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神威走后，食堂里的人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从那种紧迫得要死的压抑中得以逃离，得以喘.息......不少人交头接耳，他们奇怪，诧异着神威说的话。


    而早早离开食堂的杭乐知，她打开手机预约训练室。或许是最近都有考试，也有不少人前去观战，单独的训练室没有以往那么难抢，不过几分钟，杭乐知便提交了信息锁定下一间训练室。


    可她没有马上赶去有训练室的教学楼，而是晃晃悠悠地，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是如何想的，像是现在只有本能在驱使她，支撑着她来到了学校的图书馆。


    “......”


    来到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做什么呢？


    杭乐知的目光?睃巡着诺大的，只有她在的图书馆，神色茫然。


    无止尽扩张的孤寂在侵吞心脏，像是不信邪那样，杭乐知走到排排书架的过道，在那里也没有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她阅览书录，走到了放有大量奇幻冒险书本的那一排书架，不安地，躁动地拿下了一本书翻看，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又像是被蛰到了一样，拿不稳书的她惶恐着向后退去，差点碰翻隔壁书架上的书也不自知，只是瞳孔细缩着，犹如没了力气，靠着书架的杭乐知滑倒在地。


    而那本摔在地上的书，敞开的书页里，并没有被黑色水笔涂抹的涂鸦，也没有讽刺她的便签......


    杭乐知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的场景和脑海中的记忆交织又重叠，隐隐让她有点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闭着眼睛吞咽了一口，杭乐知心有余悸地叹息着，她伸出手想捡起那本书，又控制不住地收回手，最后，还是将它捡起，摆放回原处。


    从图书馆出来，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杭乐知木然地拿出手机来看，是喻爰打来的电话。


    “乐知你......还好吗？”


    她的第一句话，令她有点意外。


    “有空的话，我想见一下你，可以吗？”


    “现在吗......”


    “对，就现在！”


    其实她想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很紧急到要在现在见面说吗？可是听到她肯定的语气，挂了电话的她还是去找她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一间教室里的喻爰，当她一看到她走进来，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


    有时，喻爰的身上会有水果清甜的气息，又或者是甜味的奶茶，亦或是今天这般，烘焙过后的暖暖的，香浓的，只是此时此刻，会让她鼻子酸酸的气息。


    杭乐知眨眨眼，瞬间在眼里聚集的水雾也隐去，她的眼里一派清明。


    喻爰没有说话，而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她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脑袋与她相贴：“那些污言秽语，我不会信一个字。”


    “......”


    只是这般软糯的声音，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语，就能令她压制下去的泪意直逼眼眶。


    “我不会从任何人的口中来了解我的朋友。”


    情不自禁地，她的脑袋也向她靠去。


    “为什么，能这么坚定呢？”


    “我有眼睛，我有心啊。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双眼来看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心来感受你。”


    想到什么的喻爰哑然失笑，“这可不是不分场合要秀恩爱啦，我的对象你也知道啦，外表上看上去好像很凶神恶煞的，一开始和他认识，他的脾气真的说不上好，别人对他的评价也不太好，也让我觉得我竟然要和他搭档，说不定以后有很多苦头吃......他凶凶的，搞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他是不是嫌弃我，可是我在后来才知道，他独自承担了很多，他会为别人考虑很多，他不惜做恶人，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所以我想要相信啊，那个会在我失落的时候鼓励我安慰我的杭乐知；那个不会嘲笑我梦想幼稚，在很努力地适应异能生生活的杭乐知；那个即使会很害羞，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为我加油打气的杭乐知，我相信，如果你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事出有因的。”


    “所以我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有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


    再也隐忍不住的泪水，一滴两滴滑落眼眶，越掉越多。


    就在耳边压抑着的啜泣，与她怀中抖动的身体，喻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杭乐知的背部，“乐知，我在的。”


    “你的身边，有我在。”


    回应她的是她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身躯，与被打湿的半边肩膀。


    可以相信吗？


    可以依赖吗？


    能够依赖的限度究竟有多少呢？


    就如此刻，她压在别人身上的身躯，会不会让人感觉到沉重呢？


    就算现在不觉得，那么以后呢？会不会有一刻忽然就变了呢？


    怎么才是依赖一个人呢？要怎样才不会被厌烦呢？


    说过的话会不会反悔呢？对她的好会不会突然就收回了呢？


    可是一旦交托出去了信任，付诸的真心，是很难被收回的。


    喻爰也会有其他的朋友，她还有重视的家人，珍视的爱人，他们，都比她要早得多，也多得多地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太多的位置，也许留给她的，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她没有资格贪图什么，她怕自己的依赖太过沉重，而只能留给她的一小片地方，会让喻爰负担不起。


    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也有人走近她。


    她说，她很喜欢她，她们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她还说......


    可是，在后来啊，她的课桌里出现了，死掉的，活着的，她最害怕的虫子；初中的她那时牵着还没有被领养走的，在读小学的弟弟妹妹回家时，他们不像往常那样也牵着她的手，他们打掉了躲开了她的手，他们避开她，也不听她讲睡前的故事......


    她在之后的之后才知道，她以为的同龄人好友，可以互相信任倾听心事的朋友，她只是说，偶尔带太活泼的弟弟妹妹也会感到心累，传到了她弟弟妹妹的耳里，便成了是她在嫌弃他们不懂事难管教，在跟自己的朋友抱怨他们有多不好。


    一句，“那不是姐姐你的好朋友吗？”


    就能让她真心疼爱的弟弟妹妹疏远她冷漠对待她，让她说的话都变成了可笑的诡辩。


    杭乐知垂下眼眸，她惯性地不会允许自己沉浸在情绪中太久，等情绪稍稍平复，她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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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外表上看上去是如此。


    她始终，也没有回抱住喻爰。


    她的这双手，早就沉重得抬不起来，也不太想再抬起来了。


    大致向喻爰讲述了情况，杭乐知的脸上挂起了微笑：“明明是私下的谈话却被做成了音频，还只有我的声音，看来对方有备而来，特意针对我的；我很感激喻爰你想要帮助我，但是不用为我做什么，我怕你会被伤害，你好好的，我也会感到安心的。”


    “可是......”喻爰还想说什么。


    杭乐知摇了摇头，“你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了，很足够了，谢谢你。”


    借口还要训练，草草跟喻爰道别，杭乐知走出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的她抬头望天，有洁白的云朵缓慢地从蔚蓝的天空飘过，可她眼眸中却无法映出这些色彩。


    “清醒多了。”


    她好不容易走出了阴影，却不长记性，差点把自己推入另一个深渊。


    依赖别人也好，信任别人也罢，很危险的。


    ＊＊


    “怎么现在的人就嘴皮子上下一碰什么恶心的话张口就来吗？说出口的话都不用负责任吗？没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吗？耳朵中间夹的东西不用吗？我看他们才是一群猪脑吧。”


    在学校超市买点东西而在排队的奇犽，他滑掉群聊的界面，转而点到了联系人的界面，手指悬在杭乐知的对话框，他“啧！”了一声，要点不点的。


    “太讽刺了，那女的只要哭哭鼻子，娇滴滴的，就有眼瞎的好搭档送上门，她就等着躺赢，靠！”一个男异能生。


    “哈哈哈，哪叫你不是女的～”他的同伴。


    “能不能快进到一对一的决斗啊，看我不把她揍得满地乱爬求饶！”


    “那你大概没这个本事，杭乐知这人对自己还是挺狠的，谁揍谁，可说不准。”奇犽回过头去，如蓝宝石的眼眸锋芒毕露。


    “哈？！”那人像是在打量什么怪胎一样上下扫视奇犽，“你替她说话，你喜欢她？”


    “哈？！”什么鬼！


    “她长得还凑合但也不是大美人啊，身材也不凹凸......”那人手比在身前模拟出形状，“你喜欢她什么啊！”


    回应这个异能生的是他舌头被电出了血。


    收到了警告的奇犽有点懊悔自己怎么没下手更重些。


    ［你喜欢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将这句让他心生烦闷的话从脑海中甩出去，他现在可没时间顾及有的没的，他要加紧训练才行。


    只是在经过一间单独的训练室时，从窗外他看到了一道背对着墙的身影。


    听到吸鼻子的声音，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背影，脚步快过大脑，快过心，他就这样走到了训练室的门口。


    感知到有人来了的杭乐知连忙擦擦眼睛，她绷住表情，看到来的人是奇犽。


    “你......”


    “我很好，我没事。”


    她在装作若无其事，用蹩脚的谎言，麻痹催眠自己。


    是那样固执地，姿态强硬地，拒绝任何的关心。


    抗拒着任何的靠近。


    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堵死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