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清尴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你过来，大娘给你占了个好位置！”


    “王大娘，这怎么好意思？”姜玉清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毕竟按照松香亭的摆摊规则，本就是先到先得。


    姜玉清来得迟，被挤到边上也不稀奇。


    “这孩子怎么死脑筋！你替我们把陈小四送进了大牢，我们大家不知道多感激你呢！”王大娘道。


    “一个摊位而已，本就是你先来的松香亭，大家伙儿都是占的你的光！”旁边卖油条的张大爷附和道。


    众人纷纷点头。


    “你是不知道，这陈小四从前多霸道，经常吃东西不给钱，还打人！”凉亭下看书的书生出声解释道。


    “大家都是苦陈肆久矣！”


    “快去吧，丫头，这是大家伙儿共同的意思！”王大娘笑着拍了拍姜玉清的后背，示意她上前。


    “姐！你就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该上客了，再等可来不及！”姜竹咧个大嘴，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姜玉清没想到，自己昨日的壮举，不仅帮了自己，也帮了这么多同行。


    “小竹儿！干活儿！”姜玉清不再扭捏，推起小推车去了最前面。


    松香亭下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京城的客人们许多闻风而来，更有不少常年混迹于名家酒楼的美食家们慕名而来。


    客人忽然涌来，又没了姜桃帮忙，姜玉清和姜竹一个早上，忙到脚不沾地。


    ……


    锦昌大街，贵香居的金色招牌一路既往被擦拭的锃亮。


    苏荷走下马车，一袭绣金朱色纱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店门口的小二打着伞上前为她遮阳：“少东家来了！”


    苏荷走进楼里，朝里扫了一眼，不由得蹙眉：“今日店里怎么这么冷清？”


    店小二急忙解释：“前两日蓝公子会带着他的好友来楼里喝酒，今儿……恐是有什么别的事儿耽误。”


    提及蓝清风，苏荷英气的脸颊露出一丝绯色，蓝家和苏家早前便定下婚约。


    蓝家是朝中权贵，蓝清风虽然纨绔，却模样周正，苏荷对于这门婚事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婚约归婚约，生意是生意，苏荷很看重贵香居的生意，这是她向苏家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自然不敢马虎。


    “咱们偌大的酒楼，即便没有蓝清风，也不该这样冷清，让掌柜的去查查，到底人都去哪儿。”


    “是。”


    “去将账簿拿来！”苏荷提裙上了二楼包厢。


    ……


    巳正时分，姜玉清和姜竹背靠背坐在凉亭下，拧着滴水的衣衫。


    “姐！要不明天还是把二姐叫来吧？再这么下去，咱俩都得废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吃不了，以后还娶什么媳妇儿！”姜玉清拿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递给姜竹一杯掺了冰的凉水。


    姜竹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小心我回去跟奶奶告状，说你虐待我！”


    “那你把水还我！”姜玉清一点也不客气。


    “开玩笑！开玩笑！”姜竹讨好地咧嘴笑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忙？比平时多了两倍的客人。”姜玉清想不通，她也没花钱打广告呢。


    “店家你还不知道？之前那个书生写了首打油诗，在京城忽然就传开了。”说话的，是上次的草帽大叔。


    姜玉清立刻来了兴趣：“诗？什么诗？”


    “说什么锅儿什么亭来着！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回头你让那群孩子背给你听！”草帽大叔笑着说道。


    “凉亭底下摆锅台，沸煮鲜汤美味来！大叔说的是这首吧？”一旁纳凉的小胖忍不住插话。


    “啊对！就是这个！”


    姜玉清笑着，心里喜滋滋的，书生平时看着不说话，原来是个闷不吭声干大事的！


    等他明日来，她一定要给他加个鸡蛋！


    姜玉清猜到今日会很忙，人们都爱跟风，她可以趁势多赚一笔，肯定要把给书生加的鸡蛋钱也挣回来！


    姜玉清摩拳擦掌：“小竹，去把备用的桌凳搬出来！”


    姜竹看着姜玉清这副架势，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请问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姜竹愣神间，姜玉清一惊走到了锅炉前，开始做准备工作。


    切配菜，煮汤底，洗刷锅碗……


    一切准备就绪，晌午刚至，客人们便稀稀疏疏地来了。


    “店家，听说这儿的麻辣烫味道不错，是您家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姑娘，身后跟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三人看打扮像是城里的绣娘，穿着体面，发髻盘的也周正。


    一般这样的人是不会刻意出城寻小摊吃的，看来那打油诗是真火了。


    “是是是！您快里面请！”姜玉清立刻唤人，“小竹！上客！”


    “来嘞！”姜竹提着盛放冰水的水壶，上前给三人倒茶。


    “三位想吃点什么，这个是菜单！三位慢慢看！”姜竹指着一旁挂着的木牌，上面写满了各种菜名。


    “好啊！”三位姑娘温柔极了，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看的姜竹一愣一愣。


    “你这小少年，傻乎乎的真可爱！”其中一个姑娘捂嘴轻笑了一声。


    姜竹回过神来，急忙转身跑了。


    姜玉清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笑着打量姜竹：“漂亮吧？”


    姜竹点了点头，真要论起来，姜玉清刚回村里的时候，比她们还漂亮，可那时的姜玉清骄纵刁蛮，性格上的缺点将外在的光环遮掩大半，姜竹没觉着他姐有多美。


    可这三个姑娘就不一样了，她们……就像是美好的璞玉，从内而外的放光。


    姜玉清拍了拍姜竹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好好干活，存够了钱，以后也能娶个这样的！”


    姜竹的眼睛“叮”一下亮起来，浑身忽然攒满了力量。


    姜玉清愣了一下，算一算的话，姜竹这小子今年也有十二了，再有两年也的确到了要娶媳妇儿的年纪。


    这小子倒是开窍的早！


    客人越来越多，姜玉清也无暇再与姜竹闲聊。


    一行少年郎骑着骏马，优哉游哉地停在了官道旁。


    “请问，麻辣烫是您家吗？”马上一个着蓝色华服的俊公子出声询问。


    “是咱……”姜玉清一抬头，与对面的蓝清风视线相撞，两人嘴角的笑意几乎同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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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滞。


    蓝清风！原主的前未婚夫，不过现在人家是苏荷的未婚夫了。


    这就很尴尬！


    “是这儿！蓝公子不介意的话，来尝尝？”姜玉清面色从容，不仅没躲，反而大方邀请。


    这种时候，谁怂谁尴尬！


    蓝清风虽然纨绔，但并非以贵贱区分的俗人，反倒是一脸兴味地伸头观望：“你这丫头竟然来卖麻辣烫了！有点东西啊！”


    “来都来了！尝尝吧！”姜玉清盛情邀请，蓝清风可是贵客，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他若是愿意在她这里消费，那银子还不哗啦啦地往她口袋里钻？


    “你这丫头亲手做的，本公子肯定要尝尝！兄弟们，这儿的店家是我朋友，今儿这顿本少爷请了，大家尽管吃尽管喝！”蓝清风一挥手，后面一群骑着骏马的少年郎们纷纷起哄。


    “蓝公子阔气！”


    “蓝公子，这不会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蓝清风一鞭子甩过去：“呸！人家是正经生意人，你别胡说八道！”


    一群人入座，便挤占了一整张桌子，气氛热烈且欢快，几个绣娘瞧见隔壁桌来了一群锦衣公子，一个个显得更羞涩起来。


    姜竹照例上前添水，指菜单。


    蓝清风指着菜单，一通乱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整个菜单，全部给我来一遍！”


    真够豪啊！


    姜竹有些尴尬道：“公子，全来一遍，一只大碗装不下！得五个大碗！”


    “无妨，直接上锅就行！”姜玉清立刻开口。


    姜竹点了点头：“客人，您一共消费58文！”


    蓝清风一甩衣袖，直接扔了半吊钱给姜竹。


    “太多了。”有过之前公主扔银锭子的经历，姜竹现在收钱已经手不抖了，不过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剩下的，赏你们了，帮我去隔壁打点酒来！”


    隔壁卖酒的大爷：天降大单！


    “火锅来啦！客人们慢用！小心烫！”姜玉清将一个鸳鸯大锅搁上了饭桌。


    锅里的菌汤锅和牛油辣锅分别“噗噗噗”地冒着泡，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


    蓝清风夹起一根涮了牛油辣汤的翠绿青菜，递入口中，香辣的油包裹着清脆的叶根，一口咬下去，鲜美又清新。


    “此乃佳品！大家快尝尝！”蓝清风平日里吃菜，少不得伴一口酒，眼下酒水未来，他却先吃上头了。


    与此同时，城楼下，姚峥带着他的一群下属，正朝着这边走来。


    “姐，姚大人来了！咱们这儿快坐满了，总不能让官爷站着吧！”姜竹皱着眉上前，与姜玉清商量。


    姜玉清忙碌中抬眼看了看远处，姚峥着官服在阳光下似有流光萦绕，走在人群里也是极其出挑显眼。


    姜玉清低头一边忙着锅里的菜，一边沉思，像是在想对策。


    “小竹，你去和旁边卖酒的大伯商量，就说让官爷先去他店里坐，晚点我再贴补他银子，往后但凡我这食肆有生意，都会带着他的酒生意一起做，且问他愿不愿给我个方便。”


    幸好有蓝清风之前买酒的经历，眼下她来寻这商量，也算是正合时机。


    姜竹点了点头，这边去了隔壁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