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竹子调皮，你别跟他计较，只是你今日刻意拒绝姚大人送你回来，莫非是与他闹了矛盾？”姜桃到底是女孩子，心思就是比姜竹细腻。


    姜玉清轻轻吐了口气：“没有矛盾，姚大人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没有顾忌，我却不能！”


    “姐，父亲叮嘱你的话，你都还记得？”


    “当然，我一直都记得，记得很清楚！”姜玉清抿了抿唇，心口闷闷的，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三人刚走至家门口，却见院里大伯母柯氏坐在檐下擦着眼泪，屋里的姜老太也是静静坐着，气氛相当压抑。


    姜玉清眼神示意姜竹姜桃先回屋，自己也打算搁下推车就走人，不想搭理大房的破事。


    可她人还没走到檐下，就听柯氏嚎啕大哭，弄得姜玉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才成婚多久，就把孙媳逼得回了娘家，传出去别人要怎么想咱家？老大媳妇，你真是越老越能作！”姜老太声音冷肃地呵斥，半点面子不给柯氏留。


    “我们家娶她进门，欠了这么多钱，我就是想让她拿点出来帮忙把债还了，我虐待她了吗？”柯氏不服气地反驳。


    “好好好，有本事你别哭，你让你儿子别走啊！”姜老太一句话，又把柯氏气得肝肠寸断，眼泪直掉。


    姜玉清不吭声，开了门进屋，又将门沉沉关上。


    这种烂事，谁沾谁倒霉！


    姜玉清本就心情不好，自然不乐意多事。


    崔氏在屋里，见门关上，无须姜玉清来问，她便倒豆子似的将事情都说了。


    “本来在家吃团圆饭，一家子吃的好好的！她忽然跟李叶提拿陪嫁银子还债的事，李叶不同意，被她一通数落。”崔氏一边说，一边往姜玉清手里塞了把瓜子。


    又给姜桃和姜竹各塞了一把。


    “李叶这丫头，平时瞧不出来，看着是温顺的，实际上遇上事一点也不怂，咬死不给，只说一家子苦一苦，一起攒钱早日还债，半句不提陪嫁银子。”


    “你大伯母气的那叫个上蹿下跳，就差悬梁上吊了。”


    “你堂嫂也不惯她，让她这就吊，吊死了正好刨个坑给她埋了，家里家外都清静了。”


    姜玉清一脸惊奇，却是没想到堂嫂平时看着温言细语，居然是个狠人：“堂兄怎么说？”


    崔氏轻笑一声，嘴角沾着瓜子壳，说的兴致勃勃：“你堂兄是个憨货，一早被你嫂嫂制得服服帖帖，你嫂子说什么，他就是什么，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不，吵到最后，你嫂嫂连夜带着你堂兄回了娘家，你大伯也跟着去了。”


    “大伯也去？”姜桃一脸诧异。


    “是，你大伯怕留在家里被你大伯母念叨，说是去劝他们回来，谁知道是不是跑出去躲清静了？”


    “这下大房空了，就剩她一个，还得被你们祖母指着鼻子数落，你说她这是图什么？”


    姜玉清总结一下，给出结论：“人心不足蛇吞象，堂嫂的爹娘疼她，没动她的礼金半分，一分不少地跟着陪嫁回来，左右乡邻谁不夸赞一句好亲家？


    “这点子债，辛苦个一两年，我就不信大房拿不出，无非是好吃懒做，想吃现成饭罢了。”


    崔氏点点头：“所以咱们做人还是得认清自己，踏踏实实的，切莫肖想那些不该有的。”


    姜玉清愣了一下，脑中莫名蹦出了姚峥的身影。


    ……


    次日，姜玉清照例去到酒楼，相比较昨日的宾客满朋，今日明显冷清许多。


    不过做生意，有盈有亏，姜玉清把心态摆的很稳。


    仔细服务好每一个客人，让他们宾至如归，才是酒楼长久经营的不败法则。


    晌午未到，几辆镶嵌着宝石的精雕马车便悄然停在了附近。


    姜玉清立刻打起了精神，这是要来客人了。


    对面的苏荷也不遑多让。


    自从姜玉清开张以来，苏荷在贵香居的时间比店小二还多，以前总是到晌午才到，而今也是和路边摊贩们赶上趟儿了。


    马车里走下的贵女，正是昨日跟随公主出游的国公府千金，连晚。


    连晚身后，又跟着两个名门贵女，乍一看便是气质不俗。


    “连小姐！出来逛街了？”苏荷抢先上前招呼。


    连晚虽与苏荷算不上熟稔，可骨子里的休养还是让她回头冲对方笑了笑：“约几个好友吃点小酒！”


    苏荷面露喜色，正欲上前招待，却见连晚示意身后两个好友：“你们先进去坐吧。”


    两个好友二话不说，手牵手进了姜玉清的火锅酒楼。


    苏荷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连晚却好似没看见似的，笑着寒暄：“听闻苏老板好事将近了，怎还得空来楼里？”


    苏荷与蓝清风的婚事定在一个月后，连晚到底是名门，虽身处闺阁却对京城要闻十分了解。


    苏荷笑了笑，温声道：“连姑娘竟连这也知晓，婚事都是爹娘操办，我不太操心。”


    “苏姑娘真是女中豪杰，有自己的事业忙碌，不像我们这些人，光知道玩乐。”连晚闲聊两句，便也不再多留，“我不打搅你做生意，朋友们还在等我呢！”


    “连姑娘慢走。”


    目送连晚进楼，苏荷脸上的笑容再也崩不住了。


    连晚一直都是她的客人，怎么姜玉清一来，就把贵客全抢走了！


    “掌柜的，今日长安休假，您也进里面歇歇吧，我来替您迎客。”周溪也是好心，想替姜玉清分担。


    可姜玉清是个亲力亲为的性子。


    “不了，方才连姑娘她们进去了，你且去看看哪里要帮忙的。”


    姜玉清话音落下，却见周溪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怎么？发什么呆？”


    周溪连忙道：“掌柜的，你看那……是不是李叶和他男人？”


    姜玉清顺着周溪看过去，顿时脸色一惊，急忙把手里铜锣塞到周溪手里：“来，周溪，你帮我迎客，我忽然有点事。”


    “啊？”周溪也懵，这怎么说变就变了。


    “如厕！”姜玉清随口找了个由头，转身往楼里走，走到一半又似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别告诉他们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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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周溪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为何？”


    姜玉清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变脸道：“乱说话，扣你工钱！”


    说完，姜玉清转身跑进了楼里。


    好吧！不说就不说呗！何必跟我工钱过不去！


    周溪转身继续敲锣，很快吸引了李叶和姜田。


    “周溪！”李叶立刻笑着走上前，“你怎么在这？”


    “我……我在这家酒楼做活！”周溪是个老实人，长这么大没怎么撒过谎，神色之间明显带着不自然。


    李叶已然猜到些许，她记得姜玉清同她提过，周溪在她店里干活，却是没想到小姑子口中的店竟是个大酒楼。


    李叶吃惊的同时，又悄悄瞥了眼身边的姜田。


    小姑子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开酒楼，还是别让姜田知道的好。


    “那我们先走吧，别挡着人家做生意！”李叶想拉姜田走。


    “堂兄！”走到一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爽朗的女声。


    李叶和姜田同时看向身后，就见一袭红衣张扬的苏荷笑盈盈地走上前。


    “真巧啊！堂兄和嫂子来逛街？”


    “小荷！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如今大变样了！”姜田一脸惊叹地打量着苏荷，不敢相信面前锦衣绸缎的苏荷会是从前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丫头。


    果然金银最养人了。


    苏荷不置可否，温声道：“这位是新进门的嫂嫂吧？”


    姜田点了点头，缓声道：“陪你嫂嫂出来逛逛，省得她总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堂兄来都来了，怎么不去见见玉清？”苏荷刻意提起姜玉清。


    “玉清？玉清在这附近吗？说来也怪，方才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就没见着她！”姜田一脸古怪的神色。


    苏荷挑了挑眉，看来家里根本不知道姜玉清开了酒楼！


    姜玉清……你藏得挺深啊！


    李叶见状急忙打圆场：“玉清说不定是在这附近采买东西呢！她平时就忙，咱们就别去打搅她了！”


    “小荷！我和你哥去别处转转，你有空记得来家里玩！”


    李叶担心姜玉清的事败露，急忙要拉姜田走。


    姜田是个实心眼儿，压根没看出这其中的不对劲，笑着和苏荷道了别。


    苏荷也没说什么，假装什么都不知，冲二人摆了摆手：“哥哥嫂子慢走！”


    ……


    这头姜玉清刚从屋里走出，打算替换周溪，迎面就撞上了几个身着官府的差役。


    这群人的官服和姚峥他们不太一样，姜玉清仔细回忆，倒像是姚峥调任之前的五城巡御衙门的服制。


    她不敢托大，立刻上前，亲自招待。


    为首之人服制更精细，腰间配令牌，一声不吭地就在大厅中央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姜玉清拧了拧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帮人看样子不像是来单纯吃饭的。


    要是长安在就好了，他定知道其中的弯弯绕，可他今日不在。


    姜玉清轻轻吐了口气，只能一边小心应对，一边吩咐店伙计去别处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