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干什么了？”


    见宋延回来，江念安稀奇地问了声，目光瞥见对方左耳上的红色羽毛，顿了下。


    黑色珠子配上红色的羽毛，这样的耳饰很少见，江都城内也很少会有男子会佩戴耳饰，江念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手里拎着不安分的思思，宋延也没靠近江念安，就势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将扭成麻花的思思丢到桌上，随口说道：“出去逛了圈，刚刚怎么回事儿？”


    知道宋延说的是门外那两个人，江念安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这位客人看来脾气不是很好。”


    宋延挑眉，脾气不好？


    不能够吧？


    只因为别人念书打扰到他，就气势汹汹的命人挨户排查，真当自己的官府子弟了？


    他垂了垂眸，眼神有些冷，他最讨厌这些滥用职权的人，尤其是有权还有钱的人......


    这一日只为休整，宽敞的客栈总比马车上住着舒服，能享受一天算一天，到了明日以后，条件就没那么好了。


    淡青色的衣裙在后院晾晒，夏风轻拂，纱裙在风中翩翩飞舞。


    红日西斜，双玉踮起脚尖将衣物全都收起，抱在怀里，路过大堂时，只因多看了眼大堂方向，便一不留神撞上了正在下楼的客人。


    对方分毫未动，倒是双玉脚步趔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不好意思。”身体还没站稳，道歉的话先脱口而出，也的确是她跑神了。


    “呦，哪来的姑娘啊？”


    油腻的嗓音从身前传来，语气里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听对方语气不善，双玉下意识眉心紧蹙。


    皱眉抬眼，面前男子身宽体胖，一身锦衣华服，腰带上还嵌着一块拳头大的碧玉，看起来骄奢无比。


    对方一个人站在这儿，几乎把整个楼梯口都给堵住了。


    脸上满是横肉，一双三角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恶念。


    抱着衣物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双玉没有说话，只是小小地后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一扇屏风分割出两个世界，屏风那头是热闹忙碌的大堂，屏风这头是气氛冷凝的停滞。


    方杰看了眼姑娘怀里的衣服，眸光微动。


    是婢女啊~那就好说了。


    “富贵啊~看来今日本公子不用去逛窑子。”方杰没忍住感叹一句，小镇上的低劣货色，哪有眼前的好啊~


    就是不知道婢女如此出色，那小姐又该是何等的绝色？


    方杰心绪流转，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之色。


    还站着楼梯上的两个小厮面面相觑，知道自己公子这是又上头了，不能忤逆，便只能赔笑恭维：“公子运气一向不错！去哪都能遇见貌美女子。”


    方杰听着舒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姑娘，身材一等、容貌一等、皮肤......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很好奇主子是何模样了。


    双玉眉心愈蹙愈紧，听着主仆三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仿佛她只是一件物品，可以随意交易一般。


    入宫多年，走到哪都是毕恭毕敬的双玉，此刻居然被一满脑肠肥的胖子给欺辱，简直......


    简直岂有此理！


    双玉深吸一口气，压住满心火气，出门在外，不可多生事端：“公子可否让让。”


    “想走？”方杰咧了咧嘴，满脸堆笑，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和肥肉挤在一起，像是一头巨大的肉猪，恶心至极。


    “走不了咯~”小厮异口同声的附和，主仆三人顿时大笑起来。


    “你们......”双玉见这架势，知道对方这是要撕破脸了，面色骤然一变：“大胆！”


    此话一出，双玉便觉不妙，这里不是宫中，她也不是人人尊敬的双玉姑娘。


    “光天化日之下，公子莫不是想要强抢？！”


    双玉后退几步，背后抵在屏风上，如果可以，她想寻求店家帮助。


    “什么叫强抢？”富贵笑了笑：“我家公子只是想请姑娘喝杯茶。”


    “对对对，喝杯茶~”旺财也笑着附和。


    方杰老沈常在地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今晚的猎物。


    双玉：“......”


    双玉简直不可置信，虽然这里并非江都皇城，但也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小镇，没想到还会有当街强抢民女的事情发生。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听着身后大堂的声音，咬了咬牙，准备就近求助。


    青哥和宋公子都在楼上，远水救不了近渴，只能寄希望于店家。


    “她想跑！”富贵惊呼一声。


    眼看到手的姑娘转身就要跑，方杰难得动作迅速的抓住对方手腕，冷笑一声：“一个丫鬟而已，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劝你别不识好歹。”


    对方手心黏腻，双玉只觉手腕一紧，怀里的衣物瞬间掉落一地，她面色一白，哪怕平时冷脸的样子有多么的唬人，此刻面对身形壮硕的男子，也很难有抵挡之力。


    “小二！救命——”


    双玉拼命挣扎，就连洗干净的衣物被踩到几脚都没空关注了。


    “闭嘴！”


    富贵、旺财两位小厮凶神恶煞的从楼梯下来，想要帮着自家公子捂住对方的嘴巴。


    “真特娘的不识好歹！”方杰不耐，一巴掌甩在双玉脸上，要不对方手腕手腕还被他拉着，估计这会儿已经倒地不起了。


    双玉一手捂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怎敢！


    “哎哎哎——”有店小二闻声而来，见此一幕，连忙忙着姑娘制止对方：“公子这是做什么？”


    “滚开，老子的事儿你少管！”方杰冷哼一声，直接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金锭子丢给小二。


    年轻的店小二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金锭子，动作犹豫了。


    “你！”双玉不可置信地看向店小二。


    有钱就能罔顾良心吗？


    方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准备将人带上楼慢慢享用，富贵、旺财帮着拉人。


    “住手！”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背后急忙传来，双玉侧目回望，眼前视线有些模糊，只知道对方一身文弱书生打扮，却能毫不畏惧地上前阻止。


    “啧。”方杰不耐烦了，屁大点事儿，怎么这么多蚂蚱往外蹦呢？


    富贵、旺财自觉上前推搡起来：“你又是哪来的啊？知不知道方爷什么身份啊？”


    “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强抢民女者应处以杖刑！”书生义正言辞，表情严肃。


    而另外三人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处以杖刑？”


    富贵笑出了眼泪，揉着眼睛嗤笑道：“还真是穷酸书生啊！咱们方爷可是板上钉钉的进士！未来的刑部事务官！你给他处以杖刑？哈哈哈——”


    书生一愣，随后皱眉反驳：“秋闱还未开始，哪里来的官职？”


    对于书生的问题，富贵和旺财相视一笑，满脸神秘。


    方杰懒得搭理酸书生，拉着姑娘就要往楼上拽。


    “救命——”


    双玉抓住栏杆，指甲扣紧木头里，划出道道划痕，抵死不从。


    “等等！你们放开她！”书生来不及细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救下对方。


    富贵和旺财上前拦着人，表情不耐，富贵一脚将人踹倒，满脸不屑地说道：“酸书生还学会英雄救美了？呵~不自量力。”


    大堂里的交谈声渐渐变小，一时间只有双玉的求救声响彻整片空间，可却无一人绕过屏风查看。


    小二揣着怀里的金锭子踌躇不前，满脸纠结犹豫。


    嘶嘶嘶——


    就在双玉满眼绝望之际，红木扶手上闪过一道黑色的细长影子，从上至下，飞速而来。


    “啊——”


    抓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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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的那只肥手骤然一痛，方杰面色一变，猛地松了手。


    只见白花花的手腕之上，缠着一条墨绿色的长蛇，锋利的尖齿狠狠刺进肉里，但是流出来的血却是不详的黑色。


    “艹！哪来的蛇？！”


    方杰大惊，连忙抓着蛇头将蛇从碗上扯下，狠狠丢在地上，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洒下朵朵黑花。


    “公子？！”


    富贵和旺财也顾不上酸书生了，连忙小跑过去查看伤势。


    仅仅片刻功夫，被咬的地方红肿发黑，是中毒的迹象！


    方杰眼前一黑，连忙吼道：“还不快去给爷找大夫！”


    “哦哦哦。”富贵急忙点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双玉坐在地上捂脸抽泣，不远处的长蛇甩甩脑袋，慢慢爬了过来，绕到双玉身前，立起脑袋的模样宛如一位沉默忠诚的侍卫。


    书生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方杰被咬，心底暗爽。


    活该啊！


    “双玉！”


    裴青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双玉泪眼模糊的抬眼，顿时心头委屈更甚，泪水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青哥......”


    看着楼下的一地狼藉，裴青怒火中烧，尤其是看见双玉脸上的巴掌印，更是握紧了拳头，三步迈作两步，一脚将扶着栏杆站不稳的胖子踹出三米远，直直砸在屏风上。


    实木屏风晃动两下，终是承受不住如此重量，轰然倒地。


    大堂骤然一静，角落里的狼藉画面映入眼帘。


    衣着华贵的胖子还在地上哀嚎，不远处的宾客面面相觑，然后轰然离场。


    “啊额......”


    方杰倒在屏风上，面色痛苦。


    毒性发作，脸色逐渐发黑，再加上裴青那一脚，此刻有气进没气出。


    “你...你们......”旺财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见方杰半死不活的模样后大惊：“你们知道宛城方家是谁罩着的吗？未来的刑部官员你们都敢如此对待？！”


    裴青抱起双玉，看向旺财的眼里满是戾气。


    旺财被吓得后退两步，捂住闷疼的胸口眸光闪烁。


    口哨声响起，思思吐了吐信子，顺着栏杆蜿蜒往上，然后沿着搭过来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老实地盘在对方脖颈上。


    “嘶嘶——”


    宋延眯了眯眼睛，目光从双玉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地上的肉山上，眼神冰冷。


    裴青从宋延身边路过，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含义明显。


    书生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又看看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方大少爷，眨了眨眼，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怀里还揣着金锭子的店小二鬓角冷汗直流，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哒——哒——哒——


    步履悠闲，不紧不慢的。


    墨绿色的长蛇高高扬起脑袋，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肉山，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口。


    “你...你......”


    旺财后退几步，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人，还是因为蛇。


    “你少爷快死了。”宋延随意瞥了眼地上是肉山，随口说了一声。


    思思不是一般的毒蛇，毒性很强，没有他特制的解药，分分钟毒死一头牛。


    旺财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少爷，咽了咽口水，少爷要是死了，他们也活不成啊......


    “想救他吗？”宋延抛出诱饵，面色依旧平静：“这可不是一般的蛇毒，只有我才有解药。”


    旺财看看宋延，又看看地上的方杰，犹豫着问道：“你...你想要什么？”


    宋延嘴角一勾，声音轻柔：“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旺财看着宋延，莫名觉得这问题不是什么能说的好问题。


    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