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安望着飞奔出营的兵马，叹了口气，对身侧之人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世子爷武艺高强，这……”


    哎？人呢？


    胡定安一转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紧接着，他就见姜玉清骑着快马飞奔出了军营。


    “喂！姜玉清，你给我回来！”


    姜玉清哪里会搭理胡定安，她现在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见到姚峥。


    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刺的她脸生疼，姜玉清好似没有知觉。


    小队一路疾行，姜玉清紧跟其后。


    直至途经树林处，便见零星几个士兵的尸体，再往前便是越来越多的士兵尸体，直至满眼的血红几乎将泥土白雪覆盖。


    “死了！都死了！”


    “姚大人呢？为何不见他？”


    “他是军中副将，敌军定是想用他打压军中士气，姚副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士兵们满是沉痛地说道。


    姜玉清坐在马上，将士兵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嗅了嗅鼻子，冰冷的空气携浓厚血腥，直冲她的脑仁。


    她忍着落泪的冲动，驱着马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身后的树林早已不见踪影。


    姜玉清驱着马漫无目的地走在荒芜雪地里，一阵风雪刮过，将她僵硬的身体吹下了马。


    姜玉清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手脚僵硬，连重新上马都变得困难。


    她伏在雪地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无声的寂静包裹着她。


    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悲痛席卷而来，令她几乎窒息。


    “哒哒哒”马蹄声却在这时忽然闯进她的耳边。


    姜玉清低着头，猜测该是那群敌军回头来扫场了，她默默闭上眼，想着死便死了吧，反正也逃不掉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在她的身后停下。


    姜玉清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记忆里的姜掌柜，可不像是会束手就擒的人，要不要我送你一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辞。


    姜玉清猛地睁开眼，发红的眼眸落在身后的人身上。


    马上的少年褪去金尊玉贵的华袍，嘴角蓄着胡渣，铠甲沾血满身狼狈，却依旧掩不住那俊朗的五官。


    他眉眼含笑，却又透着一丝疲惫。


    “你……你没死？也没被敌军抓走？”她声音哽咽，带着些微颤栗。


    姚峥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手中的马鞭微微甩动，便缠在了姜玉清的腰上。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带离了地面，上了他的马，被掳进了他的怀里。


    他褪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整张脸遮挡在他的掌心之下：“冻着了吧！”


    浓浓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翼，姜玉清却丝毫不觉得难闻。


    她想，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她值得喜悦的了。


    ……


    军营内，姚峥将敌军领队的头颅献于孟骁面前。


    “将军，姚峥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了仇！他们地下有知，可安息了！”


    孟骁看了一眼案前头颅，确定了身份。


    “是敌军主将的亲卫！”说话间，他叫来士兵入营帐，“将此人头颅保存好，来日阵前对敌，便拿他祭棋！让这帮鞑子看看，我大盛将士的威猛！”


    阵前士气受损，乃是兵家大忌。


    姚峥立功，当天便升了军衔，加之军粮抵达，当夜将士们聚集在一处，喝酒吃肉。


    随行的士兵皆死于敌手，姚峥心情郁闷，便多喝了两杯。


    姜玉清坐在不远处，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渐渐有了青年人该有的沉稳，却也多了几分从前未有的忧愁。


    酒席散场，姜玉清上前扶住踉跄的姚峥。


    他的营帐内十分整洁，一张床榻，一套桌椅，显得整个营帐有些空荡。


    “玉清，你看这是什么？”他走入营帐的那一刻，整个人好似又清醒过来。


    姜玉清点灯的同时，他兀自走到了榻边，从枕头下翻找出了一个药瓶。


    姜玉清望着那药瓶，整个人微微笑起来。


    “玉容膏？”


    他拉着她到烛火旁，望着她面颊微微干裂发红的肌肤，思及她从前的肤如凝脂，他眼底覆上一抹疼惜。


    “别动，我帮你上药！”他笑着捻了药膏，在她的面颊抹开。


    男人的手指变得十分粗粝，这是一双长年征战的手，一双褪去柔软矜贵的手。


    他的眉眼带笑，目光从她的面颊渐渐挪至她的樱唇。


    他喉结微动，眸光变得炙热。


    他轻轻吻上她的软唇，从蜻蜓点水，变得缠绵缱绻。


    炭火烧的越发汹涌激烈，时而“噼里啪啦”的烧灼声，满室春光，旖旎动人。


    ……


    次日清晨，姚峥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想拥抱身旁的人，却落了空。


    他猛地睁眼，看了眼自己松散的里衣，又见被褥间残留的欢爱痕迹，惊得睁大了眼。


    不是梦！


    他慌乱地起身，穿衣，掀开帐帘冲了出去，他翻找了姜玉清的营帐，却见里面早已收拾如初。


    “昨日送粮的车队呢？”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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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亮便走了，哦对了，那位姑娘让卑职将这封信交予您。”


    姚峥取了书信，默默走回营帐。


    “君且安心于阵前，吾于京城待君归。”


    ……


    期年，姜玉清以千里赴戎机，馈以军粮之功，为新帝赐“大盛第一女皇商”的名号。


    同年，姚峥携战功归京，以军功为由公然向圣上提请赐婚。


    圣上大悦，御笔亲赐。


    旨意下放的那一刻，满京称颂。


    “一个是为国捐银，千里赴戎机的女皇商，一个是守卫边疆，得胜而归的世子将军，这可真是天造地设啊！”


    “圣上真有眼光！”


    “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大盛第一楼门口，姜大树和崔氏正笑得合不拢嘴，一旁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


    “恭喜恭喜！姜家这是双喜临门啊！”


    “第一楼开业，又碰上圣上赐婚，姜家女真是好样的呀！”


    崔氏被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这时，华贵的宫车缓缓靠近，御驾亲临，众人见状纷纷跪拜。


    姜玉清立刻走到最前面：“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玉清，朕为你御笔亲题，赐‘天下第一楼’金牌匾，愿你日后不忘初心，愿卿勿忘来路，日后为朝廷多加效力！”


    “微臣领命！谢主隆恩！”


    姜玉清起身，望着那御笔金字的牌匾，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叮！任务完成，送你一张长命百岁券！】


    “皇上，皇后娘娘，还请里面坐！”姜玉清侧身，恭敬道。


    皇后娘娘走过姜玉清的身侧，笑着道：“快免礼吧，你是连晚姐姐的朋友，日后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谢皇后！”


    客人们纷纷入内，姜玉清正欲上前，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这次开张以后，是不是可以解决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姚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笑着看向她。


    ……


    红烛摇曳，房内一片暖红，大红色的锦缎被褥上，坐着个穿着婚服的女子。


    姚峥推门入内，掀开她的红盖头，看见女子嘴角泛起的温柔笑意。


    “一年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姚峥有些失落地叹息。


    姜玉清抬眸，有些诧异地望向他：“想不起什么？”


    姚峥眼角含笑，看向她的眼眸逐渐灼热：“想不起那晚的滋味……”


    红烛帐暖，龙凤喜烛燃到了天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