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淑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前面年长的族老从火堆的后面，重复着舅公的动作。


    拿着钩子在火堆里掏出外表糊了泥巴，形状似罐子的东西。


    “大家敬完这碗酒，向祖宗上完这一炷香。就算是认了这族长了”


    舅公说完，从火堆前拿起三炷香，点燃后双手向文淑奉上。


    文淑的拳头捏了又捏，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接过点燃的香。


    指头大小的燃香，沿着末端溢散出的香烟， 隔在火堆面前犹如散了一层薄纱，隐隐灼灼，似真似幻让眼前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切之感。


    …


    “祭祖”


    舅公的声音在耳旁炸开，即刻抿了心神，文淑捏着三炷清香，前面是火堆，再往后是摆放着杜氏仙去祖宗的牌位。


    “天恩浩荡，认祖启”


    “上香……”


    “一拜，天地载恩”


    “二拜、月华照临恩”


    “三拜、祖宗庇护恩……”


    在舅公唱礼中，文淑每一拜，结结实实对着杜家祖宗牌位行了三个叩首礼。


    唱礼刚结束，杜素安并未喊起，文淑挺直脊背对面上首，双手捏着香保持跪地的姿势。


    ——刺啦——


    火堆的里发出的爆鸣，此外就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身后站着的杜氏族人，所有人的目光小心，而紧张的盯着文淑，这个未来族长的一举一动，生怕在这过程中错过任何细节。


    杜素安见她稳重、不怯、有条不紊，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着她身后的十余人，点了点头。


    在接了指令后，提前方才从火堆里掏出的泥罐，行云流水揭开已经干涸的泥土，揭开绷在最外面的油纸，广场上被逐渐弥散的酒香侵占。


    “丫头，给我”


    舅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举起手里香，托过头顶。


    直到手里一空，目光跟随舅公的背影，见他三炷香插进牌位前放置香炉的正中央位置。


    待松手后，三炷清香蔚然不动。


    舅公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般，长长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文淑，眼眶湿润。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整个肩膀也松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


    身后的族人见这情况，再也淡定不下来。


    “族长……”


    “祖宗认可了……”


    “我们少族长又回来了！”


    “对，对……”


    “我们这一代，腰杆又能直起来了”


    ………


    “文淑，你从今以后就是杜家的人了。，


    更是拜托杜家祖宗，受杜家祖宗认可的少族长了”


    杜素安声音颤抖，双手扶着文淑胳膊，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舅公……”


    文淑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接受过什么古礼学习，对于祖宗祭祀这样的事，就算是在洛阳的时候也是她父兄的职责。


    作为女儿家，与她更是比着边。


    她离开文家山的时候，祖母也没有多交代她，只是懒懒的说道“你且自去吧，你要是有缘分，就能在那边多待上一段时间。


    要是没有缘分，你就当去了趟远门郊游。”


    “祖母，可需要文淑准备些什么……？”


    “准备，有什么可准备的，那隔山镑水的地方，草资丰美，好好饱览秀山美景，至于其他自有人操心。


    也用不着你这个小辈操心”


    看得出祖母心比较大，对这里有底气，甩手掌柜也甩得麻溜。


    ……


    于此同时，杜素安听到文淑的那声‘舅公’中，瞬间变了脸色。


    立即换成一张严肃的脸，语气带着薄怒道“什么文淑、文淑……”


    说完指着上面杜家祖宗的牌位,又指了指下面杜家的族人道“你拜过祖宗。


    敬过族香，见过族人，你就是我杜氏族人。


    以我杜家姓氏，惯你之姓”


    要是旁人，或其他人世人看了，这是大逆不道，不孝之首。


    对文淑这样带着现代人思想来说，要是在现代更换姓氏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但想到，身体都换了一具，这姓氏的更换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更何况，这杜氏往上追溯也算是祖宗一支。


    ……


    “少族长呀，你原来的名字叫文书，冠上我杜家的姓氏，就叫杜文淑，你看如何……”


    在文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杜文淑这个新鲜出炉的名字，让它有了主人。


    ‘杜文淑’


    ‘文淑’


    不改原名，跟不改父母之赐，文淑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对这个新名字并不抗拒。


    “杜文淑，好，好”


    杜素安见接受了这个杜家姓氏，更没有任何抵触。


    带着文淑面向族人，朝着族人高声喊道“今我族人归宗。


    杜家嫡系归来，得祖宗庇护。


    受祖宗考验。


    复我杜家威、冠我杜家姓，随我杜氏宗人。


    今有女，名文淑，出素水之后，归家，认族……


    我杜家族人，杜系子孙，有无不服……”、


    语毕，下面呼应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服”


    “族长……”


    “族长……”


    “服”


    族人声浪逐步攀高，看得出，空缺几十年，终于迎来了杜家久违的族长。


    “族长回来了，总算是可以带着我们族人走出去了！''


    "可不是，你不知道，周家寨那边的鳖山，前些年因为我们不能出山，可逮着机会欺负我们“


    “嗯，就是”


    “我们有了族长，族长带着我们杀出去，可不得受那犊子窝囊气”


    另外一个声音粗砺，带着些怒气，对着族人说道。


    “此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让族长放我们出去，剿了那寨子 ”


    听着下面族人从有了新族长的欢呼声，再到讨论这些年没有族长，窝在这山坳里的憋屈。


    再到下面族人，鼓足了一肚子勇气，要出山剿匪。


    ……


    文淑看的瞠目结舌——


    这就是祖母给她说的，给她的底气。


    看到这阵仗、这气势心里有了谱，看来她要在这里山坳里再待上一些时日。


    素安满意的看着下面族人的反应，在预料之中。


    更在意料之外，幸好文淑这孩子出现得及时，待要晚上几年，他们这老一辈的都死光了，没一个人压制住他们的，这些族人指不定脱了缰绳的野马去外面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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