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杨清音，我们合作！”眼见着大群破空鲨破水扑来，四团小队的临时指挥眼珠一转，边逃跑边冲频道里叫喊：“你出能源，我们就放你一马！”


    说着，他指挥着身边的十多人散开行进，一副诚意十足的谈判模样。


    “积分怎么分？”杨清音盘算着回答，飞快拐进了狭窄的海底长廊，脚下仍然动得飞快。


    “你一我九。”怕她不答应，那人又补了一句：“你这单枪匹马的，对上我们的胜算可不大。”


    “我二你八。”杨清音讨价还价，借力蹬上礁石，踏着领头那人的肩膀窜到前头。


    那指挥看出自己被耍，作势要收拢队伍，直接送杨清音出局。


    奈何杨清音凭借领先他的两个身位率先窜出长廊，顺势踹下长廊顶上的堆石，“轰”的一声堵上长廊出口，激起大片大片的海沙。


    跟随逆向水流，黏糊糊的海沙瞬间上涌，一股脑黏上后来人的氧气球。


    “我靠！耍我！”那临时指挥一顿扒拉面罩，无能狂怒。


    跟在他后头的四团成员小声抱怨：“我们应该早点动手的。”


    “是我不想早点动手吗！还不是杨清音那狗东西溜太快！还有该死的锤子鲨！”


    说锤子鲨锤子鲨到，头顶锤状瘤的破空鲨群纷拥而至，举着头槌就开砸。


    眼见着肉瘤隐隐绰绰地戳进长廊顶的礁石缝隙，身陷长廊的两人也顾不上拌嘴，肉疼地召出机甲，掐着秒宰鲨。


    腥风血雨间，镜头拉远——运气不佳但实力超强的杨清音游得飞快。可稍微一对比，开赛十二小时却至今还未和队友会和的她反倒更显从容。


    一心找队友的杨同学还不知道，就这么个小插曲，在数千亿的在线观看人数下，轻而易举地就让赛场外的赔率翻了又翻。


    但也不是人人都忙着关注比赛，即使身边的叫好声吼破天，心里装着事的赵丽娟同志也挤不出个笑脸。


    她特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熙熙攘攘的茶馆里，除了她一个忧心忡忡的面孔朝玻璃窗外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各自桌前的全息屏上。


    “这老头，不会把这事忘了吧！”一想到这儿，赵丽娟的卷卷头就要炸，不由碎碎念起来。


    “他爷爷的，这孙老头要是敢迟到，老娘——”


    “小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没耐心！”转眼间，一个豁牙老头旋风似的拐进茶馆，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冲她吹胡子瞪眼睛：“我要是迟到，你难不成准备扒我的皮？”


    卷卷头的怒火被浇灭大半，赵婶自知理亏，哼哼两声：“那倒不至于。”


    “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白发老头不甘示弱，边吐槽边唰唰拿下四五份茶点。


    赵婶也不记得回嘴了，光顾着肉疼：“欸欸欸，你怎么光整那贵的点，赶紧把那糕点换成营养茶！”


    豁牙孙老头翻她一眼：“那营养茶就是营养液兑的，怎么的，让我把茶当饭吃？”


    “你家崽子拿回去那么大一笔奖金，你倒好，请我喝茶还这么抠！”


    赵丽娟同志急眼了：“我家赵莫累死累活换那么些辛苦费，你个——”


    “欸得得得，我换我换，”孙老头也怕了她的絮叨攻击，撤了百分百人造白云糕，换上了价格稍高的冲泡茶，但想了想，又不死心地加了个价格低点的青草糕。


    顶着对面人的死亡射线，老头脸不红心不跳：“东西带了吧？”


    说起这个，赵丽娟更来火，没好气地翻出一块铁锈似的东西，啪地扔上桌：“就这玩意？！”


    老头豁着牙道谢，乐呵呵地将东西摸进兜里。


    “你这破玩意也太难找，我在地下室里挖了三个多月！”赵丽娟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把芯片整成这样，亏你想得出来。”


    “还不是赵老头的主意！”孙老头坚决不背锅：“这玩意要安在管道上，他就非得做个铁锈样。”


    “我爸就是脑子有坑，”赵婶的嘴炮还是照样不分敌我：“当初趴地基里头挖了半年还不长教训，贴进自家的地下室还遮遮掩掩的。”


    “你爹啊——”老头刚想要感慨，但送餐的机器人恰好赶到，唰唰地摆上餐盘。他瞬间闭嘴，埋头苦吃起来。


    把烫手山芋送了出去，赵丽娟无事一身轻，也悠哉游哉地捧起茶杯。


    老头见她吨吨吨得爽快，老大不乐意：“刚还嫌弃我点得贵，现在喝着不是挺好？”


    “你管我，”赵丽娟同志向来反骨，白他一眼：“先想想你自己怎么收场吧？”


    “什么怎么收场？”孙老头装傻，一个劲儿往嘴里塞青草糕。


    “我是基因病，不是精神病。”赵丽娟没好气：“就那报道的事，你别装傻。”


    “赔偿款绝对没有出问题，经营权的转让更是符合星区法规，你整那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孙老头塞得更猛了，堵着舌头不说话。


    赵丽娟看向桌旁的直播，晃着卷卷头说：“我也不知道你和我爸都整了些什么东西，你个光棍老头无所畏惧，但你也得为孙女考虑考虑，我家赵莫提过她，赛场里的好苗子啊，你可别把她的路走窄了。”


    老头猛地咳嗽起来，青草糕从豁牙卡进喉咙，好悬没给他噎出毛病。幸亏赵丽娟大力出奇迹，硬生生帮他拍了出来。


    大难没死，孙老头猛灌几口冲泡茶，苦味盖住心中酸涩，他装作没事人似的：“我心里都有数。”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你仔细给我讲讲，你家赵莫咋说我们圆圆的啊？”


    “我家赵莫现在不是……”


    赵丽娟家的赵莫现在很麻爪。


    团结的熊父子一改往日的父慈子孝，爆发了规模空前的拉锯大战。


    一向溺爱牛犇犇的王树罕见暴怒，硬是要拉着牛犇犇去房间谈话。牛犇犇也是被王树七窍生烟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抱着赵莫就近的小腿不松爪，硬是赖着不愿走。


    除了个在隔音实验室里忙活的温南，两人的僵持惊动了全队。就连沈队，都代替了定犇神针的赵莫，稳如泰山地坐在监视屏前，眼观两方。


    “牛、牛犇犇，和我回、回去！”王树气出了哭腔，拽着牛犇犇准备关门教子。


    王树的臂力与其长相的柔弱程度成指数反比。牛犇犇的屁股都快被拉出火星子了，偏偏小机器人打死不敢松手，赵莫的小腿也被越抱越紧。


    “哎呀哎呀，有话好好说。”茱莉亚头大地劝架，但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你、你快松手！别抓、抓着赵莫了！”王树被牛犇犇气出眼泪。


    不知是牛犇犇被老父亲的眼泪吓到，还是王树力气大爆发，小机器人直接被提溜着站起来，怔愣了好几秒，又眼巴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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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赵莫和茱莉亚求救。


    赵莫刚因为小腿肌肉被解救而松口气，转眼就对上牛犇犇可怜巴巴的视线，顺下的气也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算了算了，牛犇犇不想回房间，那回去了肯定也说不明白，就在这里讲吧。”被牛犇犇的可怜眼神盯得没法，赵莫帮忙劝解道。


    茱莉亚也找着空闲插话：“对啊对啊，树啊，先听牛犇犇说说原因嘛，别急着收拾它。”


    “会、会不会太、太打扰你、你们？”王树的眼泪决了堤，一边往回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赵莫和茱莉亚自然是连连说没关系，不动如山的沈队也关注着这头，开口说没事，这才让王树放心。


    “就、就是这、这个群。”王树抽噎着调出光脑画面。


    赵莫和茱莉亚赶忙探头上去，不忘给沈锋留出一个脑袋的位置。


    几人一目十行，但看了不下十遍。


    终于，在王树轻微的抽噎声中，茱莉亚高声惊呼：“牛犇犇！你都干了些什么！”


    赵莫和沈锋也严肃地看向快要缩成墙角垃圾桶的小机器人。


    顶着众人压力十足的目光，牛犇犇又把脖子往里缩了缩，小小声说：“没、没干什么啊，就是聊，聊聊天啊。”


    赵莫瞪大眼睛——小东西管这叫聊天？！要不是它单蠢，现在已经被带上歧路了！


    完全不用王树开口，茱莉亚已经丝滑带入操心家长的身份，还将狐假虎威玩得相当纯熟：“你一五一十从实招来，不然就让温南收拾你。”


    牛犇犇一抖，见几人都这么凶神恶煞，下意识转着小豆眼寻求支持，但转眼就对上沈队浸着杀意的刀子眼，又被吓了一大跳。


    它瘪瘪嘴，也想哭了：“就是匹配漂流瓶，和别人讨论了机甲勇士嘛，我连看动画片的软件都没打开。”


    它越说越委屈，小脑壳越说越低，小豆眼也被训成了蛋包眼。


    看它这副可怜样，赵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傻子是从哪里听来的不正经社媒，上头的漂流瓶内容都不是十八禁，发什么的都有。也就是它傻人有傻福，遇上了个稍微正常点的……


    虽然也没正常到哪里去，但一个“聊点刺激的”总好过直接上血腥暴力色·情图片的吧。


    至于赵莫是怎么知道这个软件的——嬷嬷大王总是从上头寻找报社动力，哦不，是作画灵感……


    王树也有些不忍心了，可原则问题不能动摇，强忍不忍，吸着鼻子教育它：“我、我是不是说、说过，不、不可以随、随便和陌、陌生人说话？”


    “如、如果他会伤、伤害你呢？”显然，王树对这个软件做过背调，后怕得不行。


    “我知道错了。”看王树松口，牛犇犇提着的心放回肚子，夹着哭腔道：“以后不会了嘛！”


    王树的泪失禁又被勾了出来，呜呜咽咽地抱住牛犇犇。


    见父子俩重归于好，欣慰之余，赵莫和茱莉亚还有点小尴尬，干巴巴地赔了几句“孩子不是故意犯错就好”，“以后可不能再犯，要好好听树儿的话啊”。


    反倒是沈锋，出于杀神妈妈睚眦必报的护崽心态，自然没有允许害人家伙继续逍遥的道理。等王树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就和他商讨起报复计划，听得几人一愣又一愣，牛犇犇更是闻言后怕。


    至于被七队惦记上的漂流瓶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