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你又偷偷来上网！”一位中年妇女哭天喊地的抓住男孩。


    “一天学学不上，你要气死我！”一位彪形大汉拎小鸡仔一样的把人劈头盖脸一顿抽。


    “你打你打，你现在就打死我！”男孩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大喊大叫。


    说着和大汉扭打在一起，一边的女人号啕大哭，“你居然敢打你爸爸，你大逆不道啊你！”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把两人拉开又拉不开，舍不得打孩子又怕伤到了老公，气的冲进收银台一通乱砸。


    “我砸了你们这黑店，黑心肝的老板赚黑心钱，我儿子还这么小你们引诱他来上网！”一面骂一面将吧台里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老板娘见怪不怪，不甘示弱的大喊，“你管不住孩子你怪我？你有本事把你儿子腿打断！”


    多么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前的电脑，二十年后的手机，有什么区别，好像没有区别。


    网吧里鸡飞狗跳，打的不可开交，宋知音被撞开，脚不小心扭了一下，顾不得疼，拉起赵婷就跑。


    两人一口气跑出老远。


    “这种破地方，再也不来了！”赵婷恶狠狠的咒骂。


    宋知音一边喘气一边揉脚说道，“真要人命！”


    两人失望而归，宋知音只能认命，每天早起瘸腿去机房排队等电脑，这天正写着论文，赵婷忽然问，“今天是十六号吧？”


    “是十六号啊。”宋知音头都没抬。


    “咱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天呐，闻裴之的演奏会！”宋知音后知后觉，“差点要错过了！”这么贵的票要是浪费了，那不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从学校到市区的音乐厅打车都得一个多小时。


    “快快快！时间紧迫。”


    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我听说去音乐厅得穿的很正式，男的穿西装，女的穿礼服？”于妙妙没去过，只是略有耳闻，“还有鼓掌什么的都有要求。”


    宋知音没有关注过这些，“不会吧？我没有礼服啊！”


    这么高雅这么上流社会的吗？宋知音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就不该死要面子，现在活受罪了吧。


    舍友好奇的凑过来，“你们又要去看闻裴之了？羡慕。”


    “他的票价巨贵，超出市场价的贵，富婆，你们可真舍得！”


    赵婷满不在乎，“我不是富婆，我省吃俭用我乐意。”


    一个摇摇头，“要是明星的演唱会我倒是可以考虑。”


    于妙妙笑，“比如最近很红的那个江恒吗，好多女孩买他的碟，看他的电影。”


    “江恒也很帅啊，还很有才华，又低调谦虚，一点大明星的架子都没有！”


    是吗？宋知音心里吐槽。不觉得。


    赵婷换了一身粉的连衣裙，腰带扎的紧紧的，长发梳成一个麻花辫垂在胸口，“你们看看我这样穿行不行？”


    “很行！”


    宋知音把自己的衣柜搜刮了一番，才找到一条稍微好看一些的蓝紫色裙子，高马尾放下，温柔的披在耳后。


    “你穿这身倒挺不错的。”于妙妙瞥了一眼，“没见你穿过。”


    “大概忘记穿了吧。”宋知音很纠结，不知道选择穿什么鞋子。她鞋架上不是帆布鞋就是小白鞋，和裙子根本不搭，唯一的一双凉鞋是一双小猫跟的凉拖鞋，感觉穿上会很难走路，她的脚还没好全，天天搽着红花油，走路都有点别扭。


    舍友们很热心，难得见她打扮自己，纷纷拿出自己的化妆品支援她。


    现在流行那种几合一的化妆盒，巴掌大的盒子有三层，打开有一面小镜子，第一层左边有四种颜色带珠光的眼影，右边是油腻腻的口红和蜜桃色腮红。第二层是粉扑，遮暇，和粉饼。第三层有一支眼影，一支眉笔，一支眼线笔，一支腮红刷和一支眼影刷。


    学生也买不起很大牌的化妆品，大红大绿的配色，亮闪闪的，只能选择性使用。


    她的眉毛有点粗，舍友拿出镊子给她夹掉多余的眉毛，痛的她眼泪直流。


    “别哭别哭啊，把眼睛哭肿了等下还怎么化妆了？”


    “你轻一点啊，好痛啊！”宋知音痛苦的抓紧自己的衣服，眼泪是生理性流出来的，根本就控制不住。


    修眉刀呢，为什么现在不流行修眉刀？用镊子夹这么变态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眉毛修完也没几根了，眼皮红通通的，宋知音忍痛拿毛巾湿敷。


    于妙妙划了一支火柴，火焰在她手指间跳跃，“我告诉你，根据我的经验，再好的睫毛夹都没有滚烫的火柴好用！”


    火柴不但可以用来燎睫毛，用来画眉毛也挺自然的。


    “啊！救命啊！”


    宿舍里又是一阵哀嚎，于妙妙满意的吹个口哨走开了。


    宋知音的皮肤和白扯不上什么关系，舍友的粉底都对不上她的色号，只敢少量的用一点点均匀一下肤色。


    化妆盒里的口红膏颜色大多比较老气，她只能混一点在唇蜜里，希望涂上以后气色能好一些。


    描眉画眼一番后，宋知音有点泄气。


    “有什么用呢？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嘛。”


    长的就不咋滴，化妆品也不咋滴，化妆技术更是不咋滴。她有点愤愤不平的想。


    于妙妙安慰她，“总比什么都不弄好吧，起码看上去很重视啊。”


    什么叫“看上去很重视？”


    安慰了还不如不安慰。


    赵婷打扮好了，虽然化妆技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她底子不错，颇具年代感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点画报女郎的感觉。


    两人选择坐公交，毕竟这个时候打车很贵，即使是正规的士，故意绕路，半路甩客的也很多，别说还有不少黑的士，现在监控还没有普及，大晚上的并不安全。


    音乐会七点半开始，大概两个小时。闻裴之这次选择和国外一支非常知名的乐队合作，据说前几场巡演反响很热烈，收获了不少好评。


    七点过十分，两人终于从公交车站摸到了音乐厅。


    “该死的，忘记没有导航了，该早点过来踩点才对。”宋知音忍着脚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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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穿上了那双“低跟鞋。”


    鞋跟太细了，鞋带也很紧，不舒服的感觉不得不让她抬头挺胸，走的小心翼翼。


    “也还好嘛。”没有传闻中那样重视衣着，大家有的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礼服加身。有的就很随意，衬衫短裤，素面朝天。


    现场不少年轻的女性观众，还有一些带孩子的家长。


    “妈妈给你买了那么前排的票，等下一定要注意看手，听到没有！”


    “听说今天结束后有签售会诶。”


    “真的假的？前几场好像都没有，今天这么幸运吗？”


    “差点没有买到票，太幸运了吧！”


    ……


    排队入场，观众们兴奋的讨论。宋知音和赵婷差点迟到，赶在最后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后发现视野居然非常不错，虽然很靠后，但是两人带了望远镜，不怕看不清楚。


    节目单设计非常简约，上半场七首曲子，下半场八首。


    虽然很激动，宋知音还是有点担忧，“你说万一我要是没忍住睡着了怎么办啊？”


    真的听不懂啊！赵婷小时候还学过那么一段时间的乐器，多少懂那么一点点，好歹会欣赏。宋知音两辈子都和高雅无缘，花了钱还怕自己闹笑话。


    赵婷给她一个白眼，“放心，不会的，对着那么帅的一张脸你要是睡着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也对。


    “等一下你可不要乱鼓掌，别打乱演奏。”赵婷小声叮嘱她。


    “知道啦。”不鼓掌不就行了吗？宋知音心想，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


    七点三十分，闻裴之出现了，穿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要命的性感。


    掌声如雷，灯光打在他俊秀的脸上，音乐响起，他带着听众来到他的王国。


    大提琴音色低沉浑厚，小提琴琴声变换莫测，钢琴发出的声音，质感是一颗一颗的，像水晶一样剔透。


    和乐团配合的天衣无缝，无数个四维空间叠加糅合，震撼人心。


    是滴滴答答的小雨落下，潺潺的小溪从小木屋前淌过，蓝天白云，绿地群山，一粒种子，在泥土里萌芽。


    是翻滚的麦浪沙沙作响，彩色的炊烟远远的飘荡，黄狗稚童，小巷人家，树叶纷纷扬扬，在最后的舞蹈


    是日落了吗？在天上，还是在大海上？分不清楚了，天河倾倒了，数不尽的繁星唾手可得。


    静静的，静静的，是婴儿的摇篮。


    忽然之间，地动山摇，狂风在咆哮，野兽在嘶吼，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是开天辟地，还是毁天灭地。


    重复，激进。激进，重复。


    过程中他会不断的流汗，汗珠从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头发被打湿，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沉浸在音乐中的王，抱着他的琴，蓝色的花海中，幽寂，孤独的芬芳从他的手中的弦上散逸。


    观众席掌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高喊“bravo”。


    宋知音呆呆的在音乐厅坐了两个小时，她的灵魂在音乐厅高高的穹顶之下飘荡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