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城洁美的记忆里，孤儿院一直很冷。


    妈妈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朋友也不再是她的朋友，好像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唯独一个人，不一样。


    她问妈妈，她叫什么名字？


    千籁……


    千籁……这个名字记在了她的心里。


    千籁从未欺负过她，更多的时候，她会在树上，墙上，安静的坐着。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结城洁美很喜欢看着她。


    妈妈对她说过，不要去打扰她。


    因为那些想要打扰她的人全部被打个半死。


    很强大，是结城洁美羡慕的强大。


    如果我也能强大起来，是不是……就能坐在她身边了呢？


    一次意外，她和她终于有了交集。


    那四个人把她拉到树林里，她想挣扎，想尖叫，想要哭泣，可是在看到那双眼睛后，她所有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


    不要哭……


    金色的瞳孔依旧冰冷，但结城洁美却感到了安心。


    这样就好，不要讨厌我。


    事情比她预料的还让她惊喜，与她对上视线的千籁从树上一跃而下，结城洁美听到了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放开她。”


    她得救了……


    “你会后悔的。”橘色短发的女孩不甘心的看了她们一眼，留下这句话，和其他人匆匆离去。


    结城洁美一下子僵住了身子，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


    她会讨厌她吗？


    结城洁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看向千籁，却发现千籁早已经坐在了秋千上。


    好像一下子安心下来，结城洁美想要上前，抬脚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突然想到什么，她停下了脚步。


    这样……就好。


    ——


    游戏里也会做梦吗？


    千籁突然梦到了刚进游戏的事。


    梦境中，她以一种第三视角看着这件事的发生，内心毫无波澜。


    游戏确实真实令人害怕，但，她为什么会为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家伙浪费感情呢？更何况，五条悟的事情还没解决。


    现在还是黑夜，从床上坐起来的千籁却毫无睡意。


    空气很安静，她却静不下心。


    虽说是她亲手杀死的悟，但与之前不同，现在千籁的内心更多的是被愚弄的愤怒。


    一群没用的家伙……


    烦闷的感觉在翻涌，她握紧了拳头，杀意愈发深重。


    可恶……


    “千籁……”


    硝子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千籁顿住，她转过头，看着硝子揉了揉眼睛。


    困倦让硝子睁不开眼，可她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去寻找千籁。


    直到碰到了她的胳膊，硝子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顺着胳膊抱住了她，硝子闭着眼安详的靠在她的脖颈处。


    两人的心跳声隔着单薄的睡衣慢慢重合，千籁轻轻抓住了硝子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烦躁离她远去，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一滴眼泪慢慢划过她的脸颊，千籁把脸全部埋在硝子的手臂上。


    黑暗中，一双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硝子的声音很轻很轻，抱的却很紧很紧。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当她在黑暗中敲响房门的那一刻，硝子就已经接纳了她。


    ……


    时间回到五条悟死亡前。


    硝子遇到了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夏油杰。


    他脸色阴沉，看样子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


    “怎么了？”硝子问道。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勉强撑起了一丝笑意，“没什么，不是要去海洋馆吗……我们去等他们吧。”


    “嗯。”硝子没有多问，她撑着伞来到了校门口。


    ……


    等待已久的夏油杰和硝子从没想到，他们这一次等来的不是吵吵闹闹的两人。


    而是异常狼狈的千籁。


    这种狼狈，并不是身体上的破损，而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夏油杰皱眉，几乎和和硝子同一时刻站了起来，跑到了千籁身边。


    千籁低着头，走得踉踉跄跄。


    他刚要伸出手，硝子先一步扶住了千籁的肩膀。


    愣了一下，他收回了手。


    他还有其他问题想问千籁，但似乎硝子不是什么好时机……


    “还好吧？”


    夏油杰安慰道。


    “怎么了？”


    硝子担心的问。


    五条悟没有回来……怎么回事？难道这次的咒灵……不可能。


    夏油杰眉头愈发紧皱，他无法想象这种事情。


    同样，硝子也注意到五条悟未归的事实。


    这场海洋馆的门票，还是五条悟提前定下，央求着他们一起前去，即使是玩笑，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


    即使内心已经有了不祥的猜测，硝子还是表情平静。


    “没关系，不想说就先不说吧。”


    她说道。


    夏油杰沉默的点点头。


    千籁沉默片刻，慢慢抬起了头，面上是一片阴云。


    她的声音有些沉闷，夏油杰的手不自觉抓紧。


    是受伤了吗？


    “五条悟死了。”


    夏油杰愣住了。


    他恍惚的听到千籁平静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我把他杀死了。”


    一阵风吹来，刮走了一片树叶。


    空气安静的可怕。


    下一秒，硝子紧紧抱住了她。


    “嗯，然后呢？”


    硝子的语气依旧平稳，也让千籁慢慢放松下来。


    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如果他们露出一点不满和害怕，她就……


    夏油杰回过神，担忧的拍了拍她的头。


    她就……算了。


    千籁抓住了夏油杰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头上。


    她有些闷闷不乐。


    “我把他藏起来了，任务有问题，高专里有内鬼。”


    硝子轻轻松开了她，脸色变得凝重。


    “千籁，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你……”硝子突然卡壳了，她想起什么，思考道，“要不要去其他的地方避避风头？”


    毕竟她是很强的啊。


    千籁一改满脸郁气，恶狠狠的说道：“我要去杀了他们。”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放松下来。


    无论如何，还是千籁啊。


    即使生离死别本是在咒术师里很常见的事情，但夏油杰从未想过会轮到五条悟。


    历代六眼虽然早死，但都是寿终正寝，除了四百年前与禅院家主对决战死的那个。


    扯远了……


    虽然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但夏油杰知道，咒术师是没有办法死而复生。


    作为同伴，他并不认为千籁这个“杀”包含了多少真心实意。


    “一定是他搞的鬼，高层里有他的人，御三家也是，”千籁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杰，不要阻止我。”


    他？


    ……什么？


    你也知道我要阻止你啊。


    夏油杰嘴角一抽，最近突如其然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有些无法思考。


    虽然他也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吧，但是既然无法阻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群老橘子死掉。


    “需要帮忙处理尸体吗？”


    他笑眯眯的问道。


    因为清晨下了一场雨，所以此时的天气格外晴朗。


    千籁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说出了今天让她心情最好的一句话。


    “好！”


    “硝子？”千籁歪过头，眼里带着希翼的看向硝子。


    “……这么做真的好吗？”硝子拿出烟，没有点燃，她含在嘴里，“都死掉的话，发布任务会变得麻烦吧，而且五条死掉后，咒灵那边应该也不会出现很强的……哦，差点忘了还有你们两个特级。”


    “那我就无所谓了，”硝子笑了笑，“毕竟，和我熟悉的人里也有五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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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子……杰。”千籁注视着两人，任由危险的情绪将她包裹，她柔和了表情。


    “谢谢。”


    ——


    天亮了。


    蔓延着黑暗的高层，谁也不会预料到这一天会发生什么噩梦。


    ……


    伏黑甚尔看着刮刮乐的结果，随手的团成球扔到了垃圾桶里。


    又没中……好吧，他已经习惯了。


    这时，电话铃响起。


    伏黑甚尔拿出手机，正想看看是哪个富婆给他送点外快，结果一抬眼皮，熟悉的名字让他皱起眉头。


    千籁？


    这家伙找他干嘛？


    虽然不是很想接……但……好歹也算是个“富婆”。


    伏黑甚尔接通了电话。


    “喂，甚尔？”


    “找我什么事？”伏黑甚尔离开彩票店，走入小巷里靠在墙上。


    “给你个任务怎么样？你肯定会开心的。”


    “多少？”伏黑甚尔歪着头掏掏耳朵，对她的说辞不屑一顾。


    钱给够了，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三千万。”


    “任务？”


    “禅院家。”


    “嗯？”伏黑甚尔顿时收起散漫的气势，提起了一丝兴趣。


    “哦？禅院家惹到你了？他们的报应终于来了啊。”


    电话中传来了一阵笑声。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要求在今天上午12点前全灭，怎么样，接不接？”


    “行啊，这活我接了。”活动了一下手脚，禅院甚尔干脆利落的走出了小巷里。


    从不多问，这是他的基本素养。


    要怪，就只能怪那群蠢货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舔了舔嘴角的伤疤，伏黑甚尔拿出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全力冲刺。


    他……还真的期待啊！


    挂掉电话，千籁看向夏油杰，对他甜甜一笑。


    “我们也走吧。”


    让那群人感到绝望……绝不只是一个禅院那么简单。


    伏黑甚尔和禅院有仇，交给他来处理禅院再好不过。


    五条家可以不动。


    高层由她来负责，至于加茂家，就交给杰。


    在强大的实力下，三人用不了多少时间……


    伏黑甚尔在踩在所谓哥哥的衣服上擦了擦拖鞋底下的泥泞。


    带着伤疤的嘴角嘲讽似的勾起。


    明明这么弱……


    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


    『大小姐，记得打钱~


    ——上午：9:36』


    ……


    千籁没空理他，她踩在羂索的脑花上，拿着刀威胁他。


    “怎么？还要嘴硬？”


    残忍的笑容落到在脑花眼中，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诅咒之王。


    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


    那是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没有做过，我是不可能承认的。”


    但是屈打成招这种事，他不认。


    虽然这千年之间他背的黑锅也不少，但是让他亲口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是太为难他了。


    莫名其妙被人掀了头盖骨，他也很委屈不是吗？


    千籁眯起眼，笑了。


    “那你就去死吧！”


    刺啦一声，羂索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求救，他的“身体”就彻底炸开了花。


    啧……


    千籁在旁边倒地的人的衣服上擦了擦鞋。


    ——另一边。


    夏油杰看着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手。


    她们只是被圈养的弱者，并不能做什么。


    所以……该死的不应该是她们。


    咒灵操使擅长近身战，这不是秘密，但是很可惜，总有一些人不知道。


    拿着长刀的夏油杰在这里面如入无人之境，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角，他踩在鲜血中。


    这是为了……大义。


    深紫色的眼睛不再留情，冰冷的缠绕在腐朽的树枝上。


    终会有人发现，这棵大树，也没有想象的那般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