续应该是办好了。”路娜只能苦笑，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总算不是全然没用。


    虽然联邦的未来，特别是联邦未来的家庭结构令人担忧，但教务主任人还是挺热心的……热心过头了。


    往乐观的方向想，休学申请交到那位主任手上，想必是能轻松批准的。至于是因为什么理由，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路娜……”伊利亚似乎压抑着什么开口，“以后不可以随便管什么人叫哥哥。”更不可以随便牵别人的手！


    “哎？为什么？”


    “哥哥……是很亲密的称呼，特别是对事实上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


    伊利亚斟酌着措辞，“在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只有亲密关系的双方，尤其是同性情侣之间才会这么称呼彼此，你明白吗？”


    “你不能随便叫别人哥哥。”他很轻地说，“我就算了，可能会让别人误会的。”


    亲密关系？情人、情侣？还是同性情侣？？？


    继教务主任的逆天发言后，路娜被伊利亚的话再次暴击，“可我管领队叫赫熙哥他没反应啊？”


    “也许这只是我的问题……”伊利亚勉强笑了笑。


    他的微笑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涩意，“毕竟联邦是个庞大且松散的概念，来自各个地方的人们，会接收到不同的信号……”


    “那你还管Happy Cat叫猫猫哥哥？”路娜在回忆中抓到了什么。


    伊利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还在中场拍摄的时候和Happy Cat“友好交流”过。


    “那只是垃圾话……我是想嘲讽他，再说以他的文化背景，兄弟就跟口头禅似的，都能当顿号用了。”


    路娜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就可以随便叫别人老公了吗？”


    “那是在网上……”看到路娜的脸色，他只能再次让步，“好，我以后都不说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我一定好好做人……你满意了吧？”


    多年职业磨炼出来的垃圾话技艺，居然就这样被封锁了一小部分……伊利亚只能希望，他不会有骂人像撒娇的那天。


    “请问……是Ilya和Luna选手吗？”一道不确定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其中一个先是盯着路娜的脸，接着期期艾艾地看向伊利亚。


    她已经悄悄在终端上对比过了Luna的比赛视频，面前这个年轻女孩和视频里意气风发的天才新秀一模一样。


    那站在她旁边的，又是这个身高外形，一定是Ilya吧！


    “我是帕拉丁的超级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生压抑着声音里的激动，举起一个很新的笔记本递到伊利亚面前。


    “当然了，就签扉页上可以吗？”伊利亚迅速切换到营业状态，刷刷两笔完成任务。“很感谢你对战队的支持。”


    “小月亮也签一个可以吗？”粉丝小姐姐又把笔记本递给了路娜。


    我也要签名？路娜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她连忙接过笔，“当然没问题。”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粉丝找她签名哎！


    “签得不是很好看……抱歉。”她还没考虑过练签名这事，字迹还保留着明显的学生特质，清晰而工整。


    尤其是和旁边伊利亚的签名对比，他这样成名已久的选手，自然专门练习过。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母很有设计感地组合到一起，一看就是熟能生巧。


    接过签好名的本子，女生突然朝他们鞠了个躬，“小月亮，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选手……我会一直支持你们，支持帕拉丁的！”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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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手足无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粉丝这样真实的热情，干脆也回了一个鞠躬，“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努力打好每一场比赛的！”


    “我草是活的Ilya！”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下课乌泱泱走过来的一大群学生，好奇打量的人够多，里面总有几个眼神好使的。


    “Ilya！我是你粉丝！”不知道是哪一个男生，反正有人嚎了一嗓子。


    “不好，快跑！”伊利亚反应很快。


    不过短短十分钟，两人再一次夺路而逃。


    发挥游戏中的高超走位，绕了三栋建筑，跑过两片球场，总算甩掉了几个执着的追兵。


    大学生真的……不愧是最强中立生物，太有实力了……


    “高校这种地方，对职业选手来说确实太危险了……”


    路娜这才回过味儿来，最开始的那位粉丝应该是先认出了她，“就连我这样刚打几场比赛的新人都能被认出来。”


    “你可不是普通新人……”伊利亚也反应过来，“抱歉，我应该考虑到这一点的。”


    路娜摆摆手，“不行了，让我坐下来歇一会儿……”


    游戏中如果不使用技能，所有玩家的移动速度会被系统强行抹平到同一水平。但这是残忍的现实，以他们两个的身高，跑起来就知道那接近三十厘米的差距有多致命了。


    找了张道路旁的长椅坐下，等路娜喘匀了气，伊利亚开口询问：“下午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明天总决赛一打完我们就要收队，秋季常规赛和次级联赛九月马上开始，下半年……你应该也没太多机会出来玩了。”伊利亚歉然道，“你想去哪都行。”


    在职业生涯的早期，他从来没把假期放在心上过，排位、训练、比赛，这难道不是职业选手的天职吗？但不是每个队友都这么想。


    赛程排满的那几年，奥利弗那样边骂边打的已经算是敬业，逃避训练赛、冥想训练、比赛一进劣势就开懦……


    人是会麻木的生物。长期在高压下重复做一件事，就算他们一直在赢，大小冠军拿到手软，队伍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凝重。


    直到他们再也赢不了，最后倒在冠军赛四强，才无可避免地彻底爆发。那直接导致帕拉丁由盛转衰，一路沦落到今天。


    到今天，伊利亚已经能充分理解休息和闲暇的必要性了。他的职业生涯用一种堪称惨烈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


    更何况，路娜本该是个在这里享受校园生活的大一新生，美丽的学院风景再次提醒着他这一点。


    “让我想想……”路娜应道。就半天时间，够在首都做什么呢？


    两人坐在大学校园的长凳上，伊利亚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她做出决定。


    微风从榆树茂密的树冠间穿过，来自联邦各地的口音在空气中交汇。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背着双肩包，青春洋溢的脸上有喜有忧，他们是在为什么烦恼，为什么欢笑呢？


    绩点、考试、论文、工作实习……无论是什么，那和现在的她都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了。


    冥思苦想几分钟后，路娜灵光乍现，“还真有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