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


    夜晚的寂静总是令人着迷，术式的特性让她即使足不出户也能知道任何事情，夜色下，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把意识投放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时，千籁独自待在空无一人的山头，有些意外是看到来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你要吓到我了。”


    硝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抱歉，好像喝多了呢。”


    硝子揉了揉眉心，脸上泛着红晕，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睡衣，随着她过来，一阵酒香幽幽传来。


    “是睡不着了吗？”


    千籁问道。


    硝子点头。


    “千籁……”沙哑的声音响起，硝子在她身边坐下，“我们是同伴吗？”


    “……当然是，硝子，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硝子看着远处寂静的山林，她下意识想要点烟，手抬起来，她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把烟带过来。


    她无奈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千籁的肩膀上。


    就像在电影院时，千籁睡着后的样子。


    一黑一白的身影，硝子穿得单薄，千籁捂得严严实实。


    高专的衣服她定制了长裤和宽大的衣领，稍微低头，半张脸就会隐没在衣领中。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的术式对你来说，会不会太没用了呢？”


    没有等她的回答，硝子自顾自的说着。


    “很多时候需要被保护起来，虽说是稀有的治疗术式，但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学会……就像千籁去问歌姬前辈毕业后想要去做什么，但是，你不会问我……总有一天，你会不再需要我。”


    一口气说完，硝子微微喘息着，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但同时，内心也泛起了一丝丝苦涩。


    她无奈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我始终不能与你并肩而行啊……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看着闭上眼睛的硝子，千籁有些微愣。


    “硝子……”


    “嗯？”硝子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笑意的望向她，仿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反转术式，可以给我使用一下吗？”


    千籁移开视线，她轻声问道。


    “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硝子直起腰，有些担忧的看向她，稍微一细想，她又觉得不是。


    如果千籁受伤的话，不至于现在才跟她说。


    “还是说，是诅咒？”她猜测。


    千籁摇摇头。


    反转术式，将咒力本身的负向能量转换成正向能量，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理论上来说，所有咒术师都能学会，但实际会的人屈指可数。


    可对于玩家来说，学会反转术式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还要加一点经验。


    “千籁？！”


    硝子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握住千籁拿着刀子的手，就在刚刚，千籁打算给自己的手臂上来上一刀。


    千钧一发之刻，硝子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


    硝子顿时觉得自己酒醒了大半，令人苦恼的问题似乎也显得不再重要。


    心跳声明显，心脏像是要从胸膛中出逃。


    硝子握着她的手渐渐放开，她拿走了她的刀子，看着发愣的千籁，硝子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


    像是悲伤，庆幸，愤怒，释然……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像毛线团一样死死缠绕，捆住了她的心脏。


    她感到了一阵抽痛。


    啊……果然不能喝这么多酒啊……


    硝子扶额想着。


    千籁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罕见的发了会呆。


    “硝子……”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夺过去？


    为什么你能夺过刀？


    那个速度，明明你最不可能反应过来……为什么？


    要从我手中抢夺？


    千籁思绪翻涌，脑子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还不等她想清楚，硝子的手又放在了她的头上。


    “没事，今天是我喝多了。”


    她柔和的弯了眉眼，像往常一样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


    “不要告诉那两个人渣哦~”


    真真假假……常陷入剧本中演出的千籁最清楚不过。


    至今如此，她还在与他们扮演好同伴的剧本。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千籁张开手，试图握住什么，她低下头看向手心，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硝子，不会告诉别人。”


    把茫然和恐慌隐藏起来，千籁笑起来，给硝子一个拥抱。


    “千籁……”


    硝子闭了闭眼，紧紧的回抱住她，靠在她的后背上颤抖的说道：“不想笑就不要笑好了。”


    千籁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


    她靠在硝子的肩膀上，看不到此时硝子的表情。


    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千籁僵住了身体。


    硝子咬牙，哪怕没人看到，她也用刘海遮蔽了此时的神情。


    “我们不是同伴嘛？！你既然让我相信你的强大，就请你信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啊！”


    她大吼道。


    一滴清泪从脸颊划过。


    硝子抬起头，没有让千籁感受到她的泪水。


    天上的月光照耀着她的眼泪，像是在温柔的安抚着她。


    等待着眼泪干涸，等待着不会有的回应，硝子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了千籁。


    她在月光下微微笑着，如同漂浮的白色绸带，缥缈如烟。


    “我们走吧，回去吧。”


    就这样吧……


    硝子告诉自己。


    这样就好。


    ——


    “硝……子？”


    叫着她名字的少女似乎在嘴里细细碾磨过，每一声都是如此新奇。


    “硝子~”俏皮的勾起唇角，名叫千籁的黑发少女把手递了过来。


    “我们走吧。”


    没有犹豫，对于硝子来说无法拒绝的诱惑。


    ——火烧高层。


    从幼时被发现术式开始，就被被以保护的名义看管起来的硝子，她平等的讨厌所有阻止她自由的人，其中，五条悟算是特殊的一个。


    不管他有没有阻止她，她都讨厌他。


    如同命运一样，硝子半夜突然惊醒，看到了在外面刚回来的千籁。


    在走廊遇到她，千籁显得很意外。


    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去哪里了？”硝子点了根烟，半眯着眼，随口问道。


    “……你讨厌高层吗？”


    避开话题的少女笑着向她问道。


    金色的瞳孔在夜里仿佛发着光，闪耀着异常美丽的光芒，硝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迷惑了。


    “……讨厌。”


    她回答道。


    事情顺理成章，硝子迷迷糊糊又清清楚楚的被带到了术式变化的车里。


    “是胧车~模仿着传说中的妖怪做的，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被妖怪拐走的公主呢？”


    千籁笑嘻嘻的问道。


    硝子抽着烟，闻言轻笑一声。


    或许千籁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像一只邪气横生的妖怪。


    “我不喜欢烟呢，我美丽的公主殿下~”


    千籁走上前，从她手中轻轻拿走了香烟，把它按在桌子上熄灭。


    黑色的灰尘留在了像血一样凝固的桌面，硝子任由她动作，她的手划开了模仿着珍珠而制的帘子，夜晚的满天星辰顿时落入眼中。


    很显然，她们在天上飞。


    “我们快到了。”千籁说道。


    打开了系统小地图，她查看了自己标记的位置。


    夜幕下，千籁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哦？


    啧啧……


    看到她的笑容，硝子微笑着转移了视线，想到倒霉的那群人，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那群老头子的幸灾乐祸。


    顺利下车后，看着连空气似乎凝滞的大院子，硝子突然紧张起来。


    很快这里就会被火焰包裹……


    千籁脚步轻快的率先走了过去。


    看样子就像妖怪一样，对作恶不会犹豫。


    虽然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硝子深吸一口气，跟了过去。


    千籁娴熟的东拐西拐，要不是硝子清楚她从未来过这里，估计会以为她从小在这里生活。


    千籁带着她来到一间书房，她走了进去，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火把。


    游戏背包的时间静止，什么东西放入时是什么样，拿出后就是什么样。


    昏暗的环境下，火焰摇摇曳曳，在千籁的金瞳里闪烁着流光。


    千籁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这把火，就给硝子放吧。”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硝子盯着她的眼睛接了过去。


    黑夜的一把大火惊动了整个咒术界，等高层们发现失火时，千籁已经带着硝子离开。


    “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千籁对她眨眨眼，月光下，越来越像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妖怪。


    直到躺在床上，硝子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脑子里不断播放着千籁说这话时肯定的神色……茫茫长夜，竟然变得有些安心，硝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硝子从睡梦中惊醒。


    她，竟然又做了这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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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扶着额头，她苦笑着。


    ——


    这一夜，还有人同样失眠。


    或许是千籁这次差点死去，让他想到了什么，夏油杰难得做了个梦。


    ……


    “喂！夏油~”


    千籁对着他微笑着招手，夏油杰走在路上，有些奇怪的过去。


    “怎么了？”


    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千籁笑容不变。


    等了一会，夏油杰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他把手放在她眼前，摇晃着手指。


    千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油杰被吓了一跳，他无奈的看着她。


    “怎么了？悟惹到你了？要是请求我去报仇的话……”


    夏油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千籁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柔软的触感，让夏油杰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


    千籁伸出舌头，不断□□着，她似乎很不满意，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夏油杰瞬间清醒，他推开她。


    被咬破的嘴唇开始流血，血腥味传入了口中，让夏油杰懊恼的是，为什么自己还在容忍她的胡闹。


    要适可而止啊……


    再次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腥味扩大，夏油杰认命的叹了口气。


    “不要开这种玩笑……”


    “啊！杰！”五条悟拿着巨大的捕网，冲他喊道，“快抓住她！这家伙吃蘑菇中毒了！！”


    夏油杰有一瞬间的微愣，眼看着千籁转移了视线，他立马扑过去抱住她。


    “杰~”千籁幽幽的视线传来，夏油杰几乎没办法认清这是否正常。


    还是说，是她和悟联合起来的玩笑？


    心跳的越来越快……夏油杰避开了她的视线。


    但下一秒，夏油杰眉头一挑，对五条悟彻底信任了。


    只见千籁流着口水，“嘿嘿嘿嘿，杰~你看到了吗？好大的蘑菇啊，没吃过的新品种啊~嘿嘿。”


    “但是为什么刚刚咬不动呢？杰？你在吗？啊，不管了，你不要抢我的。”


    她啊呜一口，狠狠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夏油杰：……


    五条悟赶过来，一把用捕网网住了千籁的头。


    “没事吧，杰？”


    “没事，悟。”夏油杰的声音有些疲惫。


    “喂，硝子，已经压制住她了，好，这就送过去。”五条悟给硝子打着电话，像捕鱼一样背着捕网，任由千籁在里面挣扎。


    夏油杰扭过了头。


    “杰……呜呜……”在网子里的千籁突然老实下来，抓着捕网边缘，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了夏油杰。


    “我好饿……我要吃蘑菇……杰~”


    夏油杰慢慢扭回了头，看着她的凄惨的模样，于心不忍。


    “杰，我警告你别同情她。”


    “悟，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了吗？”夏油杰走上前。


    “杰！……等等……杰……”五条悟正想要带着千籁赶紧离开，却突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被塞了一口咒灵，千籁来者不拒的死死咬住。


    “呕！”


    当反应过来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千籁一脸惊恐的松开嘴，从网里爬出来找了个地方吐起来。


    一边吐一边说着：“好难吃的蘑菇，一股在下水道里呕吐过的抹布味啊！”


    夏油杰愣了一下，放下了打算拍照的双手。


    虽然中毒后，味觉可能会发生改变，对于咒灵的味道也会有所想象，但是实际上，咒灵对其他人来说是无味的，虽然会产生好难吃好恶心的感觉，但尝起来确实是没有味道。


    绝不可能这么精准。


    不过想到千籁所谓的可以闻到血液的嗅觉，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所以说，她也一直在感受他的痛苦，才会对他吸收咒灵表现得如此抗拒吗……


    五条悟惊叹的拍了拍手，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好厉害的想法啊杰。”


    千籁还是有点神志不清，转头又把五条悟当成了冰淇淋，忙着拍照的悟坏心的遛着她，直到把她引到了硝子的医务室。


    夏油杰怀着复杂的心态走向硝子。


    “有解决方法了吗？”


    “啊，吐出来就好办多了。”硝子指挥着让他们把千籁按在床上。


    一段时间后：


    “啊啊啊啊！悟！快把照片删掉！！”


    “不要~我存了好多备份，要永远保存千籁的黑历史呢。”


    “杰！”


    “悟说得对呢。”夏油杰笑眯眯摸了摸嘴角，“要长点记性啊，千籁~”


    ……


    夏油杰从梦中醒来，看着熟悉的房顶。


    他轻轻抚摸着唇，又把刘海认认真真的梳到一边。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是好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