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变的庞大庭院，被仆从围着的五条悟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草丛。


    在此之前，他刚刚觉醒了五条家祖传术式——无下限。


    未完全掌握的六眼，因为无下限的觉醒，一度让他高烧不退，所有人几乎都束手无策，但在前几天，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因为六眼的出现而爆发式增长的咒灵愈演愈烈。


    想要杀他的人还有很多。


    仆人们顿时紧张起来。


    “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孩童似乎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又继续向前随意闲逛。


    几个年龄较大的侍女对视一眼，默默记在了心里。


    在五条少爷看不见的时刻，这个地方将会被全面搜索。


    五条悟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刚刚“看”到了，是红蝶。


    是她的术式。


    ——


    第一次见到她时，五条悟还在床上感受着高烧带来的痛苦，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天旋地转，然后是视野的一角出现的一丝绿光。


    暖洋洋的感觉把他包裹，大脑不再迟钝，痛苦在逐渐减弱。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几乎要趴在他脸上的千籁。


    两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醒了啊。”


    没有见过的人……是她治好了他的病？


    “嗯。”


    五条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他舒服的眯起眼。


    金色的眼睛好奇的与他对视，他看着少女歪了歪头，能感受到女孩的手指抚摸着他的眼球。


    “好漂亮……可以给我吗？”


    “什么？”他问。


    “你的眼睛。”少女慢慢直起了腰，撑着身体靠近他。


    那双金瞳紧紧追随着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傀儡，嗯，眼睛很值得收藏。”


    五条悟盯着她，沉默片刻。


    他的眼睛可以看穿术式，所以轻易就看到少女身上的术式，有两种，全部都十分棘手。


    比他见过的所有术师都要棘手。


    但是看在她治好了他的份上……


    “不行。”


    五条悟才不会害怕，他冷哼一声，扭过头。


    “你最好现在离开，等会五条家的人就要来了。”


    千籁坐在床边晃着腿，闻言肆意一笑。


    “无所谓，他们看不到我们。”


    千籁指了指他的头顶，一层透明的结界笼罩了两人，五条悟很快便看出，这个结界把他们和外界彻底隔绝。


    五条悟沉默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结界！


    他生气的鼓起了脸颊。


    “大人说过，美丽是会过期的，”千籁似乎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黑发，“所以要好好呵护呢，可是大人还说过，偶尔任性一下也可以。”


    五条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空气似乎都在渐渐凝固。


    就在这时，千籁突然扑到了他身上，


    “喂，救了你一次，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六眼不行。”


    “哎？真小气……”


    长叹一声，似乎放弃抢夺的千籁翻身躺在了他一旁。


    五条悟不自在的挣扎了几下，他不喜欢有人和他离他这么近。


    事实上也没有人会和他这么亲近。


    这个和他年龄相同的女孩，勉强承认她确实是强者。


    五条悟转头看向她，正巧撞上了千籁的视线。


    一直看着他的千籁似乎在思考什么，一双金瞳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勾起笑容，“来成为我的朋友吧，直到我厌倦为止。”


    是不容置疑的提议。


    “朋友？”五条悟皱眉。


    他可不需要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朋友。


    “没错，就是朋友。”千籁点点头，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一把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塞到他的口中。


    入口即化，五条悟毫无防备的咽了下去。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千籁看了眼系统介绍，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友情巧克力】想要拥有一份真挚的友情吗？让他们吃下这块巧克力，很好，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忠诚的伙伴啦。”


    “什么鬼东西？”五条悟拼命咳嗽，想要把这块巧克力吐出来，但效果甚微。


    更令他恼火的是，他发现自己看着千籁竟然越看越顺眼。


    心里涌现出一股温暖的情感。


    是术式吗？什么术式这么邪门？！


    千籁则是看着不断上升的好感度笑出了声，“是朋友，好耶！”


    五条悟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无力反驳，也完全不想反驳。


    “让我看看你的日程时间，好多，完全不能和我玩呢……那只能让千籁大人来找你了。”千籁摇了摇头，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千籁？你叫千籁。”五条悟看上去不情不愿的介绍着，“我是五条悟。”


    “五条悟，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千籁对他伸出手。


    五条悟努力绷着脸握了上去。


    轻轻晃了晃。


    一份以朋友开始的契约，在此刻悄然结下。


    “那你会做什么？”


    “打架。”


    “好无聊，还有呢？”


    五条悟稍微思考了一会，他不觉得千籁会喜欢听连他都不喜欢的课程，那剩下的乐趣似乎只有一个了。


    “……吃甜食。”


    “好啊！那就分我一半吧！”千籁拍拍手，看起来很感兴趣。


    “不在这里。”对于小伙伴认同自己喜欢的东西，五条悟忍不住勾起嘴角。


    “……应该会剩下一点。”


    趁着夜色，两人偷偷溜到了厨房，有五条悟指路，千籁的结界做掩护，一路上畅通无阻。


    五条悟踩在椅子上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草莓慕斯蛋糕。


    “给。”他十分大方的表示一整块都是她的，自己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


    虽然以往他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只要说一声，会有人给他送过来。


    蹲坐在地面偷偷吃甜食的千籁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太甜了。”


    五条悟吃了一口，“才不会，明明正好。”


    “那我们下次去外面买点吃吧。”解决掉蛋糕，千籁拍拍衣服，“我要走了。”


    五条悟静静看着她离开，在第二天在一群慌乱的人前承认了自己吃掉了两块蛋糕。


    分不清到底是术式的影响还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五条悟每次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时，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期待。


    ——


    “烟火，烟火……”千籁靠在窗户上一声声说着。


    房间里传来五条悟闷闷的声音。


    “知道了。”


    “下次记得好好走门。”


    换好深蓝色和服的五条悟一脸冷漠的推开窗户，这句话几乎要成为他每次必说的话语。


    千籁像往常一样无视了这句话。


    翻窗多简单，干嘛要走大门呢。


    从几天前起，千籁就在跟他说了冬日的烟火大会，非要拉着他一起去。


    不过就是一些烟花罢了，往年这个时候倒没有见过她这么兴奋。


    五条悟暗暗瞥向她。


    千籁穿着粉色和服，把头发精致的盘起来，红色的围巾包裹住脖子，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可是我第一次去烟火大会。”


    毕竟之前全在探索新地图。


    千籁煞有其事的说着。


    五条悟沉思了一会，发现除去五条家的那些庆典的话，自己似乎好像也是第一次参加烟火大会。


    应该差不多吧？


    五条悟如此想到。


    两人熟练的躲避守卫，牵着手在草丛中穿梭，路过满是妻妾的院子，越过长满青苔的院落，从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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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顺利的溜走。


    有千籁的结界术在，一直待在五条悟身边的侍卫也察觉不到自己主人已经不在房间里。


    真是作弊的功能。


    五条悟对此表示认可。


    寒风呼啸而来，两人在人群中穿梭，一丝暖意连接着两个紧握的手掌，传递到两人身上。


    千籁很喜欢这种温度。


    大人的手永远是冰的，贴起来就像一块铁片。


    薇诺拉那家伙的手太过滚烫，她不喜欢。


    又想到现实的事情了，她好像很久没有离开游戏了。


    是因为五条悟吗？


    朋友游戏，该结束了。


    千籁的眼神紧紧追随着五条悟，在他望过来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五条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扭过了头。


    烟火大会的现场十分拥挤，想要找到一块空地不是多么容易的事。


    噪杂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在庞大的人流中穿行，五条悟心里有些烦躁。


    他悄悄用起了无下限，把他和千籁笼罩在一起，隔开人群。


    “那边，悟。”千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根食指穿过了五条悟的耳畔，指向前方。


    五条悟顺着看过去，是一个小山坡。


    他点点头，握紧千籁的手向那边跑去。


    砰！


    走到一半，令人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五条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在空中绽放的烟花。


    明亮的火光像一个信号，直直的点燃了漆黑的夜。


    砰！砰！砰！


    三枚烟花直冲云霄，在空中爆开成无数的光点，身处其中，仿佛天上的星星全部落了下来。


    千籁随着他的脚步停下来，抬头欣赏着烟火。


    “不走了吗？”


    “走。”五条悟嘴角上扬，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他们越过烟火，一直跑到山坡顶部。


    寒风吹过，哪怕从躯体上感受到它的威力，却在这满天星火中，感到了心的热度。


    暖意在蔓延，千籁把围巾摘下来，一圈圈套在了五条悟的脖子上。


    他有些不舒服的歪了歪头，白色的发丝擦过千籁的手。


    “干嘛给我？”


    “喜欢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喜……欢。”五条悟盯了她一会儿，又扭过头去。


    耳尖似乎有些发烫。


    烟火的晚会还在继续，一束束烟花印在了对方的脸颊和眼睛里，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五条悟悄悄瞥向她的视线被敏锐的捕捉，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让他无法再进一步思考。


    两双眼睛在烟花下对望。


    恶劣的眼神对着震惊的瞳孔。


    砰！


    一朵巨大的烟火在两人上方的天空中爆炸开来，粉色的光芒几乎把他们四周的人淹没。


    千籁眨眨眼，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食指抚摸着嘴唇，有些新奇的说道：“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五条悟愣愣的看着她。


    “喂……”


    张了张口，他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万分惊恐的事情，猛然睁大眼睛。


    千籁抬起头欣赏着烟火。


    视线越来越模糊，双眼愈发沉重，五条悟感觉大脑一片糊浆，他能感觉到……记忆正在流逝。


    他噗嗤一声倒在地上。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五条悟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千籁……”


    千籁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再见啦，悟。”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这场由道具开始的感情，轻易的被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最后千籁还是把五条悟送回了五条家，看着他乖乖躺在床上，她轻轻抚摸上了他的眼睛。


    我会来取走的。


    千籁眉眼弯弯。


    要好好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