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作品:《逐玉

    公孙鄞心说他竟然知道这碟子里摆了糖果,不过他也不觉着自己吃了他几颗糖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坦然道:“是啊怎么了?”


    谢征寒着脸吩咐左右:“把人给我扔出去!”


    两个亲卫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谢征的脸色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架着公孙鄞往外走。


    公孙鄞懵了,等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架着走到了帐门口处,他暴跳如雷指控道:“谢九衡!你至于吗你?我不过就吃了你几颗糖!”


    挣扎间他揣在衣袋里的糖也掉了出来。


    公孙鄞同谢征目光对上只觉他面色更冷了些。


    见一向目中无人的家伙竟然蹲下去一颗一颗捡起掉落的陈皮糖时,公孙鄞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正了神色挣脱自己两只手,吩咐两名亲卫:“你们先出去,我有要事要同侯爷相商。”


    亲卫们原本也不敢真扔公孙鄞,得了他的话,谢征又没做声便齐齐退了出去。


    公孙鄞走回矮几前皱眉问了句:“是那樊姓女子给你的?”


    谢征不答。


    公孙鄞心知必然是了见他这般,他忍不住道:“不就是几颗陈皮糖嘛我赔你还不成?”


    谢征将捡起的陈皮糖放回瓷碟里坚硬的糖果和碟子相碰发出参差脆响他淡淡抬眸看向公孙鄞,漆黑的眸子苍寒冷沉,像是海底万年不曾见过日光的岩石只是同他对视着,脊骨就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公孙鄞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到底是闭嘴了。


    谢征问:“寻我何事?”


    一说起这个,公孙鄞脸色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他看向谢征:“你有个女儿?”


    谢征没作答只嗤了声。


    公孙鄞便知晓应当是子虚乌有的事了他拿出燕州来的那封信递给他“长信王命人送来的说你女儿在他手上不想你女儿被祭旗就拿燕州去换。”


    谢征没接那信显然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冷嘲道:“随拓老儿是知道自己这辈子坐不上那把龙椅失心疯了?”


    公孙鄞也觉得这事处处透着怪异按理说长信王敢命使者送这么一封信来必然是胜券在握才对就目前来看这封信未免太过滑稽可笑。


    他道:“他莫不是误得了什么消息以为你有个流落在民间的女儿?”


    说到此处公孙鄞又从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竹哨放到矮几上好笑道:“对了和着这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这竹哨说


    是你女儿身上的信物。”


    谢征视线冷漠扫过那竹哨时却忽而顿住。


    这竹哨他认得。


    他重伤在樊家时魏严的死士前去樊家翻找什么东西顺带杀人灭口他带着那小孩逃出去的路上那小孩就一直在吹这哨子。


    她和她妹妹不都是脱险了么为何这哨子会叫长信王的人拿去?


    谢征捏起那竹哨仔细看了看冷声吩咐:“去查被送到了蓟州府的樊家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公孙鄞一听跟樊家有关也很快反应过来问:“落在长信王手中的可能是那位樊姑娘的妹妹?”


    谢征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公孙鄞也没料到竟是这么个乌龙手中折扇开了又合上终是抬眸看向他:“若真是她妹妹你打算如何?”


    -


    蓟州。


    虽已是初春但北地的冬天向来比南方走得晚些


    樊长玉站在檐下望着挂着停在院墙上的两只跳跃着啄食的雀鸟出神腰背挺得笔直只是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明显有些憔悴。


    从驿站失火长宁失踪那天起她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


    妹妹被劫走了她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日驿站大火赵大娘抱着长宁往外跑却被人捅了一刀当场就痛得倒地不起眼睁睁看着长宁被一群蒙面人抢走。


    得亏那一刀没伤及要害赵大娘才捡回了一条命。


    官府调查后猜测是寻仇说对方既然选择带走长宁而不是就地杀人肯定会拿长宁当筹码跟他们谈条件。


    但已经过去三天了劫走长宁的人像是就此销声匿迹了一般没送来任何消息。


    樊长玉自问没结什么仇家若说唯一可能会被报复的也只有清风寨了。


    但清风寨余孽也尽数被官府清缴便是还有一两尾漏网之鱼也万不敢在蓟州主城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那日救她的那些行为诡异的官兵她本以为是山匪假扮的最后却从李怀安口中得知卢城那边怕蓟州主城撤走了太多兵力无力剿匪派了一队轻骑过来帮忙。


    不可能是山匪劫走长宁樊长玉想起清风寨大当家说的当年押送藏宝图的并不是自己爹而是一个叫马泰元的阉人她便怀疑到了迄今还是一团谜的爹娘的仇家身上。


    她这


    两天也四处打听过关于四海镖局和马泰元的消息发现那山匪头子并未说假话。


    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官府当初审讯那些黑衣人的卷宗了樊长玉也是实在想不到法子了才想着来找李怀安帮忙看看关于她爹娘的死和她家两次遭遇歹徒的卷宗。


    下人进府通报后她已在这前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因为心里压着事情坐久了憋闷才走到廊下透透气。


    书办从回廊另一头疾步走来见了樊长玉客气道:“大人在文经阁姑娘且随我过去吧。”


    樊长玉道了谢后便大步跟上这府上的秀丽景观是半点无暇观赏了。


    文经阁烧着地龙一进门便暖意袭来初春的寒意全被挡在了屋外。


    李怀安一生绯色官服坐于案前正执笔批阅着文书比起樊长玉初见他时的温雅和气穿上这身官袍他身上似乎多了几分疏离和威严。


    书办恭敬道:“大人樊姑娘来了。”


    李怀安这才从堆积的文书中抬起头来搁笔道:“叫樊姑娘久等了蓟州府所有卷宗放于文库


    他是李党前来蓟州又是暂代贺敬元的职位一来就查文库里的卷宗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何况再带旁人进去总得将不相干的人都暂且支开才方便。


    樊长玉道:“是我给大人添麻烦了。”


    李怀安望着她笑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温雅纯粹的读书人:“若不是樊姑娘李某或许已命丧山匪之手查看卷宗尚还在李某能力范围内樊姑娘无需客气。”


    快出门时他看了一眼樊长玉的装扮唤书办取来一件斗篷道:“文库里的卷宗若要外借必须记录在案樊姑娘随我进去看吧未免引人耳目还是披上这件斗篷。”


    樊长玉知道他私用公权帮自己也怕给他带去麻烦将斗篷披上兜帽一戴瞬间遮住大半张脸只余一截下颚和淡红的唇露在外边。


    李怀安视线掠过多停留了一息。


    出门的这一路樊长玉都没遇上其他人想来是被李怀安支开了。


    到了地方就见大门外站着一队森严的铁甲卫李怀安出示令牌后铁甲卫才放行。


    樊长玉跟着他进了那高大又显得阴沉的楼阁这才发现所有的门窗都蒙上了一层黑布只有一豆灯火浅燃着里边一排排书架几乎看不到尽头书架上密密麻麻放着竹简文书之类的东西。


    李怀安端着烛台走


    在前边,根据书架上的标号寻了一阵,从中拿起一卷:“去年十二月的,找到了。”


    他递给樊长玉,樊长玉赶紧翻看起来,李怀安似乎为了帮樊长玉照明,端着烛台站近了些,却又还隔着小半步的距离,不会让人下意识排斥。


    樊长玉匆匆翻阅完,脸上的神情却更凝重了些:“这卷宗上写的我爹娘遇害,的确是山匪为了藏宝图。”


    李怀安眸子微动,到底没说有人篡改卷宗这样的话,能在蓟州只手遮天篡改卷宗的,大抵也只有那位亲去卢城守关的蓟州牧了。


    他温和道:“兴许是那山匪头子为了活命,骗了姑娘。”


    樊长玉没说话,她就是去打听过后,确定山匪头子没骗自己,才敢冒昧来找李怀安的。


    这份卷宗,到底是官府故意写成这样的,还是为了结案草率胡乱写的?


    从官府卷宗上也寻不到爹娘仇敌的蛛丝马迹,她心情沉重,离开文库后便向李怀安告辞,回了暂且落脚的地方。


    赵大娘身上有伤,如今身边离不得人,樊长玉不在时,便是那日驿站失火后仅剩的几个邻居帮忙照顾。


    整个清平县就剩这么几个老弱妇孺了,蓟州官府将她们直接安置在了主城,按月送钱送粮。


    樊长玉不知道的是,她今日去文库看了卷宗的事,当天就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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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去了卢城。


    -


    夜寒露重,贺敬元在灯下看完从蓟州送去的信件,良久,才喃喃自语:“东西我已给他了,那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如今这局势,他不可能再对她们下手才是。”


    他苍老的眼皮上堆满褶子,想到某种可能,原本儒雅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冷硬:“莫非是李太傅为了樊家手里的东西,故意设的局?”


    他思量片刻,终究是提笔速速写下一封书信,封好后换来帐外亲卫:“快马加鞭将这书信送回蓟州,交到文常手上。”


    郑文常是他的得意门生,眼下他虽不在蓟州,但蓟州掌兵的是郑文常,也能替他做一些事情,李怀安带樊长玉去看了卷宗的事,便是郑文常传来的。


    亲卫拿了书信快步离去。


    贺敬元望着沉沉的夜色,终究是沉叹一口气:“天下尚未大乱,百姓都已苦成了这般,若真乱了,又得死多少人?”


    -


    驻扎在卢城外的燕州营地里,中军帐内亦是灯火通明。


    探子已打探回了确切消息,驿站丢的那女娃娃,是长宁无疑。


    公


    孙鄞指着舆图上燕州和崇州的位置,道:“我觉着其中有诈,且不提长信王那边提出拿一稚童换燕州太过儿戏,单是燕州在崇州以北,北厥人如今正在攻打锦州,锦州之后便只有徽州和燕州挡着,你之前故意让燕州弱防,想引他弃蓟州转攻燕州,解蓟州之围,他都没上当,现在为何又要你让地了?再退一万步说,就算锦、徽、燕三州都尽归他手,那他还得分出兵力去抵挡北厥人,哪有让你在前边挡着异族,他自己挥师南下来得好?”


    谢征坐在圈椅上,目光冷淡掠过公孙鄞所指的两地,忽而笑了声:“他们这是将计就计。”


    公孙鄞一怔后反应过来,再看舆图时,心中顿时明了:“长信王识破我们燕州弱防是假,想保蓟州是真,现佯装要取燕州,实则是想调虎离山,继续取蓟州?”


    他忽而难掩激动之色,看向谢征:“若是让长信王误以为我们中计,当真带兵回援燕州去了,等叛军攻打蓟州时,我们之前的战术便可派上用场了!”


    谢征替他说完了后半句:“难在如何让长信王相信我们去回援燕州。”


    公孙鄞道:“正是,锦州虽有你麾下几员勇将守关,但未免万一,屯于徽州兵马是决计不能动的,可没有大的行军动向,实在是难以引长信王上钩。”


    谢征垂眼看了舆图上的燕州片刻,道:“我亲去燕州。”


    公孙鄞一惊,他这是要用他自己当饵。


    他忍不住替他担忧:“若是长信王觉着你的命比蓟州值钱,当真要回头取燕州呢?”


    谢征抬眸道:“你不也说,长信王还指望我替他挡着外敌,以便他趁机南下?”


    公孙鄞还想说什么,他却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眉眼里,透着股狂妄:“他若真敢来取我性命,我在战场上斩了他首级,西北之乱倒是彻底平了。”


    公孙鄞想说这人当真是狂到没边了,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崇州一战他中了圈套险些死在沙场上,他身死的谣言传出去那般久,军心早已不稳,谢家军被魏宣那草包接手,又挥霍打了不知多少场败仗,士气大落。


    如今他回来,必须要打一场绝对漂亮的胜仗,才能把谢家军在魏宣手中败光的士气重涨起来。


    公孙鄞甚至怀疑魏严就是找不到他尸首,怕他卷土重来,才故意派魏宣去接管徽州,可劲儿糟蹋谢家军的。


    养一支精锐军队至少得三五载,可毁掉一支军队,只需要几场败仗。


    他既是为了大局,其中有没有想顺带帮他那心上人带回妹妹的心思,公孙鄞倒也没在这种时候问,只道:“侯爷既要用此计,要么将贺敬元收入麾下,要么……除掉他。毕竟卢城现有兵力,都在他手中,要做一个吃下长信王五万大军的口袋,必须得动用卢城所有兵力。”


    谢征半瞌的眸子里荡开几许深意:“来卢城这么些时日,的确该见他一见了。”


    樊氏夫妻背后藏着的秘密,他命人查了那般久,却一无所获,除了魏严,想来只有贺敬元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