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巡逻舰的舱门向侧方移开。


    赵莫松了松自己“红领巾”系法的西装领带，长腿一迈，跃了进来。


    “树啊，帮我处理下监控记录哈。”她对操作中枢控制台后坐着的王树说。


    “好……你……你把……”王树叼着三明治抬头道。


    赵莫接话：“坐标是吧？从14时36分的（36，45，21）开始模糊处理就行。”


    王树点点头，立刻调出各大监控的信号段，处理了起来。


    赵莫脱下束手束脚的西装外套，瘫坐在工位上，一边往队内频道更新汇总后的线索，一边问王树：


    “温队今天也没回舰里吗？”


    还没等王树说话，厨房的舱门被“欻”地推开。


    牛犇犇眯着个小豆眼，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


    他的伸缩臂上架着个盖着不透明餐盘盖的小瓷盘，嘴里还哼唧着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高兴。


    赵莫刚要开口调侃，就听见牛犇犇一边唱着“今天温南不在家，真呀真高兴……”，一边扭着胖肚子，转着圈停在自己面前。


    得，也不用问王树了。


    温南不在家，给孩子高兴坏了。


    “当当！”牛犇犇挺着圆肚皮，将餐盘放在赵莫的工位上，“小爷亲自给你端午餐，荣幸吧？”


    坐在控制台后的王树揪着三明治，也抬头看了过来。


    赵莫看着牛犇犇那快扭成毛毛虫的电子眉毛，配合地放下光脑，夸张道：


    “哇塞！是什么好吃的啊？”她笑呵呵。


    说着就揭开餐盘盖——脑子里装着的牛排、鹅肝、油封鸭全都幻灭了，餐盘里装的是摆盘精致的三明治……


    赵莫的笑容凝固了。


    王树给了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咋啦？”牛犇犇的铁脑壳凑了上来，“你嫌弃我做得简陋？！”


    说着还瞪大了小豆眼，一脸控诉地盯着她。


    赵莫讪笑两声。


    “哼！爱吃不吃，小爷我还要去看《机甲勇士》呢！”牛犇犇傲娇地扭过头，吭哧吭哧地跑走了。


    赵莫心虚地瞥了瞥人家家长，抓起三明治塞了两口。


    说实话，鸡胸肉三明治的味道也不赖。


    搁入职以前，自己连水煮鸡胸肉都吃不着呢。


    这么想着，她三两口干掉了一个三明治，准备给收集来的情报收个尾。


    她刚拿起光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树啊，你不是不让牛犇犇看那种动画片的吗？”


    王树憨憨地笑了笑：“我……我……把不不……合适的……画……画面都……删了。”


    赵莫：“……”


    原来你真把牛犇犇当三岁儿子养啊。


    赵莫将线索更新到队内频道，很快就收到了温南的回复。


    他让赵莫继续追踪娃娃脸这条线，他来跟进冒牌雇佣兵的那条线。


    赵莫本想问问他雇佣兵那儿的进展，可他说完就下了线，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能归队。


    看着温南账号下空白的汇报页面，赵莫实在憋不住了，滑着转椅挪到王树身边。


    “树啊？温队一直都这么……”赵莫欲言又止。


    王树叼着三明治，迷茫地抬起头。


    赵莫：“就是……这么……这么特立独行吗？”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光脑，展示了温南账号下空白的汇报框。


    王树“啊”了一声，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应……应该不……不是吧？”


    “那咋不和我们通气一下他的行程和进展呢？”


    七八年的军校生训练模式造就了赵莫“信任队友、协助队友”的行事风格。


    毕竟是模拟战场环境，对于军校生来说，不论是常规的组队训练，还是各大军校联赛的团队作战环节，队员和队长都承担着共享信息、互通线索的责任。


    但工作后突然遇上个事事不说明白的领导，满心都是绩效的赵莫还挺不适应的。


    王树：“我……我听……听指挥……就……就行。”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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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任务……要……要么武力解决……要……要么……技术手段……不用……通气……”


    “有的……干久了就……熟……熟悉流……流程了，不用通气。”


    这一长串话说下来，好悬没给叼着三明治的王树舌头说打结。


    这工作流程，草台班子的既视感过于强烈了。


    赵莫眨巴眨巴眼，点点头，又滑着转椅回到工位上。


    “对了，树啊，你知道求人办事送什么烟酒合适吗？”


    她突然想起了娃娃脸这个隐藏线人，“欻”一下把转椅转回头，问道。


    王树认真想了想，好半晌才露出了个讪讪的笑容。


    “要不……我……我帮你问……问茱……茱莉亚？”


    赵莫：“……”


    差点忘了，你是一和陌生人说话就脸红心跳打磕巴的技术宅了。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问茱莉亚就好。”


    *


    港口的另一端，正对着雇佣兵驻扎点的旅馆内。


    “你确定了？这事儿不通气？”没什么起伏的女声从通讯器内传来。


    “嗯，”长发男人将试剂转入蒸馏瓶中，漫不经心道：“他们卷进来，只会平添麻烦。”


    听筒那边没再传出声音。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咕嘟咕嘟”的加热声。


    男人盯着温度显示计：“他们的据点就在这条线上，按我对汤姆的了解，他大概率会选在这里动手。”


    “这次做个了结，省得克里斯和苏珊娜那两条疯狗死咬着那点破事不放，时不时恶心我一下。”


    女声停顿了下：“老头，不会允许。”


    男人不置可否：“诸葛虎正为前线的机锋焦头烂额呢，我们的死活，也不能全指望他。”


    蒸馏瓶中冒起了泡泡，泛着不祥的紫。


    “我出不了事。”男人转身启动冷凝机。


    通讯器那头没了动静。


    直到长发男子将试管都移入离心机，那边才回了个听不出情绪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