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矛盾其实很早就可以看出，不可调节。


    千籁拿出了能将人感染成咒灵的咒灵，亲手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下。


    亲人的尸体被变成咒灵，把尸体送过来的女人却在狂笑着，笑着笑着就泣不成声。


    杀了她……五条悟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在颤抖。


    千籁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掰下来。


    “我的计划要开始了，你，会怎么做呢？”


    ——


    “夏油君，今天也拜托了。”金井小姐抽了根烟，显得有些沉闷，可是仔细看她的嘴角就会发现，她正笑着。


    “交给我吧。”他眼下青黑，闻言只是笑笑。


    这一丝异常，夏油杰没有发现，而金井小姐已经收好了笑容。


    祓除……吸收……祓除……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夏油杰吞噬的咒灵也是成倍增加。


    被呕吐物浸染的抹布味在他口中久久不散。


    “呕——”再一次吞咽，夏油杰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流出，他闭了闭眼，抹去泪水，再次站起来，已经是没事人的样子。


    很奇怪，近期的咒灵实在太多了，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一级以上。


    夏油杰也能察觉到，当他把咒灵吸收下去后，有种不同以往的感觉。


    听说五条悟似乎回到了五条家。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阴谋。


    身处其中，夏油杰也只能尽力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次也是一样，告别金井小姐后，他回到高专，来到了篮球室里。


    他暂时睡不着，任务随时会被送到他的手机里。


    “啊……夏油，原来你在这啊。”叼着烟的硝子来到门口。


    “怎么了？”篮球入框，夏油杰微微喘气。


    “出了点意外情况，受伤的咒术师无法用反转术式治疗，情况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你先跟我来。”


    夏油杰皱了皱眉，眼神逐渐变得郑重，他迅速拿起外套披在身上。


    “走吧。”


    两人匆匆赶往医务室。


    不同以往，夏油杰刚进去，一股难闻的臭味向他袭来，他不由得捂住鼻子。


    “到底……怎么了？”


    夏油杰彻底愣住了。


    躺在病床上的咒术师，此时全部像死掉般一动不动。


    这其中，有曾经向他打过招呼的前辈，也有被他保护过的后辈……


    他们的身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口，而本应流血的伤口像是凝固住一样，毫不掩饰的敞开着，淡淡的黑气从伤口中散发出来。


    臭味的来源就是那些凝固的伤口，而这股味道他再也熟悉不过——是咒灵。


    硝子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能闻到吧，很臭，而且严格来说，他们现在已经算不上人类了。”


    淡淡的烟味传来，夏油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硝子正要说什么，一阵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是五条悟。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捏着鼻子说道：“硝子，这些人还有救。”


    硝子移开了视线：“请不要叫我叫的这么熟悉。”


    “有救……”夏油杰像是找到了救赎，瞬间扭头。


    被这种眼神看着有一定压力，五条悟直接后退一步。


    “哇，好糟糕的人啊，简直看上去比躺着的那群人更臭啊！”


    他嫌弃的后退。


    “他们目前还没有完全变成咒灵，理论上说，只有把身体里有关咒灵的部分剥离，反转术式就能对他们进行治疗。”


    硝子接过话题，说道。


    “大概是因为反转术式也可以治疗咒灵，现在用反转术式，反而会加速他们和咒灵的融合。”


    “实话说，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硝子闭了闭眼，“但只能一试了。”


    “咒灵操使的话，成功率应该会高很多，但如果他们在这期间突然变成咒灵……你知道的。”


    “如果发现不对，我会立即叫停。”


    五条悟嘁了一声。


    空气出奇的安静，几秒后，夏油杰点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需要拯救的第一个人。


    他伸出手，发动术式。


    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到他的手上，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黑气连接处传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手腕，跌倒在地。


    术式中断。


    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病人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体开始逐渐膨胀，硝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咒灵化。


    “吼——！！”


    夏油杰站了起来，未出鞘的咒具限制了已经咒灵化的术师的行动。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抬头对着空中的某一点，无声的问道：


    玩够了吗？


    从人变成的咒灵，似乎还留有一丝作为人的神智，当夏油杰冲向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躲避。


    似乎还笑了一下。


    夏油杰瞳孔猛缩，下手偏离了要害。


    术式发动，面前的咒灵被蜷缩成晶莹剔透的咒灵球，夏油杰颤抖的拿着散发出莹蓝色光芒的球体。


    掌心之上，是如此沉重。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沉默地伫立着。


    片刻，硝子走上前。


    他踮起脚，想要拍拍夏油杰的肩膀，却发现有些困难，于是放弃般的拍了拍他的背。


    “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硝子……谁干的？”压抑的声音从喉咙滚出来，夏油杰紧紧握拳。


    “……不知道。”硝子叹了口气，遗憾的摇头。


    他们同时把目光望向出现在这里的第三人——五条悟。


    五条悟摊手，表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无尽的愤怒中，夏油杰低下了头。


    窗外，红蝶振翅，飘然而去……


    夏油杰猛然朝窗口望去。


    空无一物……


    他死死抓住窗沿，探出头死死盯着空中。


    不会错的……是千籁的残秽……


    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大脑在这时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他笑了。


    五条悟眯起眼，若有所思。


    观察到两人表情的硝子皱起了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如果她的术式可以穿过结界，那天元大人就危险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前往薨星宫。


    此时，薨星宫内……


    千籁走结界里，暖黄色的灯光高挂墙上，照亮了她的前路。


    她轻笑。


    巨大的墙壁筑起的隔离，睁着眼选择旁观……怪不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走入面前的白光中，在无数无规律的房子组成的圆圈里，通天的树木被粗壮的绳子一节节缠绕，仿佛就像祭祀时巨大的神树。


    天元渐渐从树中现形。


    是一位颇为冷淡的少女形象。


    天元看向她，说：“他在这里。”


    被绳子捆住的羂索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羂索……或者该叫你加茂宪伦，还是现在的加茂家主？”


    轻易点出他身份的少女慢慢走向前。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千籁啊。”短暂诧异后，羂索扭动着身体，试图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能来到这里，你一定知道了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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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脚步，用加茂家主那张老脸做出了扭曲的表情，“相信你也意识到我们有相同的目的，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


    “不用了，”礼貌的听完将死之人最后的话，千籁拿出刀，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兴味。


    “你要是跪着求我，我说不定会放过你。”


    羂索咬牙，抬起头盯着她，似乎在确定什么。


    扑通一声，他跪了下来。


    真是能屈能伸。


    千籁笑意加深。


    羂索低着头跪在地上，冷汗沿着头发一滴滴落下，后背已然湿透。


    死亡的威胁笼罩全身，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瞬间有点后悔。


    但是已经无法回头。


    “我们做的事情的目的是一致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合作呢？”他挤出一丝笑容，满面春风的说着。


    “你知道九相图吗？我是他们的缔造者，我想，他们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


    “你是九相图的父亲？那我是不是要放过放过你，嗯……研究研究？”千籁放下刀，她蹲下来看着羂索，笑得灿烂。


    羂索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但他还需要继续谈下去。


    “我还有别的计划，你就不好奇千年之前那些术师嘛，如果他们复活的话，岂不是会更有趣？”


    成功拿捏到千籁的兴趣，她犹豫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往生的咒术师和我签订了契约，同样，千年前的那位两面宿傩大人也想复活，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死灭回游即将开启，他们将全变成勇者来参加游戏，到时候，你会是游戏的制定者，可以尽情制定规则，想看他们的自相残杀也好，让他们大闹一场也好，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错啊，那什么时候开始？”千籁成功被吸引了，她兴致勃勃的举手问道。


    “只要在等十年……”


    羂索瞳孔猛缩，狼狈的翻滚身体躲过，藏在袖子里的咒具也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落，手臂几乎被整个撕开，要不是躲得快，毫无疑问，他就会被拦腰斩断。


    羂索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凝重。


    “真可惜，太久了。”金色的瞳孔闪着兴奋的光芒，不寒而栗。


    她有些可惜的感叹着，笑意却一直挂在嘴边。


    “等下一次，在玩吧。”


    什么？羂索来不及思考这背后的含义，无数触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避无可避。


    千籁把他捆住，送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抓住了他的头。


    头上的缝合线看样子是那么明显。


    “哇~好有趣的术式。”


    这么说着，千籁手下微微用力，缝合线被拉到最大长度，然后嘣的一声彻底断掉。


    真正的羂索露了出来。


    他只是一个大脑，甚至还有牙齿。


    惊恐万分的表情在大脑上显现出来，他似乎想要说些求饶的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睁睁看着千籁的手碰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就像是果冻般被轻易捏碎。


    感受到软绵绵的触感，而且似乎有些黏腻，在享受和嫌弃之间，摸到牙齿的千籁彻底恶心起来。


    她重新把头盖骨盖上，然后拔下了他的头。


    夏油杰和五条悟匆匆赶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拿着头的千籁似乎在加茂家主的衣服上用血擦着手……


    五条悟僵在原地，夏油杰也停下脚步。


    少女眼神中满是自责和委屈，似乎在埋怨为什么要弄脏自己的手。


    感受到视线，她慢慢回头。


    “悟~”


    撒娇般的话语，似乎还有她把头捧在他们面前的骄傲，“他想要复活两面宿傩哦，看，我提前阻止他了啊。”


    快夸夸我啊~夸夸我~求表扬！


    千籁身后似乎出现了一条虚幻的尾巴，是她在邀功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