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岛。”


    临床检查技师小笠原真子看着正在收拾解剖工具的樱岛夏希，关切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樱岛夏希说：“没有啊。”


    “可是，”小笠原真子无奈地笑了笑，“你把解剖钳放错了位置。”


    樱岛夏希一惊，连忙低头，就见自己把解剖钳放进了平时放手术刀的盒子。她霎时羞红了脸，将它放进了正确的盒子。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如果不舒服的话要说哦。”小笠原真子温声嘱咐。


    樱岛夏希点了点头，“我知道。”


    收好解剖工具后，樱岛夏希离开了解剖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打开了电脑。


    随即又翻开了刚刚解剖尸体时记录员记录解剖情况的本子。


    开始写尸检报告。


    “……死者甲状软骨骨折、舌骨骨折……系绳索持续性压迫颈部呼吸道和血管，引起脑循环和呼吸功能严重障碍，致机体严重缺氧窒息死亡。”[注1]


    樱岛夏希敲击键盘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那个叫望月美奈子的孩子，也是被绳子勒死的。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呢，是她的父母、长辈，是学校的老师、同学，抑或是偶然遇到的陌生人？


    也不知道降谷先生能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键盘旁边的手机，虽然他破案的速度很快，但调查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樱岛夏希继续“哒哒哒”敲键盘。


    而此时，降谷零正在杯户小学的花园里，给两个小男生分发糖果。


    “谢谢大哥哥！”一个小男生抱紧了怀中的一袋棉花糖。


    另一个小男生则拿着一袋水果糖，故意压低了声音对降谷零说：“大哥哥，以后有这种买卖，你还要找我们哦！”


    降谷零眉眼弯弯，“好呀，你们这么厉害，我以后如果需要搜集情报，一定会再找你们的。”


    小男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们先回教室了。”


    “大哥哥再见！”


    “再见。”金发青年脸上挂着温柔亲切的微笑，目送两个小男生离开了花园。


    他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紫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打听到什么情报了吗？”旁边的墙上传来了伊达航的声音。


    降谷零摇头，“望月美奈子是个成绩很好、乖巧可爱的女孩，她的授课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看样子不会对她实行冷暴力。”


    伊达航半蹲在墙上，闻言眼珠一转，“同学呢？会不会嫉妒她被老师喜欢而欺负她？”


    “不会，她和班上的同学关系也很好。”降谷零回答道，“偶尔有两三个调皮的小男孩会说些难听的话，但也没到校园霸/凌的程度。”


    他转过头，“你那边呢？”


    伊达航叼着牙签，露出一口白牙，“那孩子的社交范围基本上可以确定不超出杯户町，我走访了她家到学校这条路，她会帮助路上散步的老人，会在公园和那些猫猫狗狗玩，也会帮常去面馆的老板看店。”他总结道，“不像是会招惹什么人恶意的样子。”


    降谷零的双手扒拉住围墙，猛一用力，身体轻盈地跃过墙头，落在了另一边的地上。


    “不知道Hiro那边怎么样了。”他说。


    伊达航也从墙头跳了下来，“如果她的父母和家人也没有问题的话……”


    十几分钟后。


    “美奈子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她犯错被母亲批评的时候，父亲会从中调和，插科打诨把母亲逗乐。”


    “根据我从望月家附近的邻居们那里打听到的情报，她的父母并不是会对孩子进行家暴的那种性格。”


    “而且夫妻两个人关系挺好，偶尔会吵架，但不会动手。”


    诸伏景光冷静地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降谷零和伊达航。


    降谷零双手抱臂，陷入了思考。


    伊达航则两手一摊，调侃道，“看来我们今天果然没有收获。”


    诸伏景光并不在意，查案就是这样的，一下子就能查出有用的线索那是运气极好。


    他抬眼看向降谷零，“还继续查吗，Zero？”


    降谷零淡定开口，“查。”


    现在要是就此收手，然后给樱岛夏希打电话说什么都没有查到，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金发青年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女孩，那孩子那么小，就这么等着时间过去，四年后再想办法阻止凶手，他更不甘心。


    一如樱岛夏希对七海光。


    一如他对四位好友。


    危险总是要尽早消灭掉才安心！


    樱岛夏希继续着她的生活，每天兢兢业业地上班，认认真真地解剖尸体、写鉴定报告。只是为了接触到更多人，发掘更多的“目标人物”，她把打车上下班的习惯改掉了，有时候乘公交车，有时候搭地铁。


    再三确定米花町真是个案件高发地区。


    时不时就能遇到“未来的受害者”。


    樱岛夏希闭上了眼睛，自欺欺人地想，为什么这个系统要绑定我？


    如果我没有看到，我不知道，那我就能像以前一样，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操心。


    但这个念头在想到七海光后瞬间消失。


    “难道你想在两个月后的某天，接到光被人杀死的消息吗？”她问自己。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三天后，樱岛夏希刚下解剖台，就看到了降谷零的未接来电。


    她的心口蓦地一跳，赶紧拿起手机回拨。


    降谷零接得很快。


    青年磁性悦耳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有些许失真。


    “虽然不知道和美奈子同学的被害有没有关系，我们查出了杯户小学有两位老师在暗中进行非法入学的勾当。”


    降谷零看着被警察从杯户小学中押出来的两位男老师，“我们报了警，现在警方已经将那两个老师带走了。”


    樱岛夏希脚步一停，她睁大了眼睛，“你是怀疑……那孩子发现了两个老师的犯罪行为，被他们给？”


    “这只是一种可能。”降谷零冷静道，“不过美奈子同学的死和两个老师有没有关系，还需要你亲自来看一看。”


    樱岛夏希说：“好，下班后我去她家附近看看。”


    降谷零：“我把美奈子同学家的地址发给你。”他略一顿，声音中带上了笑意，“你要小心啊，樱岛法医，可别被什么人发现你在盯美奈子同学，然后怀疑你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樱岛夏希闻言翻了个白眼。


    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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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之后，降谷零给伊达航拨了个电话。


    伊达航：“警方过来了吗？”


    “已经过来把人带走了。”


    “真是想不到，杯户小学居然有老师在搞非法入学。”


    “是啊，幸好我们查出来了，否则……”不知道他们会害多少学生和家长。


    “这件事和那个孩子有关系吗？”


    “不知道，”降谷零沉声道，“还要确认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


    降谷零合上手机，看着朝他走过来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眉梢微挑，“这就是你和班长、诸伏这两天偷溜出来查的事？”


    降谷零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萩原研二：“哈？”


    他不禁笑出了声，“什么叫你也不知道？”


    “我们是在查另一件事的时候，不小心查出了这件事。”降谷零说，“至于是不是同一件事，还要确认过才清楚。”


    萩原研二：“……”什么鬼？


    他双手放在脑后，“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做了好事，鬼冢教官那边可以交待了。”


    这才不到半个月，降谷零就经手了四起案件，协助警方逮捕了五个犯人，警校的老师们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


    他眼角的余光扫向降谷零的脸，目光意味深长。


    降谷零察觉到了，不由得露出半月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萩原研二语气揶揄，“降谷你最近是被死神附身了吗？也太容易遇上了案件了吧？”


    降谷零：“……”


    “不过你这种容易遇到案件的特殊体质，简直就是天生的警察。”萩原研二眨了下右眼。


    降谷零“呵呵”一笑。


    与其说是我容易招惹案件，不如说是樱岛法医。


    樱岛夏希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给菱川芽衣打电话。


    “晚上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菱川芽衣懵了，一时没有回答。


    樱岛夏希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不方便吗？”


    “啊当然不是，对你我永远不会不方便。”菱川芽衣说，“只是没想到你会……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听听看你们学校今天发生的事，请务必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樱岛夏希说。


    菱川芽衣震惊，“这件事传播得这么快吗？我也是刚知道而已啊！”


    樱岛夏希没有解释，她说：“下班后我就直接去你家。”


    “好。”


    樱岛夏希按下挂断键，点开短信，看着降谷零发来的简讯。


    杯户町一丁目啊。


    ——如果被人发现我在看那孩子，我就说我是去芽衣家，结果坐地铁坐过了站。


    傍晚时分。


    降谷零用过晚餐，和四位好友一起走出食堂。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樱岛夏希发来的简讯。


    “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就是这么巧，望月美奈子的死亡日期改变了。”


    降谷零表情错愕：什么？


    樱岛法医的意思是，那孩子的死果然和今天被逮捕的那两个老师有关？竟然是他们在被自己的学生撞破秘密后，动手杀死了她？


    他们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