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发被风吹乱了。”萧然的声音很低，淡淡地回响进春离耳中，“我看不清你的表情。”


    “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


    “不够看。”


    春离被他亲昵的动作影响，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段遥远的回忆。


    那天是个良辰吉日，他们在路上偶遇一支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


    当时，她满心好奇，兴奋地拉住身旁的池轻行，两人一同混入了送亲的人群里。


    他们跟着队伍一路前行，欢声笑语不断，最后还一同畅饮了喜酒。


    夜里，春离和池轻行悄悄地躲在了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偷偷观望着新房内亲友们欢快地闹洞房。


    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下新郎和新娘时，令人心动的一幕出现了——


    新郎走到新娘身后，先是小心地帮她取下头上漂亮的饰品，接着又将新娘的秀发一点点放下来，轻轻挽在一起。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幸福与甜蜜的气息，美好得让人陶醉其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种感觉她很……迷恋。


    正当她想要继续观察下去，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双眼……


    回到南歌，春离也央求池轻行帮她挽头发，池轻行也照做了。


    只不过是随手一抬，使用法术完成了这一切。


    美好的感觉，完全幻灭。


    只当那晚看到洞房花烛夜，是自己触景生情的错觉。


    可是今天他碰了自己的头发，错觉化成了实质的感触……还不错诶。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萧然时不时看一眼，她泛红的耳朵，酸涩的心，缓和了许多……


    可是，她在走神。


    好不容易得来的悠闲时光，至少得想个法子，先把她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回来。


    “听说这镇上有家做豆腐的店很好吃，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春离根本没在想万雷阵的事儿，先是啊了一声，“豆腐能有多好吃啊，那店里不会只有豆腐吧？”


    她比较喜欢荤菜，专门做豆腐的店，听起来就不是很有食欲。


    这小镇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唯一一条路还是土路，车子一跑，尘土飞扬，跟起黄雾似的浑浑沌沌。


    兴许是外面的东西难进来，手艺稍好的菜便被传和神乎其神。


    “也不尽然，每种菜里都放了豆腐，豆腐都是店主天不亮，在镇外五里地那口井里，用第一道井水做出来的，听说鲜嫩可口。”


    “你听那蛇妖说的？”


    “……”萧然不急不缓地看她一会。


    直到走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才说：“这镇子比较奇怪，我怕发生意料之外的事……耳听六路，从那家店里出来的每个人，对里面的菜品都赞不绝口。”


    春离：“……你这心思真比海还深沉，如果做你对手，应该…应该会很倒霉吧。”


    她本来想说应该会被玩死。


    可是对萧然直截了当说出这两个字，总归是很怪，换了个词也能表达清楚。


    只是含义没那么强烈。


    “分人，如果是你就不会。”萧然低头补充：“不过，你没机会了，你只能做我的爱人。”


    豆腐店连门头都没有，从外面看去，门槛非常陈旧，上面有砍东西留下的痕迹。


    过去农村家里用品匮乏，遇到比较坚硬难砍的东西，门槛便可以化身类似于垫板一样的用途。


    还有一个隐晦的说法，无数利刃劈过进门这道槛可以驱邪。


    店内高朋满座，春离进门愣了瞬间，发出杠铃般的嘲笑声。


    在这里用餐不仅有人，还有鬼。


    活人开店，走背时运的时候难免会遇到鬼。


    可是像这种明目张胆、人鬼和谐共处的饭店，简直是闻所未闻！


    店主难不成还想赚些冥币，鬼总不能给真钱吧，他们也没途径赚啊？


    “你说这店家收冥币，是不是想给自己攒着，准备百年后去下面用。”春离边笑边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得还挺长远的。”


    萧然：“……”


    阿离虽然在胡说八道，不过，他倒是看出了这店里另藏乾坤！


    店内前门和后门的东、西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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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着用黑布盖着的鬼相。


    供桌下面，用从没见过阳光，阴河里面的招阴沉石垫着。店主是想利用泗?镇上滔天的鬼气，为子孙后代谋福祉。


    由于笑声太过放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春离这才反应过来，尽管有这么多‘人’在用餐，店里却很安静，即便是交谈，声音也极小。


    几乎是贴着耳朵在交流。


    扫视了一眼店内，只剩下门口的位置。


    春离坐下后，自动降低音量，小声嘟囔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好好的活人都被弄得鬼气森森的，影响用餐体验啊。”


    同时又在心里想，到底是鬼听不得笑声，还是这些人有什么毛病，搁这演鬼片呢？


    服务员过来得很快，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圆脸男孩子。


    腋下夹着个点菜本，嘴里叼着烟，一双能夹死蚊子的小眼睛，氤氲在烟雾缭绕中。


    他一边把手中的茶水倒好，一边用叼着烟的嘴，


    指了指桌子侧边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木牌说。


    “二位，菜单在牌子上，小店菜品不多，但是每一道菜，保准让二位吃了还想再来，你们看一下，我记下菜名。”


    小哥说一句话，喷一口烟，这种高难度动作也没被呛着。


    木牌上一共五道菜，春离看一眼就记住了，“牌子上的菜各来一份吧。”


    服务员笑嘻嘻说道：“讲究人，这五道菜搭配起来，才算本店最地道的口味。”


    “奥，这种说法倒是很新颖，头一回听呢？这些菜怎么个地道法？”春离问。


    服务员没有刻意解释，只说吃过就晓得有多美味了。


    听他这么说，春离胃口被吊得老高。


    这小伙子头上抹着发胶，穿着一件当下流行的艺术涂鸦外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本以为是个精神小伙，没想到说话半点儿也不含糊。


    春离打趣道：“你是不是为了这口美味，来到这里做服务员的？”


    服务员摆摆手，“当然不是，我这人对世界比较好奇，泗?镇刚好能满足我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