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轻嗤了声，转身走进去。


    季思眠跟在身后，刚进门就看到林兴德面无表情的坐在软座沙发上，她唇边漾起淡淡的微笑，眉目间温婉可人：“外公。”


    林兴德恍若未闻，半响没有回答。


    季思眠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又喊了声。


    商时序侧眸看了眼她，走到林兴德旁边，弯腰轻喊了声：“外公。”


    这时，他抬头看向商时序，像是刚发现他的存在，嗓音浑厚洪亮：“阿序！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话语间抑制不住的喜悦。


    季思眠愣了一瞬，脑海中立刻浮现起来商时序曾说过，他外公有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


    原来他忘记了刚刚看到商时序和自己的事了。


    思及此处，季思眠眼睫轻垂，心底划过淡淡的黯然。


    “这个小姑娘是谁？”


    林兴德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季思眠。


    商时序自然的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浅弯唇畔：“上次您见过的，我老婆季思眠。”


    “您不是老早盼着我结婚了吗？这次我可没辜负您老人家的嘱托吧。”


    商时序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这时面对林兴德带着如同孩子般的性子。


    看起来他对林兴德的感情很深厚，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是说结，就随便找个人结了。


    季思眠微微走神，视线微晃。


    “眠眠？”


    林兴德望着季思眠，喊了声。


    听到声音，她柔光似的浅眸漾开了淡淡的笑意，走到他面前半蹲着：“是我，外公。”


    “我记得你，你是阿序媳妇儿。”林兴德面带慈祥，笑着说。


    季思眠一直半蹲着跟林兴德说话。


    商时序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幕。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在季思眠身上，连发丝都泛着微光，犹如被覆上一层淡淡的暖调色彩，柔和又让人感到安心。


    几人相处的氛围很是和谐。


    一直待到太阳渐渐隐落在天边，道路两旁亮起星星点点的路灯，小道如被银霜洒满。


    林兴德突然轻叹了口气，望着季思眠，缓声道：“眠眠，网上那些新闻我都看到了。”


    话题转变的太快，季思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商时序。


    一旁的商时序也未料到外公忽然提及这件事，他都以为老人家不在意或者根本没看到。


    一时间，他狭长的眸子闪过意外，而后眉间漾起浅浅的笑意，懒洋洋开口：“外公，您还关注娱乐新闻呢？”


    他故意打趣，想要转移注意。


    奈何林兴德根本没有被他带跑偏：“眠眠你来。”


    季思眠抬眸看了眼商时序，水眸中泛着似有似无的紧张感。


    “去吧。”


    商时序轻瞥了她一眼，趁着老人家转身去拿杯子，微微弯腰凑近季思眠，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轻声：“不用担心，外公不是那种刻板固执的老头，放心去吧。”


    靠近季思眠的那一瞬，商时序身上冷然的气息跟她发间飘出淡雅的清香萦绕缠绕在一起，竟多了几分暧昧。


    季思眠眼眸微垂，嘴角抿了抿，嗯了声。


    声线软糯却不甜腻。


    “阿序你坐到一旁去。”


    这是要跟季思眠单独聊聊。


    季思眠心里大概知道了老爷子要跟她说些什么。


    她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本就比普通人更容易遭到媒体的关注，对自身的要求也要更高，因为一旦被抓到一丝错处就会被无限放大。


    以往不是没有类似的绯闻发生，但是媒体多少会碍于季家的面子不会做的太过。


    这次是关于豪门之间的秘密以及一些不可言说的丑闻，所以尽管知道会被夸大化，季思眠也无可奈何，她只能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


    不断告诉自己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娱乐圈的各种瓜更新换代很快，等这段风波过去，大家也会逐渐淡忘。


    她深吸了口气：“外公……”


    “眠眠，你坐下。”


    季思眠还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被林兴德打断。


    老人家沉吟了半响，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一丝被隐瞒的气愤以及瞧不起。


    “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主要是想问问你目前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想法。”


    林兴德一开口跟季思眠想的完全不一样，她都以为老爷子再不介怀也会问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看季思眠神色有些怔然，沧桑的面容上带着淡笑：“你别看我年纪大了，但外公我不是那种愚昧，又是非不分的老头子。”


    “有些事情是事实还是捕风捉影我分得清楚，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话一出，季思眠今天刚平复好的情绪瞬间被暖流包围。


    心尖处涨涨的，像是被酸梅砸中，竟有点想落泪。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没想到。


    “我们家不看重家世好坏，重要的是这个人如何，外公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后面跟你的聊天中也验证了，我没有看错人。”林兴德端起手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过去：“所以你不用害怕，尽管你现在孤身一人，但你要记得，往后你身后还有阿序和外公。”


    季思眠眼眶微红，喃喃道：“外公——”


    “无论你是想退圈亦或是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想法，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话语刚落，季思眠明眸坚定：“外公，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不管这条路有多艰辛，我都会记得我的初心。”


    此刻季思眠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她跟商时序只是合约夫妻，这样欺骗一个老人家她其实于心不忍，几度在脑中犹豫自己这样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走出一时的困境，答应跟商时序这个合作。


    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一时有些迷茫，仿佛看不清眼前的路。


    林兴德欣慰的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外公说，关于网上媒体的一系列言论，只要你没有亲口跟外公承认，我都不会相信。”


    他顿了下，扫了眼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假寐的商时序，眼中划过淡淡的心疼以及担心：“阿序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以后你们要互相扶持。还是那句话，如果这小子日后欺负你，外公定给你撑腰！”


    季思眠眼尾已经溢出泪珠，她垂眸试图遮住眼底的情绪，应道：“您放心，我们会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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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高声音喊了两声商时序。


    沙发上的商时序都快要睡着了，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泛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红血丝，嗓音带着微哑：“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带你媳妇儿早些回去吧。”


    商时序没有多言，从沙发上起身，点点头。


    两人坐在车内，季思眠几度想要开口都又止住了。


    双手放在腿上，指尖不停的搅来搅去。


    车子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商时序漫不经心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为什么要欺骗外公？”季思眠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的侧脸:“两年后他知道了真相，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跟他解释？”


    商时序何尝不知道，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再说了外公的身体……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脑中回荡着医生说过的话。


    【老爷子的身体现在是每况愈下，多种慢性病的弊端逐渐显露，近几个月我们察觉到他可能患有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经过检测，已经证实。】


    【这是病例报告你看一下。】


    【我们只能尽力控制。平日里多陪陪你外公，保持放松和愉悦的心情对他的病情也有很大的改善。】


    黑眸闪过一抹沉重，随即敛住思绪。


    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


    季思眠闻言，眉间微蹙，轻咬了下唇瓣:“不近人情。”


    尽管她声音极小，在静谧的车中却格外突出。


    商时序眉梢轻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懒得跟你说。”


    季思眠微不可察了撇了下嘴，下一秒直接把头转向另一边，看向车窗外影影绰绰的灯光。


    商时序按下车窗按钮，风一下子窜了进来，把季思眠额前的碎发吹凌乱，一时之间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双眸微眯，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景色。


    秋夜里的晚风没有季思眠想象中的那么凉，甚至吹散了车内刚刚话题带来的些许沉重感。


    “商时序，你干嘛开车窗也不说一声！”季思眠嗓音带带着一丝愠怒，转头看着他。


    乌黑的发丝垂在瓷白的额间，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娇俏。


    她抿紧着唇瓣，双眸因生气显得格外透亮，如同被水洗过一般。


    商时序轻瞥了她眼，嘴角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的开口:“看你脸有点红，我以为你太热了。”


    “我热的话会说的。”


    “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开口吗？你都转头看向外面了，这么明显的暗示，我要是再看不懂岂不是很没有眼力见？”


    季思眠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面上微怔，旋即歪头看向他假笑，清亮的眸子弯弯，嗓音中溢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商大善人！”


    商时序不动声色的有把车窗升起，隔绝了呼啸风声带来的丝丝凉意。


    不断倒退的场景，逐渐从路边的树木变成了繁华高大通明楼层，来往的车辆在暗夜中汇聚成绚烂夺目的流彩。


    良久他轻笑了声，深邃的面容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看不清:“对了，这才像你的性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