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萻到的时候，肯尼斯和维纳已经坐在包厢里，面前开了两罐饮料，走近了看是石榴果酒。


    “路上出什么事了吗，没事吧？”


    “没事，就是送一个同学出来，她腿受伤了。”


    “哦，她还好吗？”维纳帮她把书包拿下来，放到一边。


    “已经去过医务室了。”


    “肯尼斯先生知道姜菲吗？”其实宁萻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学校那么多人，肯尼斯怎么可能都记得。


    但肯尼斯：“姜菲？你要说别人我可能不太记得住，但她我有印象，开学考核成绩第一，而且是姜家亲自送来的。”


    宁萻是真不了解，认真听着。


    维纳道：“姜钧？但我记得他只有一个儿子。”


    “是啊，叫姜昀，在读书，已经在接手他父亲的公司了，姜菲是前段时间才接回来的，不过没有宣扬，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你一向不关心这些事，不知道也正常。”


    坐在一边的宁萻却在想，怎么还有人敢欺负她。


    “诶？”维纳比了一个止声的手势，又做了个口型——“姜”，看到维纳扬了扬下巴，才接通了电话。


    “是的……我们会调查这件事，一定严肃处理……没关系，关心学生是我们的职责，有你们这样的家长是好事。”


    挂断电话，肯尼斯就对上宁萻和维纳关切的眼神，他说：“是姜昀，他说看见姜菲的伤口问她，但姜菲只说是摔了，怕有人在学校欺负她，所以过来问问，还说姜菲不爱说话，性格软弱，希望我们能多关照一下。你还别说，我没想到他还挺关心这个妹妹的。”


    肯尼斯说这话时冲维纳挑了一下眉，维纳没理他，只是对宁萻说：“好了，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去看一下房子，在学校和同学正常交往，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一声。”


    宁萻随口应下了。


    宁萻住在学校几百米的公寓，上学很方便，但第二天去维纳还是开车来公寓楼下坚持送宁萻去学校。


    车还未停稳，宁萻就看见校门口那辆显眼的纯白色车辆，姜菲和姜昀一前一后下来，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宁萻也走下车，就看见这对兄妹朝她走来，高出姜菲一个头的男人远远打着招呼。


    “宁同学也来这么早。”


    宁萻愣了一下，便见姜昀的视线看向她身后，脸上的的笑顿了一下。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维纳先生，父亲不久前还说可惜上次同学会您没能去。”


    “哦，我这次是来送她上学。”


    与姜家兄妹随行的还有两个黑衣保镖，悄悄抬眼看了明显展露保护姿态的纯人类男士和背着书包的黑足猫兽人，顿时紧张起来。


    姜昀早在昨天收到学校那只癞狗来信时就派人，去调查了姜菲身边新出现的人的底细。在放学后见到这位小姐之后，更是加派了人手。


    可是任凭他们使用怎样的手段，甚至是借助于格林家族的关系，也查不出宁萻的基本信息之外的资料，甚至是只知道她手上的手环确实又是出自卡络先生的手笔，有价无市，却查不到买走、送给她手环的人。她像是忽然出现的人，过去和现在的许多地方都如白纸。


    可是现在看来，居然和维纳先生有所关联。


    姜昀问：“宁同学是……”


    “我的朋友，也是安德因中校的朋友。”维纳先生言简意赅，“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上学时间快到了，迟到总是不好的，对她们是，对你也是。”


    “谢谢维纳先生提醒，”姜昀笑着，又看向已经并肩往校门走的宁萻和姜菲，“放学见。”


    等他再回头时，一身西装剪裁得体的纯人类男士已经启动了低调的铅黑色车辆。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姜菲少见的主动开口了：“你的外套，我不小心弄丢了，很抱歉，我会买一件新的给你。”


    她看起来好像很懊恼，像是犯了很大的错误，迫切的想要补救，情绪激动，以至于扬起了头，露出被头发阴影遮蔽的脸。


    宁萻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和她哥不一样的，堪称绮丽却又温顺平静的眼睛。


    “没关系，不着急。”想了想，宁萻还是把昨天姜昀给肯尼斯打电话，询问他妹妹情况的事告诉了姜菲。虽然认识不久，但她大概看得出来肯尼斯不太像是尸位素餐的人，而且姜家重视这件事，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宁萻以为姜菲会开心一点，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死气沉沉，结果她只是很惊讶，甚至说是恐惧，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宁萻猜可能是她之前和老师反映过这件事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你今天擦药了吗？”


    昨天宁萻拉着姜菲去医务开了药，医生叮嘱她要常擦药，不然可能会留疤。昨天还是宁萻坚持，姜菲才让医生帮忙擦了胳膊上的伤口，看她当时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宁萻很担心她会忘记擦药。


    姜菲果然愣了一下，然后宁萻就看见她垂下的眼睫轻颤，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像泪一样的阴影，宁萻的质问一下子问不出来了，不自觉放轻声音：“下课我们再去医务室看看吧，我帮你擦一下。”


    宁萻刚说出这句话就感到后悔，她和姜菲根本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更别提姜菲大约还有可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帮助感到被冒犯，结果下一刻，她就听见了姜菲说的“谢谢……有的地方，确实擦不到。”


    “好了，快上课了，快走吧。”宁萻先一步加快了脚步。


    早上第二节课下的课间，宁萻还在座位上收拾课桌，就听见有人叫姜菲。


    抬头一看，是他们那个河马班主任，正站在姜菲桌子旁边，两只相隔不近的眼睛微微向下暼着低着头，被棕黄色头发遮住神色的少女。


    “姜菲，有些事情老师们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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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提高了声音，加上旁边低低絮絮的说话声，显得很吵闹。


    姜菲这才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去。


    两人还没踏出教室门，教室里就响起了窃窃私语，没有人和宁萻说话，但黑足猫兽人听力敏锐，教室里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的话让她听了七七八八。


    “班主任找那谁干嘛？”


    “谁知道呢？是不是她作弊被发现了？”


    “我也是说怎么考那么好……”


    即使偶尔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也会很快被镇压。


    “可是……她平时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哎呀，你说这话干什么，也不怕……”


    “真是的，你管这闲事干什么。对你也没啥好处。”


    “赵哥，那婊子被班主任叫走了，她不会又和老师说那些事儿吧？”


    “她敢？再说了，有什么用，我又没错，是她活该，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两句说的尤为嚣张，其中的恶意扑面而来，宁萻忍不住去看说话的人，顺着方向就看见那个在人群中，笑得十分开怀的癞狗。


    宁萻感觉到一种恶心，忽然就透过他那张长着鼻子眉毛眼睛嘴巴的面皮，看到底下野蛮，长满粗短扎手的毛的狗脸，张开的嘴里獠牙遍布，上面还沾着猩红的热腾的血肉，牵连流动。


    整个教室里像被抽离了一些空气，让人嗓子发干，宁萻抿紧了嘴，赶紧跑出来。


    姜菲已经跟着班主任走进了办公室，房间里还坐着他们的引导员，然后就看见班主任关上了门，拉开了窗帘，又给姜菲倒了一杯热水。


    亚妳说：“坐吧，姜同学，我们找你只是想聊聊天，你来学校一个月还好吗？”


    姜菲看向一旁的沙发椅上的河马兽人，他正在看桌面上的资料，此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啊，我们学校，包括你的哥哥等家人，都很关心你在学校的生活学习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妳感觉“哥哥”两字语气有点重，她记得姜家那个独子，之前只听闻过他能力出众，早早子承父业，没想到还这么关心妹妹，她想起来姜菲开学时还是他送过来的。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如实和我们说，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亚妳柔声说着。


    她昨天下午就接到了肯尼斯的通知，要积极严肃调查C班姜同学的情况，有人反映她在学校受到了欺凌。


    此时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孩沉默的样子，亚妳越发觉得此事很大可能是真的，顿时各种通过电视剧等渠道了解到的，殴打、辱骂等等事件，就这么在她脑海里闪过。


    “没关系，我们只是聊聊，怕你来新学校有些不习惯，比如同学啊，教学方式啊什么的……”亚妳试图引导她。


    女孩道：“挺好的，这儿挺好的，老师。”


    亚妳愣住了，忍不住追问：“真的？我们其实是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