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吧？”茱莉亚戳了戳扒在拐角张望的赵莫，悄声问道。


    “没人跟上来。”


    赵莫附耳听了两秒，见视觉死角也没传出动静，拉着茱莉亚一溜烟跑回办公室。


    大门缓缓关闭，两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有了片刻喘息。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赵莫瘫坐在工位上，仍觉得脑子嗡嗡响：“不满意人员安排就去找指挥中心啊？怎么还追到巡逻队的办公室呢！”


    要不是她俩机灵，直接将人带去局长办公室，指不定现在还在听那议员助理唠唠叨叨呢。


    一想到那人弯弯绕绕的满嘴官腔，茱莉亚也头疼得不行：“真不知道温南是怎么应付这些烦人精的！”


    一旁的王树递来同情又感激的眼神。


    “温队，快回来吧！”赵莫都要双眼含泪了。


    天知道她和茱莉亚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


    温南去了研究所，一连半个月没回队；沈队也少见地行迹不定起来，偶尔归队也是早出晚归。所以，这些天的队内事务都是四个小喽啰拼拼凑凑着撑起来的。


    王树接手了温南在联赛期间的安保方案制定工作，整天泡在全息会议室里，对着啰嗦领导的一百八十套官话中译中。


    赵莫和茱莉亚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担起对接指挥中心的活计，为明年上半年的任务排期。


    她俩原本以为，左右不过是接收任务、交接信息的事儿，最简单不过。


    可谁能想到，不满任务安排的权贵富豪扎堆出现，助理秘书们线上线下随机刷新。


    动不动就是极端党派人士的演讲活动需要加派人手，某某议员的视察任务不能明确路线信息……再遇上个神通广大的人物，能直接派人绕过接待处，跑来十支分队的办公室喋喋不休。


    短短十多天，赵莫就已心力憔悴地认识到两点——


    一是，“局长真好用，烂摊子收拾得又快又好”；二是，“七队不能失去温南，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茱莉亚相当认同。毕竟这位为了能睡个好觉，连护航的任务报告都是求着牛犇犇开挂帮忙才写完的。


    就在牛犇犇难得贴心地端来小饼干犒劳两位老黄牛时，茱莉亚的光脑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无精打采地瞥眼一看——


    又一位难伺候的主儿绕过打太极的接待处，给七队递了话。


    就在赵莫挨着她读完消息的第二秒，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四目相对时，都从对方的痛苦面具中品出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温南速归”。


    *


    又这么灰头土脸地应付了四五天，七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久久未归的两位队长。


    看着身着便装、风尘仆仆的两人大步走来，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茱莉亚不敢置信地掐了赵莫一把，直到赵莫“嘶”出声，这才颤颤巍巍、双眼含泪地起身迎接。


    “温队！”她甚至没有直呼其名，“沈队！”


    “温队！沈队！”赵莫还疼得龇牙咧嘴。


    沈锋诧异地瞥了两人一眼，顺手划拉了个转椅，直接坐下。


    温南倒是不怎么奇怪，朝两人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放下身侧的手提箱。


    “温队！你快看看这个议员的要求！”不等温南收拾箱子，茱莉亚就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举着光脑凑到他眼前。


    温南心知肚明，看都没看：“和他说，没有调整的条件，还是按照指挥中心的安排。”


    茱莉亚小脸一挎：“那他找到办公室来怎么办？”


    之前那个追了她和赵莫三条走廊的“烂摊子”就是这么上门的！


    温南诧异：“他们还有胆找上门？”


    赵莫和茱莉亚猛猛点头。


    温·靠谱·南废话不多说：“找上门的是哪家的？信息发给我。”


    “他们的消息很灵通，知道我归队，不会再找来了。”他一边接收茱莉亚转来的文件，一边道。


    “……”


    原来他们也玩欺软怕硬那一套啊……


    赵莫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地想着。但有了温南这句话，她干脆也把手上的几个难缠货扔到一边，不再管了。


    见王树还在全息会议室里苦哈哈地抿着咖啡吊着命，温南给难得安静如鸡的牛犇犇递了个眼神：“让王树先叫停会议，来工位说事。”


    “哦哦。”牛犇犇意犹未尽地暂停了了脑子里的《机甲勇士》，啪唧啪唧地去叫人。


    温南则拉开了他带回来的小黑匣子，往外掏出了三个椭圆形的仪器。


    赵莫的工位离温南最近，她顺手接过仪器，往茱莉亚和沈队那儿传。


    沈锋刚要去接，但不知怎么，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缓了几秒才重新伸手。


    “沈队，怎么了吗？”赵莫注意到这点，关切地询问道。


    茱莉亚也望过来。


    “没事。”沈锋咬着后槽牙，扛着那股神经痛，若无其事地收好仪器。


    因她伪装得极好，在场的几人，除了一个冲她摆臭脸的温南，都没发现异常。


    说话间，王树也跟在牛犇犇身后，从会议室小跑出来。


    “坐吧。”温南冲王树点点头。


    见人都齐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顺手从赵莫手中拿过仪器：“这是熵变检测仪。”


    “……”


    一时间，没人回话。除了沈队和悄摸在脑子里放动画片的牛犇犇，大家的神色各有各的异样。


    沈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恰好侧眼瞥见两手空空、双目呆滞的赵莫，顺手将手中的检测仪塞进她手心。


    赵莫还在石化，直愣愣地道了声谢后，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这时，不知是不是观察够了众人的表现，温南不动声色地介绍起仪器来。


    赵莫的思绪仍混乱着，但事关禁药，她强压着情绪，往脑子里硬塞知识点。


    仪器是扁平的椭圆状，大小和光脑屏差不多，很方便单手操作。侧面和上端分别有个开启键和指示灯，整体设计十分整洁。


    “测试仪主要是通过前侧的探针摄取组织液，”温南展示着仪器的前端面，“对近身取样的要求比较高。”


    “再通过仪器内置的光谱分析器，就能推断出受测人是否服用了熵变这一特定的违禁药剂。”温南的眼珠盯着仪器，但在工位上方的顶光照射下，黝黑的瞳仁很有眼波流转的效果。


    听到熵变这俩字，赵莫的神经不由地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装作惊奇的样子问：“禁药？”


    许是她的表现有些浮夸，茱莉亚冲她眨巴眨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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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好半晌才抚额问温南：“是我知道的那个熵变吗？”


    “！”


    你知道欸！赵莫惊讶地看着她。


    可能是以为赵莫不了解，茱莉亚还解释了一通：“就是一种号称能激发战斗潜能的药剂。”


    “但实际效果就……”她撇了撇嘴。


    王树也跟着点点头，叮嘱赵莫：“不、不要碰！”


    “……”


    你们这样，显得这些天瞒来瞒去的我很傻欸……


    毕竟熵变之事涉及温南和食货鬼，赵莫也不敢贸贸然地告诉队友们来龙去脉，也因此错过了队友们四通八达的消息渠道。


    但为防场面更加尴尬，她也只能将错就错，僵硬地点点头。


    温南和懒洋洋的上司对视一眼，沉声说：“对，就是那种药剂。”


    “上个任务，食货鬼和古德都参与了熵变的运输，安德烈和斯皮斯也都有用药迹象。”温南省去了身份一事，言简意赅。


    茱莉亚反应飞快，瞥了赵莫一眼：“所以你和研究所要扣下他们？”


    顶着难姐难妹洞察真相的责问目光，赵莫头皮一紧。


    两人的眉来眼去，温南尽收眼底，帮着解释了一嘴：“我和赵莫说过，熵变的事不要上报，也暂时对外保密。”


    温南：“我参与了研究所的相关项目，检测仪就是项目近来的最新成果。”


    茱莉亚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也顾不上谴责赵莫了。


    “是联赛赛场出了什么问题吗？”


    温南点点头：“对。”


    “根据沈队的追踪调查，是可以在第三星区探查到熵变的运输痕迹的。”


    第三星区的3081星，就是此次军校联赛的主赛场。


    这么说来，两位领导是怀疑参赛选手会携药进场？


    听到这儿，赵莫下意识地想要戳戳茱莉亚说小话，却失手碰到了扁圆仪器的开机键。


    办公室刹地出现了一波滴滴嘟嘟的开机铃声。


    “……”


    众人沉默了。连牛犇犇都暂停视频，巴眼凑热闹。


    一片静默间，温南黑脸解释 ：“我只负责了提样检测这块儿，基础设计不归我管。”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只有沈队看似解围：“记得改装，别到时候要秘密近身了，它滴滴嘟嘟地提醒嫌疑人。”


    “嗯。”


    温南压住那股冲上司翻白眼的冲动，言归正传：“因为时间紧张，仪器的准确率并不高，只有85%左右。”


    “而且制作工艺的难度较高，仪器量产也有些困难。”


    茱莉亚担忧举手：“那联赛的安保团队呢？只有我们有，那工作量得多大啊？”


    “会、会议目、目前没、没有熵变、变的消、消息。”王树冲她摇摇头。


    “还得等一段时间，”温南将手上的检测仪抛给沈锋：“军部已经接到消息，到时候，每支小队应该能配备一只。”


    “目前才生产出五只，我带回来五分之三，已经是极限了。”看懂了茱莉亚“咋不多带点回来”的遗憾目光，温南没好气道。


    “总之，联赛赛场的局势不定，行事千万谨慎小心。”


    闻言，赵莫三人也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收起了嬉皮笑脸，齐齐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