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扬州

作品:《我把郎君逼疯魔

    扬州深冬,雪落无声,寒意彻骨。


    李宅早已被大雪覆盖,宛如冰雕玉砌,深庭内,琉璃瓦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映着黯淡的月光,泛着晶莹冷冽的光泽。


    裸露的树枝挂满冰凌,随寒风轻摇,发出清脆的声响,似在为这无边的凄冷低声叹息。


    院中仆役忙碌如常,扫雪、擦窗、铲道,忙而不乱。


    在偏僻的暖阁中,几个丫鬟却聚在一起,悄声议论。


    “表姑娘才七岁,怎的就被关到了柴房?”一名年纪尚轻的丫鬟怜惜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见,“这般冷的天,那柴房四处漏风,连地龙都没有,岂不是要冻坏了。”


    “听说是二姑娘动怒,说表姑娘不懂规矩。”另一人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不解,“可她才这么点大,能犯什么错?”


    “说来这位二姑娘也嫁出去多少年了,怎么还总是会娘家闹事?”一个丫鬟小声嘟哝道。


    “快快闭了你的嘴,人家是主母的心尖尖儿,岂是你能胡乱评说的。”很快就有人反驳。


    “什么心尖尖儿,我看是因为在夫家过得不好吧…..”一个丫鬟吐槽了句,似乎也知道自己话语不适,她快速转了话题,道:“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这些奴婢能说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表姑娘也是惨了些。”那丫鬟轻轻叹息一声,仍赶着手里的活路,“记得几年前她来过一次,还被二姑娘‘照顾’得发了高热,险些丢了一条命去……”


    “天爷呀,可快快住嘴!”有人迅速的止住那丫鬟的话。


    另有一瞧着颇为傲慢的丫头冷笑道,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嘲讽,“她的爹娘都不把她放在心上,谁还会真把她当回事?”


    这话一出,几人沉默了。众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那位嫁给吏部侍郎的大姑娘……本以为是前途大好,不曾想月前,那位兰侍郎得罪了朝中大人物,被贬潮州。


    潮州地低湿,夫妻二人便盘算着将嫡长女送来兰夫人的娘家——也就是皇商李氏。


    还美曰其名为怕女儿去潮州受委屈。


    可是…..他们宁愿带着长子去潮州受苦,也不愿多费心思安置这个女儿。


    这其中意味,谁都明白。


    一名年长些的丫鬟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警告:“这种话别乱说,主母要是听见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左右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女娃娃,不值当为她冒险。”她的目光扫过众人,顿了顿,又低声道:“天黑了,快散了罢。”


    府中主母可就是表姑娘的嫡亲外祖母,也没见得她有多在意那位小姑娘。


    且主君已于一月前出了门,想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权衡之下,他们自然也不肯得罪家中唯一的主人。


    何况还有那位刻薄的二姑娘呢……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各自散去。只是她们心中却不免唏嘘,为那位年纪尚小的表姑娘感到几分无奈。


    -


    柴房外,风雪依旧,白昼的忙碌已然归于寂静,唯有寒风穿过破旧的木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窗棂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冰冷刺骨,门缝中吹入的风更是如刀割般凌厉。


    夜色愈深,柴房四周的寒意如无形的刀刃,穿透木窗与门缝,直往人身上钻。


    窗棂边,积雪厚得已经压弯了破旧的木框,冰凌悬挂在窗角,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发出细碎的响声。


    地上的稻草因潮湿而散发出霉味,几缕细小的雪花从破裂的窗缝飘入,落在稻草堆上,很快融化成小水滴。


    兰沅卿紧紧缩在青露怀里,小脸被冻得通红,唇角微微发紫。


    鹅黄月兰袄子虽然鲜亮,却显得单薄,根本抵挡不住严寒。她双手紧抱着青露的腰,仿佛这样就能吸取到更多的暖意。但她的手指僵硬,连微微蜷缩都显得困难。


    “青露……原来爹娘不要沅沅了,外祖母也不喜欢沅沅啊……”她抬起小脸,声音细弱,几乎要融进寒风里。


    她那双澄澈的大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泪珠挂在眼角,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青露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姑娘,心中酸涩难言。


    她将自己的外衣拉开,将兰沅卿整个裹入怀里,用双手轻轻摩挲她冰凉的小手,语气温柔中带着哽咽:“姑娘别多想,主君与主母只是……只是因为潮州太苦,不忍让您受罪。”


    “可是阿兄也去了啊。”兰沅卿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语气中带着几分隐忍的委屈,“爹娘是不是更喜欢阿兄,所以才不要我了?”


    青露一时语塞,抱紧兰沅卿的手微微发颤。


    她当然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真的,但又如何开口告诉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


    是啊,在兰家夫妇心中,嫡子是家族的延续,是未来的支柱,而女儿不过是将来要嫁入他人的旁枝,是筹码。


    他们宁愿带着儿子去潮州受苦,也不愿意让兰沅卿这个“无关紧要”的女儿拖累他们。


    还说什么是来送到扬州过好日子。


    过什么好日子?


    就是被这里的主子欺辱至死吗?


    青露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楚压下,语气尽量轻柔:“姑娘,主君主母也是为了您好。潮州……奴婢听闻那地方多雨湿寒,您年纪小,身子弱,怕是熬不过去。他们这样做,也是不想让您受罪。”


    兰沅卿抿紧唇角,“是吗?阿兄受得,我便受不得?”


    是啊。


    原先在长安时,阿兄有糖吃,她没有;阿兄被阿母阿耶带着出去玩,她只能在府里念书习字;阿兄能有阿母做的新衣裳穿,她只能一年复一年的穿着改大的旧袍子……


    只要阿兄有的,都是好的。


    所以眼下,潮州的苦日子真的苦吗?


    兰沅卿不知道。


    但是她的阿耶阿母更宁愿带着阿兄,也要舍弃她,可见潮州未必是什么苦寒地呢。


    青露听得心中更酸,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抚着兰沅卿的头,柔声哄道:“姑娘别难过,等主君主母安顿好了,说不定就接您回去了。”


    她是兰府家生子,打小就跟着兰沅卿呢。


    这些年在兰府,她都将自己主子的难处看在眼里。


    那兰家夫妇到底会不会接这个女儿回去,青露看得比兰沅卿更清楚。


    兰沅卿低下头,眼睫微颤,似是相信了,又似是没有。


    她蜷缩着靠回青露怀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他们真的接我回去就好了……”


    虽然回去了也是被阿母阿耶忽视的苦日子,可总比眼下好。


    这里好冷……好冷……


    兰沅卿觉得自己快要冷死在这里了。


    可她不想死。


    小姑娘的语调显然带着铺天盖地的委屈,青露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心里如针刺一般难受。她知道,这话里藏着的不仅是期盼,还有小心翼翼的不安与自我怀疑。


    可七岁大的孩子,原本不该懂这些。


    而兰沅卿出生时可是兵部侍郎嫡女,身份本该尊贵如玉,不曾想这么多年磨砺而来,倒让她养了个敏感小心的性子。


    不小心会怎么样?


    当然是会被家中父母呵斥,会被罚手板,会被罚抄家规呀……


    “姑娘……”


    青露轻声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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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将手覆在兰沅卿的头顶,轻轻抚了抚,语气柔和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酸楚,“主君主母心里,是爱您的。等他们安顿好,便会来接您了。”


    “是吗?”兰沅卿抬起头,眼中闪着微弱的亮光。


    她显然不信。


    青露咬了咬唇,将心底那刺痛压下,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姑娘这样乖巧懂事,主君主母怎会不爱您呢?”


    兰沅卿闻言,似乎稍稍放下心来,却又低下头,小声道:“无所谓了。”


    “我只想好好活着。”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却每一字都深深刺入青露的心里。青露从未想过,一个七岁的孩子竟会懂得这些分轻分重的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兰沅卿搂得更紧:“姑娘,您比什么都重要。奴婢在您身边,就会护着您,绝不会让您再受这样的苦。”


    兰沅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依偎在青露怀里,小手抓住她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依托。


    -


    屋内,主仆二人静默无话,相依取暖。


    窗外寒风呼啸,雪愈下愈密,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没在这片冷白之中。


    柴房的木窗摇摇欲坠,发出低低的哀鸣声,似在诉说着此刻的不平。柴房内,一片沉寂,只剩兰沅卿微弱的呼吸声和青露安抚的轻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夹杂着几句低语。青露眉头一皱,将兰沅卿抱得更紧,警觉地望向门口:“谁?”


    “青露姐姐,是我,芷儿。”一个柔和却带着急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有另一名丫鬟低声催促:“快些吧,别叫人发现了!”


    听到芷儿的声音,青露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


    这小丫鬟是她们主仆才来李宅时认识的,听闻原本是李老大人跟前儿的张管家的孙女,想必是信得的。


    寒风瞬间灌入,带着雪花落在她的面颊上,却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


    窗外,芷儿和另外两个丫鬟正抱着一床棉被和一包干粮,冻得脸颊通红,却毫不在意,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进来。


    “青露姐姐,柴房这边冷得厉害,这些你们先用着。”芷儿一边递棉被一边低声说道,目光瞥向柴房里蜷缩在稻草堆上的兰沅卿,眼中透出明显的怜惜,“表姑娘年纪小,可别冻坏了。”


    青露接过棉被和干粮,眼眶顿时微微泛红。她轻声道:“多谢芷儿姑娘,奴婢和姑娘感激不尽。”


    芷儿摇摇头,目光柔和而坚定:“谢什么呢?姑娘年纪小,这大冷天的怎么受得住?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另外一个丫鬟低声催促:“芷儿姐姐,快些吧,咱们再晚些,万一被老夫人身边的人发现,可要吃罪的。”


    芷儿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包油布递给青露:“这个用来堵窗缝,能挡些风。姐姐再拿几根干草垫上,夜里会暖和些。”


    青露接过油布,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轻声回道:“多谢,若有机会,奴婢一定报答芷儿姑娘的恩情。”


    芷儿却摇了摇头:“青露姐姐别说这些,表姑娘这样乖巧,谁忍心不管?你好好照顾她便是。”


    她朝兰沅卿看了一眼,轻声叹道,“表姑娘,您别害怕,等老夫人气消了,就会让您回院子了。”


    兰沅卿从青露怀里探出头,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意,却认真地说道:“多谢芷儿姐姐,沅沅会记得你的好的。”


    芷儿见她这般乖巧,心中越发不忍,抬手轻轻摸了摸兰沅卿的头:“姑娘真乖,快些用棉被裹好,别再受冷了。”


    说罢,她与另外两个丫鬟迅速转身离去,身影很快隐没在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