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


    西尔芙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看着卢修斯伸出来的手臂，她借力扶了把，低声道：“谢谢。”


    三人一路穿过狭窄的走廊，摸黑前行，大教堂下的地下室如同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呐，西尔芙，我们究竟要走到哪里去？”伊凡吉琳紧张地扯了扯西尔芙的衣摆，低声道。


    “我们几个身上都没有带武器，在地下室里根本就是孤立无援，所以我们要去上面，向正在待命的警官们求助。”


    西尔芙心乱如麻，却还是勉强保持着唯一的一丝理智。


    “到了，就是前面，果然我猜的没错，”看见前方的走廊尽头旁悬挂着的攀梯，卢修斯兴奋道，“上次我听神父先生提起过，西面还有另一个出口。”


    他快走几步到攀梯子旁，伸手向上捣鼓了几下，只见上方的井盖应声而开，一抹皎洁的月光顿时从缺口处倾洒下来。


    他三下五除二从梯子上爬了上去，窥探过四周没有危险后，才小声地示意起西尔芙他们也赶紧上来。


    西尔芙虽然出门时换上了便装，可裙摆还是有些累赘，一时之间有些不得其法。


    卢修斯便朝她伸出了手：“抓住我的手。”


    西尔芙应了一声正要答应，却在抬头的瞬间猛地僵在了原地。


    借着银白的月光，西尔芙清清楚楚地看见卢修斯的手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迹，仿佛是被什么液体腐蚀过一样。


    “怎么了？快上来啊。”


    卢修斯还在催促着她，在幽暗的光影下，他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森扭曲。


    一股寒气宛如跗骨之蛆沿着脊柱一路攀爬到天灵盖。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她抬手，在卢修斯还没反应过来时，猝不及防地把头顶的井盖盖上了，紧接着转身拉起一脸状况外的伊凡吉琳，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留下上面正在“咚咚”敲击着井盖的卢修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唤。


    “西尔芙！”


    ……


    两个人不知跑了有多远，已经彻底迷失在这片地下迷宫里。在体力和脑力都宣告殆尽之前，西尔芙看着两侧的房间，咬咬牙打开了其中一扇，和伊凡吉琳侧身躲了进去。


    入目是一片空旷的礼堂，四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礼堂的正中央头顶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受难圣母雕塑。


    “这里是？”伊凡吉琳有些疑惑。


    “这里恐怕是祭坛。”西尔芙环顾四周，见其他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最后只能把目光锁定在房间中央的雕像上。


    她拉着伊凡吉琳，两个人在雕像后弯腰蜷缩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要逃跑？”终于有了喘气的间隙，伊凡吉琳低声问到。


    “卢修斯手上的伤痕……”


    西尔芙的声音在听见屋外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戛然而止。


    啪嗒、啪嗒……


    她捂住了伊凡吉琳的嘴，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两个人屏气凝神，紧张地等待着脚步声的主人推开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大滴的泪珠从伊凡吉琳的眼角滑落，她攥紧了西尔芙的手，恐惧几乎淹没了她。


    西尔芙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看向自己，用手势比划道：没事的，只要再忍耐一会，德拉文就会来救我们了。


    伊凡吉琳点点头，心中燃起了细小的火苗。


    “西尔芙，伊凡吉琳，你们在这里吗？”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这个声音是……神父！


    伊凡吉琳眼前一亮，“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朝神父激动地招手大喊道：“是我！神父先生，我们在这里！”


    西尔芙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


    神父见到她们两人时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们没事就好。”


    他说着朝两人走来：“怎么就你们两个？卢修斯呢？”


    “这个……”西尔芙犹豫了下，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了。


    “这样啊，”神父点点头，“那卢修斯确实很可疑，你们和他分开是正确的选择。”


    “可辛西娅又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神父耸了耸肩，“我赶到那个房间时，辛西娅已经把那里搅得一片狼藉了。”


    “那德拉文呢？他怎么样？”西尔芙一听顿时焦急道。


    神父摇摇头：“他好像受了伤，我去的时候他倒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我见那里没有你们两人的身影，猜想你们一定是逃出来了，便一路找了过来。”


    西尔芙一听顿时脚下一软，伊凡吉琳连忙扶住了她。


    “总之，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神父催促道，“否则我怕被凶手追上来了。”


    “可是能往哪里躲，这里几乎无处可藏。”西尔芙眉头紧锁。


    神父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这个祭坛后面其实还藏有一个暗道，里面的空间够容纳下你们两个人。”


    “那太好了，快带我们去吧。”伊凡吉琳催促道，她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毛骨悚然，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好的。”神父应了一声，走到了祭坛后面。


    “不过真没想到卢修斯少爷会是那样的人。”神父一边仔细摸索着祭坛后面的花纹一边道。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伊凡吉琳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那家伙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起来，我今天早上还听警官说了薇薇安小姐是死于毒杀。”


    “毒杀？”伊凡吉琳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是啊，”神父拇指触到了一个悬浮按钮，面前的祭坛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一个暗道应声而开，“给薇薇安小姐下毒又不够，竟然还要补枪，多么残忍的家伙啊。”


    他直起身冲两人做了一个手势：“赶紧躲进去吧。”


    “好。”伊凡吉琳说着就要钻入暗道里去，却被西尔芙死死攥住了衣摆。


    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身后一脸凝重的西尔芙：“怎么了，西尔芙？”


    “不要过去。”


    “为什么？”伊凡吉琳脸上写满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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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西尔芙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轰隆”天边的一声闷雷划破了夜色，也给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敲响了警钟。


    “你在说什么？”


    伊凡吉琳后退了两步，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神父先生可是一直站在我们身边啊。”


    “就是啊，”神父脸上笑容不变，“一直站在你们身边的我，怎么有动手杀人的时间呢？”


    西尔芙缓缓摇了摇头：“不，可以做到的。”


    “我和德拉文在舞会旁的阁楼顶层捡到了这个东西。”西尔芙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了一节绑着石块的细线，只见丝线的一侧呈焦黑状，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


    “凶手先是用丝线将手枪绑在了石柱上，接着又在上方绑了一块石块，接着在丝线上抹上了腐蚀性的液体。这样，等液体将丝线融断，上方的石块就会自然垂落，砸中扳机，从手枪里射出的子弹就会打断水晶吊灯的绳索。这样，就算凶手不离开现场，也能杀掉吉娜维尔了。”


    “可是，这个手法有一个漏洞，”神父微微一笑，“假设凶手就是我，那我又怎样才能让跳舞中的吉娜维尔正好走到水晶吊灯坠落的位置呢？”


    “预备要杀掉吉娜维尔的你自然做好了事先的调查，知道她一直对我心怀嫉妒，所以，你只要这么对她说，就能轻易操控她。”


    西尔芙说着抬起头直视着神父，一字一句道：“一曲结束的间隙到舞会的中央来吧，那里有我给你准备好的惊喜，一定会让你大放光彩，成为全场的焦点。


    轻信了你的话的吉娜维尔走到了舞会中央，却殊不知，那万众瞩目的时刻，也是她命丧于此的时刻。”


    “以上都是你的推测，”神父耸了耸肩，“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当然有，”西尔芙锐利的眸光像是要穿透他的心脏，直达内里。


    “鉴识科的警官只说了薇薇安是死于毒杀，可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先被下毒，而后中枪的呢？”


    窒息般的沉默铺满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不等神父回答，西尔芙向前走了两步，复又开口：“我猜你是在宴会上先给薇薇安下了毒，待她晚上毒发身亡后。第二天早上趁着柯林警官和女仆去拿钥匙的间隙，偷偷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对着早已死去的薇薇安射击，造成她是中枪身亡的假象。


    紧接着放下鸢尾花，扔掉手枪，打破窗户，造成外部人员作案的假象，然后再反锁上房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接踵而至的人群之中。”


    “备用钥匙？我哪来的那种东西？”神父轻蔑一笑。


    “据我所知，约瑟芬夫人是圣蒂亚大教堂的重视信徒，每周都会来教堂做礼拜，甚至每月还会请神父先生你来家里祷告，”西尔芙挑起一边的眉毛，“早已和约瑟芬夫人家里下人熟络起来的神父先生，弄到一把小小的备用钥匙，我想也绝非难事。”


    “而且，”西尔芙脸上神色凝重起来，一字一句道，“从刚刚看见你时我就想问了，一开始跟在你身后出去的柯林警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