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这么逗。周翩笑着摇头：“改日吧。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大厂牛马真是辛苦。如果你半夜下班了还没昏阙，找我。”叶林间也不纠缠，反身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拜拜。”


    周翩一回到办公室，角落里耿星河便抬了一下头。闲闲敲击几下键盘，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眉眼却一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这不是得陪你加班吗。”周翩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办公室里有一瞬的安静，听得到电脑运行的嗡嗡声，和身边轻微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他做的怎么样了。


    她偷偷瞥向耿星河，目光刚触及，便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周翩的心猛地一紧，慌乱地移开目光，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桌子。


    耿星河突然开口：“周翩，你过来看看。”


    周翩起身，快步走到耿星河身旁。屏幕里的模型是更加高精度的版本，乍一看更加逼真了，可细细端详，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周翩微微皱眉：“……这模型看久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耿星河点点头，神色凝重：“恐怖谷效应。”


    当一个物体在外观或行为上逐渐趋近人类特征时，大脑会自动以对待人类的方式去感知它。


    然而，一旦某些细节，诸如眼睛比例、皮肤质感、或是动作流畅度等方面，与真实人类存在不协调的差异，便会引发观看者内心深处的不适感。


    好比我们看到一个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却具人类外貌的人偶，会本能地感到害怕或怪异。


    也就是“伪人”课题让人感到恐怖的原因。


    “J17在解散前，也曾经高清优化达到过恐怖谷效应。”周翩宽慰他，“堆细节堆到出现恐怖谷效应，意味着已经很接近真实和拟人的平衡点了。只要再调整调整，解决这些不协调的细节，肯定能让模型达到理想效果。”


    “黄珣其实不大赞同。”耿星河抬头，“哦，他过来了。”


    黄珣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哇，我还是第一次做出恐怖谷效应。”


    周翩无奈：“……那怎么办？继续优化要花多久时间？”


    黄珣拍完照，颜色一肃：“周翩，我理解你想的想法，但还是放弃吧——就用上一版优化前的模型，是最稳妥的方案。”


    周翩坚持道：“但模型高清化是这次周年庆的噱头。”


    黄珣一一列举：“除了剧情主角，这一套还得适配所有玩家模型，男女7大门派、4个体型，整整28套建模！周年庆时间紧迫，重新调□□险太大，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新问题。一旦搞砸，周年庆可就毁了。”


    他说的没错。


    但如果以T3的资金和人力，尚无法解决高清模型的真实感。


    那J17的3d拟人模型，就真的是无稽之谈了。


    周翩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如炬，右手在空中果断地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时间紧不是退缩的理由，我们可以做扩充生产管线的预备，马上联系供应商，T3出定金。周年庆还有时间，我们必须追求最好的效果——虽然风险高，但如果成功，回报不可估量。”


    黄珣看着周翩，担忧的眼神激发出一缕期待。他无奈地叹口气：“行吧，那就按你说的试试。不过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一起承担后果。”


    周翩上前拍了拍黄珣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不会让你背锅的。而且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咱们齐心协力，攻克这个难关之后，你就是T部、整个东篱最牛的高清模型美术！”


    周翩给黄珣打了一通鸡血，终于把唉声叹气的黄珣送走。她自己也松一口气，坐了下来。


    耿星河看着周翩，眼中闪过惊喜与欣赏：“周翩，你确实成长了不少。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更加谨慎，甚至倾向于保守方案。这次能有如此决断，让我刮目相看。”


    周翩轻轻一笑，耸耸肩，故作轻松：“啊，他不知道背后多哔哔我。既然你夸我，那我就拿出主导者的气势啊：赶紧做。”


    一边技术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边一些奇怪的工作也堆了上来。


    后面某天，柳明脚步轻快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周翩问道：“周末去不去千秋寺？”


    周翩心下了然，白了她一眼：“你和万羽？饶了我吧，我才不去做你和万羽的电灯泡。”


    柳明连忙摆摆手，上前一步挽住周翩的胳膊，急切地解释道：“是为了要上线的T8去祈福。之前T1、T3上线我们去过，很灵的——你不去为T3周年庆上个香？”


    耿星河正从旁边走过，听到后停下脚步，双手插兜：“我也去。T3的香也可以顺便去提前还愿了。”


    周翩眼睛微微眯起，点点头：“这么灵的寺庙，好吧。”


    阳光倾洒在山脚下，耿星河的车稳稳停靠。


    万羽和柳明像两只欢快的鸟儿，蹦跳着从车上下来。


    万羽的手轻轻搭在柳明的肩上，将她拉到身边，笑着抱怨：“中午都不能一起吃饭，我这颗心啊，都快碎成渣渣了。”


    柳明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看到喜欢的人的快乐：“好啦，别贫嘴。等会儿到了山顶，我给你个小惊喜。”


    说罢，两人又嬉笑打闹起来。


    周翩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耿星河。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加快脚步向山上走去。


    山路蜿蜒曲折，周围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没有万羽和柳明不自觉秀恩爱，世界都美好了。


    周翩跟在耿星河身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高三那年的夜晚。


    “你还记得吗？高三那次爬山。”周翩轻声说道。


    耿星河微微一愣，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当然记得。”


    那也是这样一条山路，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当时是老师组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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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打气大会，为了看日出，特地选在在半夜出发。


    但两人默默脱离了队伍。


    夜晚的山风有些凉，耿星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周翩披上。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的触碰都让周翩心跳加速。


    一路上，周翩小声地分享着自己的梦想。她说她想写很多动人的故事，让人们在故事里找到慰藉。


    “你的梦想是什么？”周翩问彼时的耿星河。


    “你以后会知道的。”夜风拂乱少年耿星河额前碎发，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先保密。”


    如今再次走在这相似的山路上，那些青涩而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耿星河走在前面，步伐坚定，周翩则努力跟上。不一会儿，周翩就有些气喘吁吁。


    耿星河察觉到，从背包侧袋拿出一瓶水递给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快到了，还有20分钟左右吧。”


    接着又说：“最近体能训练好像有点效果，看来还是要多拉你去跑步。”


    周翩接过水，喝了几口，缓了缓气说道：“最近睡好了，吃得也多了点。”


    “有氧更多是锻炼心肺功能，肌肉强度还是要上器械锻炼。”耿星河一边调整着背包的肩带，一边说道，“也就是俗称的‘气血’。”


    周翩果断拒绝加练：“我只是锻炼保命，没有想练成金刚芭比的意思！”


    正有的没的说着话，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股淡淡的寺庙檀香味。


    周翩心中一动，这个香味有点熟悉——她恍然大悟，和耿星河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


    但这位程序员，应该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会选寺庙的香味做香水呢。


    她悄悄看了一眼耿星河，没有说话。


    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前行，寺庙的轮廓渐渐清晰。红墙黛瓦在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的檀香气息越发浓郁。寺庙的钟声悠扬地传来，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耿星河站在寺门口，看了看身后还没出现的万羽和柳明，对周翩说：“我先去找个人，你在寺门口等他们。”


    说完便转身朝着寺庙里走去。


    周翩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在寺门口的台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寺门口的一侧，几株绣球花正开得绚烂，花瓣层层叠叠，粉粉嫩嫩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丛边，一只慵懒的猫咪正趴在地上，阳光洒在它毛茸茸的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它半眯着眼睛，时不时伸出爪子挠挠耳朵，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


    周翩随手逗弄着猫咪，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疲惫的感觉也仿佛减轻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万羽和柳明才手牵着手，终于来到了寺庙前与周翩汇合。


    万羽左右看了看，问道：“耿星河呢？”


    “他说去自己先找人。”周翩说完才反应过来，耿星河在寺庙里找的什么人？


    “哦，他和这家寺庙的方丈很熟。”万羽却是习以为常，“我们先去上香许愿吧，待会走的时候，他帮忙开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