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蕾兰妮承认那是一个让人很难拒绝的数字。


    “哎，行啦。你们还想要什么就跟我说。”老板冲着两人又笑了笑。


    “您要是还行今天上山，那就要抓紧了。到了傍晚这路可就难走喽。”


    艾西站起身，两步走过去跟上了老板。蕾兰妮没动，就只是坐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根据她这么长时间跟他相处的经验，她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超出他的计划。


    她下意识朝着门口看了看。幸好今天没有其他的顾客，否则她的身份怕是就保不住了。


    她其实很想找个机会跟艾西说一下她关于那位亚麻色长发精灵的猜想，可是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如果被这位老板误会，那么她就真的没办法从这里逃走了。


    现在她还是托了这身伤疤的福。


    王族的女子都是娇生惯养，哪有人会像她这样搞了一身伤？


    艾西转身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收起探究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知道什么了？”她压低声音。


    “好好休息下吧。这里过去，路上可就没有别的村子了。”艾西将一枚钥匙放到蕾兰妮面前。


    蕾兰妮点点头。比起在马车里睡觉，她更喜欢这些安稳的木床。既然艾西决定留下，这证明他有把握安稳地度过这一天。


    她也不急。


    “怎么了吗？”艾西看着她停下来的手。


    “不，没什么。”蕾兰妮吃下最后一口土豆。


    “既然决定留在这，那我们还是早点回房间吧。”


    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不过她也明白，到了路上怕是连这个都没有。


    这件事就没必要跟艾西说了。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事，说出来也只是为他徒增烦恼。


    两人上了楼，蕾兰妮熟练地跟在艾西身后进了屋子。直到艾西的魔法阵布置好，她才开了口。


    “你现在什么计划？”


    艾西慢条斯理地将一张羊皮纸地图铺在桌子上。


    “根据老板的说法，我们还是应该早上出发。这附近晚上会有些魔法生物出现。”艾西用手指点了点羊皮纸上的一个小小村庄。


    “过了这个村子，就进入到恶魔的地盘。鉴于恶魔的合作并没有真正达成，所以我想情况应该会稍微地好一点。”


    她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


    确实没得选。


    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他们只有一条路上山。


    现在，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顺着雪山一路向前。因为足够危险，所以反而会有较少的追兵。


    “算了，不重要了。”蕾兰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现在真正地安静下来，她才感觉有些害怕。


    如果那个国王再狠心一点，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机会。


    其实现在他们也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只是她实在太累了。


    “先把这小命保住才行。”


    活着，才有可能。


    艾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距离她成为女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蕾兰妮叹了口气。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们也不是不能直接用传送阵回去，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真的出现在那里又有什么用？而且，那些臣民也不会听他的话。


    在人鱼的坊间秘闻里，艾西就一直是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只有那位公主才是人鱼的救赎。


    不管怎么样，这个八卦要改。


    蕾兰妮为艾西量身定做的小说已经差不多完稿。她从天降异象扯到莫欺少年穷，洋洋洒洒几万字全部单押，她有时候都担心那些吟游诗人会唱得断气。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那些人拿了钱，也是打了包票说过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幸好那些吟游诗人早就走了，不然拖到今天，怕是还要跟我们一样流窜。”蕾兰妮只觉得有点后怕。


    那样就来不及去人鱼聚居地了。


    “我很感谢你对这件事这样上心，但我不认为他们能帮到多少忙。这还会让你无比疲惫。”艾西还是收下了她递过来的那卷羊皮纸。


    “我会好好看看的。”


    “我当然明白，但是总应该试一试。”她说得语重心长，就好像她现在是个什么所谓的爱豆助理一样。


    “记得，人设永远不要崩塌。”


    可是想明白也仅仅是解决这件事的第一步。接下来等着她做的事可还不少呢。


    首先，她需要找到那些龙骑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才不相信，信奉光明的人会如此容易堕入黑暗。一个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整个云城的龙骑士？


    她胡思乱想着，可是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盒子打断了她。


    “蕾兰妮。”艾西的声音比以往要低了一些。


    蕾兰妮只觉得奇怪，好奇地转过头。


    “这是什么？”蕾兰妮好奇地看着艾西手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盒子。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未婚夫么。”艾西喉结滚动，最终声音极轻地回答。


    “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把它给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条手链。


    整体来讲就是个珍珠和银子的结合，虽然本身的材质不算多贵，但这是个老物件，而且上面有着精致的镂空装饰。


    看起来就像是放了很久的东西。如果是之前，她可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以坦然地说自己接受不了，然后讲个有点尴尬但是能完美地把艾西支开的笑话。


    可是现在……


    她颤抖着双手。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这份心呢？她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可活了这么多年，总归也是见过别人的。


    只是，她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人，她不敢直视这份心意。


    如果她走了，艾西会带着这份失落又度过多少年岁？


    现在她明白了，也许，她应该试着过好当下。人不应该总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而错过眼下的美好。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好呢？哪怕是在现实世界，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


    “好。”她轻轻地说。


    “未婚夫。”


    艾西表面上还算是冷静，但是蕾兰妮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正在不停地发抖。


    蕾兰妮噗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难过？这可太少见了。


    他恐怕也没有相信这能成功。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


    “阿嚏……”蕾兰妮没憋住，打了个喷嚏。


    幸好还来得及偏过头，不然该有多尴尬啊！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艾西拿出条毛毯递给她，她连忙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刚才她忙得要命，所以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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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真正安静下来，她才能体会到这里气候的糟糕之处。


    该死的，在门外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到那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呢？


    她现在还有一点呼吸不畅的感觉。这意味着他们的海拔正在不断攀升。


    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经验。她只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洗澡，但是谢天谢地，她也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洗澡。


    他们确实可以一路用魔法加持，但这也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发挥。等到真的需要使用魔法的时候，就用不出来什么足够强大的了。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们一定要从山上过吗？就不能下山换条路？”蕾兰妮满脸担忧。


    被恶魔或者他们的亲眷抓住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到现在她还记得在湖边遇到的那些狼人呢。他们张着血盆大嘴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的场景，真的让她做噩梦。


    她这样的小身板，会不会被狼人撕成碎片？她可不敢想那个糟糕的场景。


    “除非你想从山上翻过去？”艾西转过头看着她。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能活着从这山上翻过去？”


    蕾兰妮抬起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雪山。山峰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山顶。


    这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可以想象海拔究竟有多高。他们两个可一点攀岩设备都没有，真的上去怕是也要死于雪崩。


    她打了个寒颤。


    死在上面，恐怕会成为千百年之后的路标吧？她这条小命可还有别的用处。


    “你赢了。”蕾兰妮果断认输。


    “我认为我这条命还是有点用处的，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只要想到个能够进入到这个城市里的办法就行。体面不体面根本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


    可是这并不容易。这里有许多恶魔，而恶魔做事是完全没有逻辑可循的。听从他们指令的人类也会在耳濡目染中学到这一特性。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就不会那么好相处。


    那恐怕比刚刚那位乱点鸳鸯谱的国王还要难缠。


    “老板说，从这间屋子的窗户里可以看到那座雪山上的城市。也许，你可以先看看它。”艾西推开窗户。


    “把这当做一场旅行，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不会有危险吗？还是说，只是你在帮忙处理这些麻烦呢？蕾兰妮看着他的脸，更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她费尽心机救了艾西，也不是为了让他因为她再随随便便死在什么地方的。


    她应了一声，机械地走到窗边坐下。


    艾西说的是对的。最起码现在她应该做的就是让他开心。


    “你看看，那些好像是火哎？”蕾兰妮眯起眼睛。


    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城墙周围点燃篝火？而且还是白天？是因为有什么奇怪的习俗吗？


    “这个季节山上还很冷。”艾西见怪不怪，继续看着手上的信纸。


    “没听那老板娘说有什么节日。”


    “不，我是说，你看那些，好像不是火。”蕾兰妮一手抓着艾西的胳膊轻轻摇晃，一手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片火焰指去。


    山上的风不算小，如果是火，那么早就应该烧到他们两个人脚边了。


    她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好，只是她对幸运足够熟悉才发现这一点。


    艾西睁大眼睛，像是雕像一样站在原地。几秒钟后他终于张开了嘴。


    “你是对的。那些……是狗。跟幸运一样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