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


    乔府里家丁早早被管家打发睡下，两进房门和回廊小门全都落锁，府中内院便与外院彻底隔绝开来。


    因为当初孙策的话，乔家一直比较在意这个，生怕有人进来抢人。


    虽然后来有十年，两位小姐都不知所踪，但是乔家这个习惯没有丢。


    乔老披着一件貂裘皮袄负手身后巡查一圈，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准备休息。


    孙策的名声，在江东实在是不怎么样。


    从他爹开始，江东的百姓，就比较畏惧他们。


    因为他们做事太霸道了，动辄杀人。


    事实上，还真就是人家孙权，用尽权谋控住了江东的人心。


    乔老也抱怨了几句，不过他乐呵呵地表示，孙策再没有来乔家寻衅。


    林冲心道，他忙着争霸，哪顾得上这种事，而且多少也得给自己点面子。


    在大汉这一亩三分地，想要割据，你可以不招揽林冲为你所用，但是一定别得罪他。


    万一他帮别人打你，那是真疼。


    林冲几次参与的大战，都是他所在的那一方取得了胜利。


    林冲一直在暗处，瞧见乔老回房，这才从客房出来，摸到了大乔的院子里。


    床上一团乌黑秀发，听见门响，被中女子探头出来笑道：“吆，姐夫来了？”


    大乔没好气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林冲很自然地上床。


    大小乔一左一右依偎在他怀里，正亲热说着闲话。


    林冲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关于不祥之气的事，如果于吉说的是真的，那么它可能没这么容易爆发出来，但是会慢慢积攒。


    越早解决，危害越小...


    大乔一只手按住妹妹不安分的手，一手垫着下巴趴在情郎胸前好奇问道：“还没问你怎么来了？”


    林冲心道，我也不知道你们集体还乡啊。


    “来看你们，顺便认识下岳父。乔妹，我瞧瞧青莲。”


    两个都是乔妹，全都当他叫的自己，一起半跪在榻上，掀起小衣。


    林冲低着头，仔细端详了一阵，果然，原本的青莲纹络上，有了一丝丝黑气。


    让原本的青莲，变得有些妖异邪魅。


    “怎么了？”


    大小乔不疑有他，只当他在照例检查自己的修为，毕竟以前林冲也经常这么干。


    林冲怕她们多想害怕，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她们，等到出现异常之后，再跟她们说。


    他捏了一下小乔的脸颊，笑道：“没事，看看你偷懒没。”


    “啊，对了！”小乔突然揽住他脖子，笑道：“上次吃了那个果果，修为蹭蹭涨，你快些再给我弄一颗来吃。”


    林冲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人参果，你当是野果呢，我自己都弄不到手。”


    他心中暗暗寻思，若是这次立下不少功劳，确实可以和镇元子要几颗。


    这东西，他们那些顶上修为的人，吃了之后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姐妹两个不知道厉害，还在嬉闹。


    .......


    翌日清晨，林冲还在床上躺着。


    屋中点着两座炭炉，哄得室内暖意融融，内间梳妆台前，大小乔都是一身白色中衣对镜坐着，正在互相梳拢秀发。


    房中暖流阵阵，林冲看着房顶，突然说道：“你们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怎么了？”大乔转头问道。


    “可能要打仗了。”


    林冲心想，等这冬天过去，春暖花开的时候，估计曹操就要南下。


    不知道刘表想的怎么样了，时间其实不算宽裕，当然若是能做成此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保留下百万的活人，就是保存了百万火种。


    自己虽然被如来封了佛，但是却做不到他们西天诸佛那样，视凡人性命如草芥。


    “我要去江边的莲花观了。”


    林冲突然起身，叹了口气，几百万人的性命就在自己肩头扛着。


    他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么急？”大乔给他拿过衣服来，服侍他穿上。


    林冲握住她的手，说道：“你们没事，也可以去陪我，那里虽然空无一人，但可以观江景，也算是别有一番雅致。”


    “好。”


    小乔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珠滴溜溜一转，没有说话，转头过去继续对着镜子梳妆。


    林冲系上披风，走出院子，往江边走去。


    莲花观内，白山君正卧着修炼，见到林冲进来，赶紧化形。


    主仆两个拿着扫把，将莲花观清扫了一遍，林冲就在院子里，摆下丹炉开始炼丹。


    水面上，江雾弥漫，林冲在院子里盘膝坐下，专心炼丹。


    三天之后，山下来了一群人，到了道观门口，那些侍卫都停住了脚步。


    刘表一个人，慢悠悠地顺着台阶往上走，每走几步，他就回头看看。


    终于，到了莲花观门口，看着破败的道观，刘表突然释怀地笑了。


    他推门进去，身上的力气仿佛都多了些。


    “林将军。”


    “景升兄。”


    白山君搬来一个蒲团，放在院子里。


    林冲伸手，示意他坐。


    刘表一屁股蹲在蒲团上，这不符合大汉的贵族礼仪，但是刘表已经无所谓了。


    “我想好了。”刘表说完，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口道：“我愿意把荆襄九郡，让与刘备。”


    林冲心中舒了口气，自己只是把这件事提前了，就能避免无数人的死亡。


    刘备占据荆襄，再由诸葛亮拿下川蜀，让孙策占据江东，曹操吞并北方。


    尽快成三足鼎立之势，然后解决掉最难的一步，就可以开启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大时代了。


    匮乏的灵气，残破的大道，不知道使多少天才，终生也跨不过三品的大关。


    “景升兄，你真想好了？”


    刘表点了点头，说道：“我仔细想了很久，连我都不是曹操、孙策的对手，更何况我那年幼的儿子。他娘舅家，也没安好心，若是我死之后，他们把我的幼子送去曹营，作为自己晋升之资，悔之何及！”


    “再说玄德乃是汉室宗亲，与我同宗同族，将荆襄九郡交给他，死后我也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即使最后曹操篡逆，终究还是有我大汉的一片基业。”


    林冲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说道：“这就是龟寿丹。”


    说完，让白山君拿着，递给刘表。


    刘表眼色发亮，盯着小瓶，没料到林冲如此干脆利索。


    既没有等他先把荆州交出去，也没有提其他条件，先给了自己丹药。


    “林将军...这...”


    林冲笑道：“景升兄，你我之间，并非交易，我是真心拿你当个朋友的。”


    刘表说道：“那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送出荆州之后，我不打算继续留在这儿了，想要跟随你修道，你看如何？”


    林冲笑道：“那自然是欢迎之至，我们一起修炼，共同参悟天地大道就是。不过接下来，我可能会有一点忙，我可以护送景升兄一家，去大宋梁山泊，那里如今就是我的道场。”


    离开这片土地，或许会让他心里的遗憾减弱一些。


    不是谁都能放下这么大的家业的。


    但是寿元即将到头，对死亡的恐惧，对长生的渴望，让刘表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颤抖着扒开塞子，取出龟寿丹，放到嘴中。


    这丹药入口即化，算是林冲炼的丹药里面，品质比较上乘的。


    效果也是最立竿见影的。


    果然，服用了丹药之后，刘表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


    呼吸也顺畅了，手脚不再乏力，困扰自己已久的病痛，正在逐渐消失。


    这种感觉，才是人间极乐，让他体会到了返老还童的巨大反差惊喜。


    刘表的内心，溢于言表，无法掩饰。


    “林将军！”


    林冲朝着他笑了笑，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


    但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怎么可能不激动，他甚至都想对着江水怒吼几声。


    早知道是这种感觉，自己为什么还要犹豫这么多天，早就该同意的。


    万一这几天没撑住呢。


    山下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还有骏马嘶鸣声，林冲微微一笑，道：“景升兄，有人不想你来见我啊。”


    刘表皱眉道：“或许是蔡瑁。”


    林冲看着白山君，说道：“你去看看。”


    白山君来到门口，山下一群甲士，正由一人带着往山上冲。


    刘表的护卫不敢阻拦。


    “尔等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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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那员武将，怒喝道：“哪来的妖人，占据这荒山破庙，蛊惑了我家主公来此，到底有何图谋！”


    “我问你是何人，你最好回答。”白山君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吓人。


    那武将被他平和的语气，吓得倒退三步，心中竟然提不起一丝杀意，反而由衷地畏惧惊怖。


    他稳了稳心神，觉得自己刚刚有点丢人，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亲兵，喝骂道：“我家主公何在！”


    白山君的瞳子，慢慢绽出一道红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这人为何如此邪门！”


    “主公！主公！”


    刘表走了过来，板着脸道：“文聘！你叫嚷什么！”


    “主公，我奉军师之令，前来护卫主公！”


    文聘心里有点害怕白山君，没有上前。


    这老虎虽然在林冲跟前十分温驯，但是他在西游路上，受益几乎是最大，早就成了一代妖王。


    只能说西游实在是个美差，但凡沾上一点关系，走上这么一趟，都会取得质的飞升。


    文聘站到刘表身边，突然觉得有些诧异，自家主公不是快不行了么。


    怎么看上去，竟然和往日大不一样，而且刚才那几步，走的十分平稳。


    刘表笑道：“你可知道这里是谁？”


    “是谁？”


    刘表笑眯眯地说道：“虎牢关前，大战吕布的那一位。”


    林冲在修道界，可能是个普通大佬，充其量是和纯阳祖师吕洞宾一个等级。


    但是他在武将界，那就是唯一真神。


    文聘一听，顿时冷汗直流，林冲这个名字，比刚才那怪人眼神


    给他的压力还大。


    “竟然是他...”


    文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主公，他怎么来了？”


    说到这儿，文聘心中竟然闪过一丝兴奋，难道林冲投奔主公，要成就一番大业？


    那荆州的实力，将会增长一大截！


    吕布已经骁勇无敌了，这人十年前，就在下邳击败了吕布。


    刘表呵呵一笑，说道：“这就与你无关了，还不快点退下！你回去告诉蔡瑁，我还没死，荆州轮不到他当家。”


    文聘惊疑不定，主公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硬气了，他哪次对蔡家不是客客气气。


    蔡家欺他的好大儿，刘表都不敢吭声，把刘琦一个好端端的锦衣公子，吓得整天面黄肌瘦，唯唯诺诺的。


    上次更过分，主公请刘玄德来吃酒，他们直接埋伏了刀斧手，要杀了刘备。


    要不是赵云英勇，还真叫他们得手了，事后刘表也没有发作。


    “还不快退下，你要造反了！”


    文聘抱拳道：“末将不敢！”


    说完缓缓后退，带兵离开。


    刘表回到院子，经过这么一小会，药力更加显著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此刻，他的向道之心，已经压过了对权势的留恋。


    再让他选一百次，他都不会犹豫一次。


    “叫你看笑话了。”


    林冲说道：“蔡氏，乃是荆襄名门，背后是荆襄几大家族，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景升兄单骑入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表以前或许还在乎这些虚名，但是此刻，他听到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得意，只觉得无聊。


    世上的荣华富贵，走到头都是一场大梦。


    唯有这青春洋溢的感觉，才是人生极乐，往事不可追，既然有机会能够长留，谁又会在意那些虚妄的富贵。


    “你把玄德叫来吧，我和他配合，拿下荆襄九郡，就去大宋。”


    林冲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要带谁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想独自前往。玄德乃是仁义之人，定然能看觑好我的儿孙。”


    这话倒是不假，刘备确实有容人之量，也当得起宅心仁厚。


    这次权力的交接，恐怕不会很顺利，但是林冲不怕。


    如今天寒，曹操大军没法南下，荆襄的地头蛇没有最大的外援。


    凭他们，很难跟刘备斗。


    别看他实力一般，但是手下个个身怀绝技，都他妈的不是一般人...


    不说关张赵云诸葛亮，单说刘备自己，那也是有足够的手腕和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