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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和佐久早互换身体后

    第23章 因为我不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作者。


    佐久早今天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幸好这家店的人并不算很多,不然他说不定很快就会淹没在人海里。


    店员和店长先小声地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在他们两位还没到桌子上坐下的时候就拦住佐久早问了能不能合影。


    佐久早看了由里一眼,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明白他在询问自己的意见,毕竟此时此刻他是作为她搬来的救兵出现的,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和彼此相关。


    由里很快点点头。


    她们先互相帮对方拍了一张,但拍立得冲洗出来的效果并不太清楚,满脸可惜地请求再追加一张。


    由里问:“要不要帮忙?”


    佐久早附和道:“她拍得好。”


    佐久早好像还没这麽直白地夸过她呢。虽然为了待会的会面有点紧张,但是听到这样的话由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店长和店员对视一眼,就像遇到救星一样立刻把相机交给了由里。


    照片拍好了。由里站在旁边等待着佐久早在冲洗出来的拍立得相纸上面签名,看到自己的母亲千洋正在跟和她同行的男人谈论着什麽,他们看起来也认出佐久早了。


    臣臣真的是大明星啊。她再次在内心感叹道。


    他签好了名,转过身来。这个动作有点突然,以至于他们差点撞到对方。


    佐久早伸出手在她腰间轻轻环了一下,他只有掌根碰到她,确保她没事后就很快收回手:“走吧。”


    由里不由得回想起他说的“这是今日限定的服务”——如果这全是演的,那佐久早在演技方面也是十分了不起的程度了。


    他们在千洋对面坐下。


    她只是短暂地打量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女儿,脸上的微笑在和她对视的瞬间不自在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就转向她旁边的佐久早。


    “佐久早选手,我见过你的姐姐了,她是一位非常专业的策展人。”看起来和陌生人交谈对她来说比和自己的女儿更为容易,这并不令人意外,可以说对由里而言也是一样。


    “是吗?”佐久早不置可否。


    店员跟过来给他们点单:“您喝点什麽呢?”


    “一杯拿铁,加两份枫糖浆。”由里转过来问佐久早,“臣臣你喝什麽?”


    “和你一样。”


    他肯定不是认真的吧,喝无糖酸奶的佐久早圣臣怎麽可能忍受得了喝二倍糖浆咖啡?


    由里觉得佐久早一坐下就光顾着摆他的扑克脸,根本没听她说话。


    此时此刻他们四人分别坐在餐桌两边,餐桌上的氛围比球场上还要剑拔弩张,感觉经过八秒倒计时佐久早就会打出一个大力发球。


    但是餐还得点,她转头对店员说:“他要一杯不加糖的拿铁。”


    店员记录了两人的需求就走了。由里几乎有点希望她不要这麽快就离开,留下他们几个在这里沉默不语。


    咖啡馆里播放着爵士乐的老式唱片机和正在制作咖啡的咖啡机一时间成为了这个空间里唯二发出声响的东西。


    她以为久别重逢的母亲会关心一下她的现状,或者对当年的事情作出解释,但是事情显然并不如她所愿。


    千洋的第一句话是:“我先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爱人海野清,这是我的女儿由里。”


    海野对由里伸出了手。


    由里有些抗拒和他接触,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她原本想要无声地拒绝他的握手,没想到佐久早却先握了上去。


    海野不得不掉转方向去跟佐久早握了个手,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展开,但还是对佐久早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佐久早只是点了点头,收回手,然后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酒精湿巾。


    空气中他撕开酒精湿巾外包装的声音无比刺耳。


    当他开始用酒精湿巾擦拭双手的时候,桌上更加沉默了。


    由里只花了一秒就把解释佐久早的洁癖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她不想为了和陌生人以及几乎算是陌生人的母亲缓和气氛随意透露佐久早的任何信息——尽管这件事是稍微对他有点了解的人都能知道的。


    佐久早则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我进食之前一向都是这样的,请别见怪。”


    可是刚才店长问他能不能握手的时候他答应了,而且没有擦手,想必海野也看到了那一幕。


    海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对由里提问:“听说你最近在《Afterschool》投稿了自己的短篇作品,你也选择了漫画创作这个行业吗?”


    由里说:“是的。”


    海野点了点头,其实这应该是他早就心知肚明的讯息,此时此刻的点头只不过是交际场合走个流程罢了。


    接着他转而对千洋说:“《Afterschool》在月刊漫画杂志中算是最有名的刊物了,千洋的女儿好好长大了呢。”


    且不说什麽叫好好长大,就算她这样可以算是好好长大,那也不应该是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陌生男人对此发表看法吧。


    由里皱了皱眉,对千洋说:“我以为这些话会是你和我说。”


    店员在这时把由里和佐久早的咖啡端了上来,四人因此再次掉进沉默的漩涡。


    千洋搅拌了一下她自己的咖啡——即使这杯咖啡已经喝了一半,没有什麽值得搅拌的地方——她说:“我确实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这里似乎是一个应该有所回应的气口,但由里什麽都没说。


    “我约你见面就是因为想要问你,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吗?”她似乎并不很在意由里毫无波澜的反应,接着解释着自己的近况,“我们没有结婚,也不会生育,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


    “我不愿意。”由里简直有点想走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佐久早。


    或许是出于担忧,后者也在同一时间看了她一眼。


    千洋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变化,她看了看佐久早,又看向由里:“是我忘了,你已经到了创建自己的家庭的年纪了。”


    “这和他没关系。”由里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还没等千洋继续追问,海野倒是先开了口,“我这次来就是想表明我的态度,我也是非常欢迎千洋的女儿来我们的家庭的。”


    听到他的口吻,由里都有点想笑了。他说得那麽理所应当,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边的,而由里是那个外人。


    或许她也确实是外人,眼前的千洋纵使和她有着血缘的关系,却如此陌生。对她来说,在她身边的佐久早和她的关系比他们要亲近多了。


    “已经过去了这麽多年,我们怎麽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呢?”由里说,“我以为你对不辞而别有什麽想说的,因为你在作品里那麽多次提及出走和拯救,可是看来今天根本就不是讨论这件事的场合。”


    佐久早对她的话有点意外。


    由里只说过自己非常喜欢千洋的作品,但是没有说过为什麽喜欢。


    如果要说“出走”和“拯救”,那分明就是她们自己的人生。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会选择出走,而有人会选择拯救。


    他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由里是因为是怀抱着“拯救”的希望才爱着千洋的作品的,可是现在她却发现绘制出那样作品的人恰恰是当初离开了她的人。


    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比这更让人恼火的事情了。


    这简直比MSBY所有队友一起在他家里往他新买的地毯上洒番茄酱、蛋黄酱和无糖可乐还让他火冒三丈。


    千洋对于由里看过她的作品并不意外,毕竟她们是在分享会见面的,她就像已经提前缺省过对白一样说:“由里,我知道你知道真相会难过,但是人总要有些心理慰藉才能活下去,这世界上谁没有辛苦的地方呢?”


    佐久早几乎要站起来了,但由里抢在他前面说:


    “可你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把被抛弃的亲生女儿的人生幻想成一个个故事吗?她是一个活人,你完全知道她会经历什麽困难,但却一边无视一边在故事里当英雄?”


    千洋一言不发。


    海野倒是还替她说着好话:“所以我们找到你就立刻联系了你啊。”


    佐久早这下找到了发泄口:“这跟你有什麽关系?”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他完全是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平稳,但是却让人说不出话来。


    现在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由里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在桌子下面竖起了大拇指。


    她准备把手放回自己腿上的时候,却有点突然地被温暖的手掌阻拦了退路。原来是佐久早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尖。


    即使被打断了一下,受到这样的鼓励,由里立刻就有信心继续说下去了:“还有推荐语的事情,不管你是出于弥补的心理还是……”


    千洋立刻为自己解释道:“我当然是真心认可你的作品才这样提议的,你的漫画真的很好,海野看过也说……”


    由里无视了她打断自己的话,坚持说了下去:“还是作为行业前辈真心认可我的作品,我都拒绝你的帮助。”


    千洋不解地问:“为什麽呢?我不会因为帮你写了推荐语就要求你做其他的事情,你不愿意和我相认也没有关系,这真的只是一次帮忙。”


    由里凝神同她对视着:“因为我不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作者。”


    她说:“你可以选择和什麽人一起组建家庭,而我一出生就在那样的家庭。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就变成一个说假话的作者。


    “你在作品里设想了无数次拯救我,却没有在现实里见我一面。或许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作者,很擅长煽动别人的情绪,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是一个拒绝面对真正的现实的人。


    “从今以后我们都在这个行业里生存,我们会作为竞争对手出现在同一本杂志的榜单上。以前的事情我并不怪你,但是这是我现在能接受的唯一的关系。如果未来没有工作上的联系,我想我们不需要再像这样见面了。”


    由里几乎用尽全力结束了这段发言,她没有等待千洋和海野的回应,只是侧过脸轻声对佐久早说:“我去结我们的账。”


    佐久早点了点头,在她整理风衣的时候帮她把挂在椅背上的挎包拿下来递给她。


    由里走在前面,马上就到吧台去了。佐久早也跟着站起身,但还留在原地,风衣挂在他的胳膊上,看起来不像是要走的意思。


    千洋对他笑笑,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对佐久早说:“本来还挺担心我的女儿的,看到她和你这麽好的男人交往我就放心了。”


    佐久早面色不快:“很担心她?那为什麽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却一次都不去找她?一个小孩被扔在那样的家庭里会发生什麽难道你不知道?”


    千洋点点头,但看不出来她此举是为了回答哪一个问题:“看来佐久早君对我很有意见啊。”


    他冷淡地说:“我不应该有意见吗?”


    海野叹了口气:“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说什麽呢?”佐久早说,“就像你为河村女士辩解一样,我也只关心由里的事情。河村女士,她关心你才会原谅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就向远处的由里走去,也同样没有等待他们的回应。


    可能因为咖啡馆里实在太温暖了,离开咖啡馆回到冬季的寒风里让人瞬间就觉得有些冷,由里飞速跑回了车门旁边,差点忘了佐久早还要把他的绅士行为表演到底。


    佐久早跟在她身后,为她打开了车门。


    由里一边被佐久早塞进车里,一边对他说:“臣臣你今天真是太气人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麽办了。”


    她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有点……激动?佐久早扶着车门莫名其妙:“你那是夸人的话吗?”


    由里由衷地点点头:“当然啦,臣臣真的最帅了。”


    “今天最帅的人应该是能好好说出这一切的你吧,”佐久早绕到车的另一侧,上车对她说,“我没有做什麽,而且你之前也帮我应付了我的家人,不用太在意。”


    “那怎麽会一样?”虽然佐久早的家人和他的联系也不是那麽频繁,但他们一旦相聚就可以看出是真正的一家人。


    由里在心里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说出来——今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她不想再反复提及那些说了也是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佐久早今天休息半天,她想到马上就是可以吃点东西的时间了,或许他可以吃完再去俱乐部训练,于是提议道:“这边有一家店里的梅子茶泡饭很好吃的,臣臣不是喜欢吃梅子吗?我请你吃。”


    佐久早有些惊讶:“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又在网上看了什麽推文吗?”


    她摆摆手:“臣臣在家不是也会吃吗?不需要看推文也可以发现的。”


    他不无懊恼地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事情。


    仔细想来,她好像总是这样,见微知著地发现自己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倒是他自己,常常是直到她说出来才发现事情还有这麽一回事。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


    “好吧,那你带路。”佐久早启动了木兔的车。


    经过由里的指路,他们很快到了这家本就不远的餐厅。


    时间还算早,店里也还没有太多人。他们很快找好位置点了餐。


    这家店是由里以前兼职当漫画助手的时候发现的店,虽然隐匿于都市一隅,但是已经开了很多年了。


    店里的灯是纸灯笼形态的,光线并不算很亮,只是柔和地照在他们的餐桌上。这里很适合作为一场恶战之后休憩的地方。


    佐久早仔细清洁了双手,这才问出他刚才花了一点时间思索的问题:“今天你说的河村女士的作品的事情,我之前都不知道。”


    由里正在喝服务人员刚才给她倒满的大麦茶,闻言放下了茶杯:“因为臣臣没有特别关注过漫画嘛,我知道你对这些没兴趣,所以就没有特意说……感觉可能对你来说不太重要?”


    她怎麽会这麽想呢?佐久早说:“不是那样。”


    由里有些意想不到:“不是吗?臣臣也喜欢漫画?都没有听你说过看过哪个漫画呢。”


    不是那麽说,她根本就误会了他的意思。


    但佐久早顺势想了一下:“我看过的,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本‘在失乐园的’……”


    由里的瞳孔骤然一缩,急忙打断了他:“那是个失误!臣臣我求你忘了吧!”


    她都快要彻底忘记这件事情了!他怎麽还记得啊?


    “我应该没看到你想让我忘记的内容,”佐久早解释了一句,他的语气淡定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看到他们接吻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不想让我继续看了。”


    由里当时确实出言劝阻来着,幸好佐久早明白了她的用意。


    但其实她在意的不是他有没有看到。


    那些情节都是非常正常的,有人有需求去看那些情节也都是非常正常的,即使佐久早知道她会去看那些情节她也不觉得丢脸。


    但是,在发生了这麽多事情——其中包括和佐久早接吻、同居、同床共枕——之后,要她和佐久早若无其事地讨论那些情节她实在是做不到。


    特别是在此时此刻他看起来还非常帅的情况下。


    她只好安静下来,暗自祈祷佐久早会因为灯光昏暗而注意不到她的羞赧。


    他好像真的没有留意,只是突然说:“但是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嗯?”


    这次佐久早非常认真地看着她:“我确实没有看过什麽漫画,但是我认为你的事情很重要。”


    由里这才真正消化了刚才的对话,她看着佐久早,眼睛在餐厅的暖光灯里看起来亮亮的。


    可惜,谈及重要的心事,佐久早倒是开始吞吞吐吐:“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在一起,也一起做了很多事情……总之,我不希望让你觉得你是不受重视的,因为我……”


    餐厅服务员在这时出现在了他们的桌边:“您点的两份梅子茶泡饭。”


    佐久早的声音戛然而止。


    由里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更多表达我的想法的。谢谢你臣臣,快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梅子的味道吧。”


    佐久早垂下头打量着他们一模一样的午餐:“嗯。”


    好像只要有一次不是最好的时机,接下来每一次就都不是最好的时机了。


    佐久早愤愤地咬了一口梅子。但抬起头迎上由里期待的目光,他又只好说了一声:“挺好吃的。”。


    接下来的一周由里和佐久早都非常繁忙。


    由里的短篇漫画的分镜已经和编辑沟通确认过,该绘制成稿了。而佐久早受到国家队征召,要去法国集训三天。


    能跟外国强劲的对手打练习赛,他自然不想缺席,但看着由里桌面上涂涂抹抹把日程规划写得满满当当的日历,他有点担忧地问道:“你觉得长途飞行会耽误你的作画进度吗?”


    由里摇摇头:“没关系的臣臣,大部分内容我之前就已经画好了,现在只需要调整以前的内容再补充一下新的内容就好。”


    虽然是这麽说,但其实又要添加页数又要和编辑进行沟通修改,而且时差的原因可能还会减缓沟通的效率,她还是需要预留出一些富余时间的。


    由里随身带着绘画的设备,就连在飞机上也没有休息,继续画着——就像她说过的,她有在交通工具上进行绘画的经验,何况飞机比学生时代的公共汽车平稳多了。


    但是由里上一秒还在自己的座位上画画,下一秒只觉得头有点晕,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她的手变成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她的平板计算机消失不见了。这里还是在机舱里,光洁如新的舷窗、柔和的灯光、淡淡的香氛味道都没有变——但是一排排被柔软织物包裹的座椅全都变了排布方式。


    不难发现,她又和佐久早互换身体了。


    他们事先商量过,决定不坐同一班飞机。一方面是因为佐久早的队友里见过由里的人太多了,如果他们看到之后询问她各种事情的话会有点麻烦,一方面是佐久早他们会先在法兰克福转机,他觉得没必要让由里也跟着跑一趟,就给她订了直飞的机票。


    可是现在她甚至都没睡觉,怎麽会如此离奇地互换了呢?


    这里没有网络,她甚至无法联系佐久早问问怎麽回事。


    由里有点后悔没把男排国家队名单背下来了。她紧张地看向坐在佐久早身边的人,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她不认识的国家队成员。


    是古森元也。由里松了口气。


    也对啊,国家队现役应该也没有其他选手和彼此有血缘关系了,他们两个那麽相熟,坐在一起才比较正常。


    古森正在充满期待地看着佐久早的身体,好像希望得到什麽回答。


    可能他们刚刚还在进行对话,而现在佐久早的灵魂就被扔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飞机座位上了。


    由里愣了愣,但没等到古森继续说什麽,只好问:“怎麽了?”


    “圣臣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啊!”古森说,“你觉得多米尼加和亚历山大谁能当选这次的正选自由人?”


    救命啊!这不是随便聊个天就要露馅的程度了吗?


    虽然由里认识古森,但是他说的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就算她认识,一个只看过几场球还大部分时候都专注于佐久早选手个人的精彩表现的普通观众能和顶尖运动员在这个问题上侃侃而谈吗?


    由里只好说:“都有可能。”


    “好像真的是这样呢……”古森皱了皱眉,陷入了深思,或许说深思不太准确,因为他还会把心里想的内容全部说出来,“虽然之前都是多米尼加入选,但是他似乎被伤病问题困扰很久了,亚历山大虽然大赛经验少,但是实力也很不错,而且最近他和路易选手配合打自由人三米线起跳传球的战术非常有效来着,路易选手肯定会入选吧,这样的话……”


    由里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原来只要随便附和一下,古森就能自己一直说下去了。


    她不禁有点感动。真不愧是善于交际的古森选手。


    如果只要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的话,她就有信心扮演佐久早圣臣直到下飞机了。


    “还有路易的头脑也真可怕,虽然完全不缺力量,就算全靠力量型打法也可以,但是他的战术也太多变了。我看了他在俱乐部打比赛的视频,对手的节奏完全被牵制住了。话说回来那种刁钻的球路圣臣也能做到吧,你有没有想过试试那种战术?”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对吧?还有他们的副攻,那个人和你们队的木兔不是很像吗?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打吊球……”


    由里一边听着,一边看向眼前可供旅客娱乐消遣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当地时间早上七点半。


    会是因为时间吗?她以前以为互换的触发条件是睡觉和醒来,但是她有时候午休也会小睡一下,并没有导致互换。而现在因为各地存在时差,时间回到了早上,所以他们又互换了。


    回程的时候也得注意这件事才行,如果避免不了的话,她可能得稍微熬夜突击一下,因为在飞机上有这麽长的时间都不能画自己的作品了。


    “圣臣你今天怎麽一直心不在焉的……”或许她沉默太久了,终于再次引起了古森的注意,“该不会是在想远藤小姐吧?”


    哎?怎麽突然就和由里本人扯上关系了?


    由里飞速地回忆了一下佐久早的语言习惯,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有没有想,佐久早肯定都会说“没有”。她也立刻说:“没有。”


    显然古森也是这麽认为的,所以直接无视了她的否认:“我们周末就会回去了,才这麽短的时间而已啦,没想到圣臣居然是喜欢上别人之后会犯相思病的类型。”


    那倒不至于,远藤小姐本人也跟来了,甚至就在古森面前呢。


    古森突然想到了* 什麽似的:“所以自从那天之后你就一直都没有给她表白了?”


    嗯?


    佐久早在古森面前的人设难道不是正在和由里交往吗?为什麽要给已经交往的人表白啊?


    察觉到这其中有些信息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的,由里也不敢多说什麽,只好简单回答了自己所了解的实情:“没有。”


    古森面色担忧地问:“为什麽?之前说的远藤小姐的状态问题还没有解决吗?虽然不知道是什麽样的问题,但是如果这麽严重的话确实让人挂心啊……”


    虽然不知道古森认为她怎麽了——看起来古森自己也不知道她怎麽了,佐久早很注重隐私,所以不会随便把她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但据她所知她目前应该是没有什麽状态问题。


    她只好再次简单回答:“不是,她现在很好。”


    古森颇为不满地看了看她:“既然如此,圣臣你就只是又没有勇气了是吧?”


    如果是对已经恋爱的恋人表白,显然是不需要什麽勇气的,所以在古森目前的认知里他们是没有交往的?


    他知道了实情吗?


    但佐久早如果想把互换身体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一定会提前告诉由里的啊。他们直到上飞机之前还在和对方联系,总不能飞机起飞之后佐久早突然毫无预兆地跟古森坦白了这一切吧?


    所以只可能是这样了——古森在不知道事情全貌的情况下,得知了他们并非真正交往,以及……


    佐久早要向她表白?


    这是真的吗?


    “圣臣,就算你不说话也别想逃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担心什麽,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远藤小姐怎麽会那样帮你,又因为你随便找的蹩脚的借口就同意留在你家里?”古森简直称得上愤愤不平,但丝毫不知道他发表这一通言论的对象是佐久早准备表白的对象本人,“你觉得要是我求她住在我家她会答应吗?”


    古森并不知道,他们互相帮忙是因为真的没办法分开,物理意义上的。


    但是这确实也不是由里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了,如果是和其他人互换身体的话,由里可能会想一些更具有边界感的应对方式。


    诚然他们同居乃至同床共枕都在一定的前提下给他们带来了便利,但是就算不那样做事情也并不是完全运转不下去的。


    或许从一开始,从他们成为对方人生中的意外开始,从他们都认可了同居的方案开始,从他们第一天真正住在一起开始,这一切就都有迹可循。


    古森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由里实话实说:“不会。”


    这应该会是古森本来期待的答案吧?


    但是在由里诧异的目光中,古森激动的表情也突然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他才放低声音,小心地说:“你不应该说‘如果你这样做我就杀了你’之类的吗?为什麽你的反应这麽平淡,你不喜欢远藤小姐了吗?”


    ……


    他们两位的相处模式可真是无法预测啊!


    由里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扮演好真正的佐久早圣臣的,她只能庆幸就算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也没人会往互换身体的方面想。


    她只好再次代表佐久早选手发表了最简单的回答:“不是。”


    “好吧……总之,就算她心情不好也不是你逃避的理由,她心情不好的话,你更应该勇敢地表明心意支持她才对啊。”


    “不过上次已经用过玫瑰花了,这次是不是送一点其他的礼物比较好?巴黎的甜点也非常有名,不如你给远藤小姐买一点酒心巧克力?”


    “她不喝酒。”由里发现自己正在十分自如地教古森如何帮助佐久早追求自己,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那也有很多通常意义上的甜点可以选呢……”古森开始长篇大论的进行新的提议。


    而由里突然反应过来……


    上次……玫瑰?


    这个信息她还是很清楚的,佐久早和她认识以来每天都住在一起,购买那样一大束玫瑰的经历就只有那一次而已。


    她分明记得佐久早说的是“为了增加恋爱体验”。


    他还特地补充了“我是用这束花来弥补你的恋爱体验,不是用我自己”。


    所以……那本来是佐久早计划中的……真正的表白?


    她想起捧着玫瑰花蹲在她面前把花束送给她的佐久早。他的眼睛还是像平静无风的湖面那样,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不同的是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圣臣你为什麽脸红了?”


    “我有吗?”由里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回归到现实里茫然地看着古森。


    “完全有,连耳朵都红了。”古森说着,露出了几乎可以算得上嫌弃的表情,“你只是想想表白的画面就这样了吗……我服了,我都有点不想帮你想办法了。这件事不能就我一个人来承受吧?你觉得我能让若利君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指了指前座的人,由里才发现牛岛若利也在这里。


    由里留意了一下牛岛的动作,他戴着飞机发放的耳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上的电影——开播之前的广告。


    由里想说“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但是想起古森刚才不可思议的眼神,她决定还是多学着佐久早的口吻来说话比较稳妥。


    她说:“如果你叫他我就杀了你。”


    别说,偶尔像佐久早一样刻薄一回感觉还挺开心的。


    古森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又用干纸巾擦了擦手,在佐久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圣臣,你今天终于有点你自己的样子了,我几乎要担心你生病了。”


    “我只是……有点困了。”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喔,当然,我们这次出发的时间确实好早啊,睡吧睡吧。”


    由里看到佐久早在前座背兜里放了一个一次性眼罩,于是把它戴上了。不管要不要真的睡觉,至少现在可以不用担心没扮演好佐久早从而给他造成麻烦了。


    但是,人在听了刚才那番话之后想要睡着也不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情。


    她不知道佐久早是怎麽跟古森描述的,但是她知道了佐久早是真的打算向她表白。


    原来他真的会喜欢她。


    在球场上赢得了比赛热烈地看向她的,在她独自垂泪的时候把她裹进毛毯里的,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她的手的佐久早圣臣,或许不只是迫于无奈,也不只是出于好心——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做的。


    飞机还有两个小时才能落地。


    不只是因为互换身体的麻烦……她好想快点见到他。


    由里下了飞机,幸好佐久早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到达,立刻给她发消息说明了自己的各种证件存放的位置。


    由里松了口气,飞快地找齐了所有需要用到的证件。


    如果在一众队友面前,一向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净整齐的佐久早在不停地翻包查找证件,那确实太奇怪了。


    【由里:你只要正常转机就可以,等你的航班到了我会在距离行李转盘最近的洗手间附近等你。】


    【由里:我把你的设备都收拾好带走了,托运的行李也已经拿到了,你那边没什麽事吧?】


    【臣臣:没什麽事,除了古森君,目前还没人跟我说话。】


    【臣臣:已经在搜索国家队名单开始记人了。】


    【由里:那就去吧。】


    佐久早那边过了一会才又发消息过来。


    【由里:……】


    【由里:元也跟你说什麽了?】


    一向回消息速度很快的由里也不知道该回什麽好了。


    他说了什麽?


    他提醒你别忘了给我表白。


    他还让你这次别送我玫瑰花了,送我酒心巧克力。


    但你放心吧,我已经告诉他我滴酒不沾了。


    第24章 我不会跟你约会的。


    由里仔细斟酌了半天,最后打字回复。


    【臣臣:古森君说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外国球员的事情。】


    【臣臣:我就给出了一些中立的回答。】


    【臣臣:然后我就睡觉了,他好像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对。】


    佐久早很快回复。


    【由里:知道了。】


    【由里:下一段也继续睡。】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被这样使唤了还觉得开心,但是考虑到其中真正的原因,由里又有点想笑。


    他们在机场约定好的位置见面,匆匆忙忙偷偷摸摸地交换了身体。佐久早马上要跟着队伍一起坐大巴离开,所以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分开了。


    虽然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出这麽远的门,但是佐久早那边和世界级的顶尖球员交手的机会实在难得,时间表也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时间和她同行去任何地方观光。


    由里因为实在太忙,最后也只选择了一个美术馆安排到自己的行程里,剩下的时间都会留在酒店画她的漫画。


    到了美术馆,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佐久早。


    佐久早发消息询问由里,为什麽在法国有如此多著名的美术馆和博物馆的情况下选择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型美术馆。


    由里的解释是:“大学时我的作业曾经入选过这里的画展,当时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去看,只得到了一封展出证书,连照片都看不到。这次难得能去,虽然我的作品的展出时间早就结束了,但是当然要亲眼看看当年展览的画廊是什麽样子啦。”


    要说的话很多,她是直接用语音输入的。虽然声音很小,但似乎引起了旁边的亚洲面孔的注意。


    她以为自己打扰到了其他观者,正要道歉并表示自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但那人却先开口问:“你是日本人吗?”


    对方似乎不是责怪的语气,由里悬着的心放下了:“是的。”


    他看起来很高兴:“我也是。你觉得这个作品怎麽样?”


    他所指向的作品是一组平面设计的作品,由里刚才就被这组作品显眼的群青色所吸引,所以认真观看了作品介绍。


    作品把情感与河流联系在一起,把人与人之间往来的通信记录印刷在长长的折页上,从远处看就像一条长河。


    “我非常喜欢这组作品,”她由衷地赞美道,“颜色非常漂亮,形式也非常有表现力,最重要的是作者对现代社会人际关系流动性的观察很细腻。”


    男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最后笑了起来:“这是我的毕业设计作品。”


    由里瞬间睁大了眼,她注意到作者的名字那里写着“野口”两个字:“野口先生非常厉害。”


    “谢谢,”野口用轻快的语气说,“我怎麽称呼您呢?”


    她答:“我是远藤。”


    野口便发出邀约:“远藤小姐,我现在在这附近工作,知道这边有一家很好的咖啡馆,等看完展览之后你想不想一起去?”


    由里愣了一愣,她的赞美只是对他作品的赞美,她并不想让他会错意,于是十分直接地回答:“野口先生,我知道在异国他乡遇到审美合拍的本国人很开心,但是我不会跟你约会的。”


    他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这麽直白吗?”


    由里点头,郑重地回答:“我觉得拒绝的话还是说得明白一些比较好。”


    野口只是笑了笑:“看来是我还不够格?”


    她连忙摆摆手:“别这麽说,我没有设立标准线来评判考量别人。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考虑那个人以外的人。”


    野口点头表示理解:“只是顺便一问,他也在巴黎吗?”


    由里不太想把佐久早的事情当成谈资到处说,于是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为什麽要问这个?”


    野口解释说:“如果他在日本的话你就只是在日本有喜欢的人……”


    “而在法国还没有喜欢的人?”由里有点好笑,“我以为只有情景喜剧里的人才会这麽说话。”


    “现在你知道爱看情景喜剧的人也会这麽说了。”野口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我们好像真的很合得来,如果是我先遇到你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她也礼貌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如果,拜托不要这麽说了。”


    野口被彻彻底底地拒绝了,不过他并没有露出挫败之色,反而像吟诗作赋一样说道:“好吧,好吧,就像我的作品所说的,人际关系就像河流,人来人往都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怎麽说谢谢你的时间。”


    由里也同他挥手道别,但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等一下,野口先生,是真的有很好的咖啡店吗?”


    野口就也停下脚步:“对啊,那里的咖啡很好喝,可颂也很好吃。远藤小姐改变主意了?”


    由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倒不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位置。”


    野口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该不会你想带你喜欢的那位去吧?看来我最后还是知道了答案,他也在巴黎啊。”


    “拜托啦,看在我们很有缘分的份上。”


    由里最终得到了咖啡店的地址。


    上次佐久早忙着替她出气,都没有好好喝完咖啡。她要是能和他一起在以咖啡店闻名的巴黎街头喝一杯肯定会留下比上次好很多的回忆吧。


    接下来的时间。由里自己看完了这个展览。这间美术馆不算大,所以她没花太长时间就逛完了。


    剩下的时间她拍了一些展位的照片,一边拍一边想象着自己的作品如果在这里展出的话会放在哪个角度,周围有什麽陈设。


    她又分享了几张自己觉得好看的照片给佐久早,后者此时此刻应该正在打练习赛,大概很晚才会有时间回复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由里约佐久早一起去野口推荐的咖啡店吃早餐。


    他回训练场馆正好也要经过那里,一切还真是很巧。


    由里和佐久早并肩走着,突然发现有个看起来很熟悉的亚洲面孔正和他们面对面走来,对方也在看着她。


    是昨天在展览上遇到过的野口,没想到这麽快他们就又见面了。


    他也留意到了佐久早——或许是因为这个,他没有专门停下来打招呼,只是对由里笑了一下。


    佐久早也注意到了野口的笑。


    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对于陌生人来说有些太亲近了,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麽无需宣之于口的默契一样。佐久早忍不住问:“他是谁?”


    由里还在构思等一下要点什麽咖啡来配她的可颂,没发现佐久早表情的变化,只是随口回答:“昨天在画展遇到的人,我看到的作品里有一组是他设计的,所以聊了两句。对了,我们要去的这家店是他推荐给我的呢。”


    “哦。”佐久早表示知道了,没有再说什麽。


    由里带他到咖啡店坐下,各自点了咖啡和面包。


    佐久早看起来比平时更沉默,由里于是问:“和法国队的练习赛很累吗?”


    佐久早给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回答:“还好,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她试探性的提问就这样碰壁了,由里只好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是吗,只是觉得臣臣好像话少了很多。”


    佐久早叹了口气:“如果我第二天会从不认识的人身边醒来的话,你能提前通知我一下吗?”


    由里怎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为什麽这麽说?是因为刚才那个人吗?我和他什麽关系都没有,臣臣怎麽会这麽想的啊?”


    他说:“只是觉得你们之间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因为这不是一件值得专门说出来的事情啊!她总不能发消息跟佐久早说“今天有个人找我搭讪,但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并且告诉了他我只喜欢你”吧。


    但是现在要是不说出来好像问题会越来越多,她只好说:“他确实想约我出去,但是我没有考虑和他接触,所以我很明白地拒绝了。你看他刚才看到我不也没有再说什麽了吗?”


    “原来如此。”佐久早说完这句又不再说话了。


    “臣臣这次为什麽话这麽少,之前宫选手……还有古森君,说到他们的时候不是都很会开我玩笑的吗?”


    “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们。”佐久早说,“但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是怎麽相处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也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因为互换身体的事情就随意干涉你的生活。”


    由里只好再次强调:“我真的不喜欢他。”


    “你确定?”


    “当然啦,都说了我完全没有考虑过他。”


    佐久早点点头,话匣子这才打开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第一,他比我矮,而且长得连宫都不如。”


    “比臣臣矮和长得不如宫选手好像不是什麽丢脸的事啊?”


    佐久早无视了她的吐槽:“第二,他看起来是一个长期伏案工作的人,缺乏锻炼,身体可能处于亚健康状态。”


    由里简直要开始心虚了:“怎麽好像我也被骂了?”


    佐久早于是为自己的话补充了一句:“你正在努力改变所以和他不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臣臣你的标准好波动啊。”


    “第三,异国恋很辛苦的,还是和你的常住地更近的更具有稳定性的人才配得上你。”


    照这麽说,没人比又高又帅又爱运动常住地还和由里在同一个房子里的佐久早选手更合适了。


    虽然他喜欢说其他男人的坏话,但是这样也挺可爱的。


    由里还在笑着,和他对上眼:“可是我不知道那样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佐久早也看着她,替“那样的人”表明态度道:“会的。”


    第25章 你其实没有和由里交往吧?


    法国之旅繁忙又短暂,还没等由里对巴黎这座城市留下什麽印象他们就得回国了。


    但由里的努力没有白费,成稿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等到下一次月刊《Afterschool》发售,她就可以在上面看到自己的作品了。


    想到未来的安排,她有了新的计划,所以趁佐久早下训的时候去找他商量。


    “臣臣,之后开始做长篇连载我就又要开始忙了,你最近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陪我去高知县看看奶奶?”


    “休假的时候是可以……”佐久早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日程,给她指了具体的休假日期,“不过我以为你和所有亲人都不再联系了。”


    由里简单述说了过去的事情:“和奶奶还是会联系的,也会寄钱给奶奶。奶奶一直都是支持我的,就是她给了我第一笔学费我才能跑出来。”


    佐久早点头表示明白,但思索片刻又问她:“那这次也会见到你的亲生父亲吗?”


    她摇摇头:“不会,奶奶是一个人住在老家的村子里,我的亲生父亲他们在镇上住。而且因为之前的很多事情,我奶奶现在不允许他过去找她了,所以我们不会遇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


    “但是有一个问题……”


    “嗯?”


    她有点无奈:“我奶奶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就算是住在旅店里的客人,大家也都是会眼熟的,人和人之间没有什麽秘密。”


    不知道这对不习惯人群的佐久早来说会不会有点难以接受。


    “可以想象。”佐久早只是点点头,没有额外评价什麽。


    由里这才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分开住还是很容易被别人知道我们是认识的。与其这样让她怀疑,能不能以男友的名义直接住到我家里呢?”


    “只是这样?”他看上去并不十分在意,“我还以为是什麽呢,反正我们像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继续补充更多的信息:“还有我奶奶是个很敏锐的人,她可能会盘问你一些问题。”


    佐久早仍然是从容的样子:“没关系,反正我的个人信息在官网也能查到大多数了,我不介意实话实说。”


    “臣臣不介意就好!如果她问到交往的细节的话,我会告诉她我提前准备过的答案的。”


    由里奶奶家的村落坐落于山海之间,每天只有两趟公车往返于外界和村庄。


    在乘坐公车的时候,由里信口问起以前的事情:“臣臣之前到高知县比赛过吗?”


    “没有比赛过,但是来过。”佐久早说着说着就皱起眉,“是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爸爸说没有来过这片水域钓鱼,一定要过来海钓。想着一直都在训练,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出行,那次有时间就答应了。”


    “结果不太喜欢这里吗?”由里不禁有点紧张。


    “也不是,”佐久早说,表情完全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只是来了之后就一直晕船。”


    由里的神情也跟着痛苦起来:“那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了!”


    佐久早点点头:“对,所以说不能为了一时心软答应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由里感慨道:“臣臣也是从这样的经历里磨练出来的啊……啊,我奶奶来接我们了。”


    她下车朝奶奶挥挥手:“不是说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吗?”


    奶□□发花白,但声音中气十足:“哎哟,我们都这麽久没有见面了,当然是想快点见到你啊——这就是?”


    佐久早刚把他们两个的行李箱拿下来——因为只住一天没有带那麽多行李,也为了更加逼真,他们两个只带了一个箱子:“您好,我是佐久早圣臣。”


    “一路过来很辛苦吧,这里每天都是那些人,能和你这样的年轻人认识很高兴。”


    “我才是非常荣幸。”佐久早客客气气回应道。


    由里奶奶的家离车站不算太远。随着由里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问候着对方的近况,他们很快就看到此行的目的地了。


    奶奶一边带佐久早进到房间里一边问:“佐久早君是哪里人呢?”


    “我是东京人,现在住在大阪。”


    奶奶笑了笑:“那还真是很巧,这孩子的初恋也是东京出身。”


    佐久早瞟了由里一眼,这是他们没有事先交流过的信息,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是由里并没看他,只是非常不好意思地否定了:“都说了那个不能算是初恋了!”


    “难道那个不是你第一次有好感的对象吗?”


    “只是偶然见过一次的人这样说也太过火了。”


    奶奶朝着佐久早指了指由里,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对他说:“偶然见过一次的人她念叨了好几天呢。”


    察觉到这是一个不知道也没有大碍的信息,佐久早放下了防备,只是单纯觉得两位的反应挺有趣的,于是跟着笑了一下。


    由里拉着佐久早的袖子把他拽走,物理意义上打断了这一切:“我先带臣臣去放行李了!”


    来到自己的房间,由里惊喜地发现这里的陈设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因为她要过来提前摆上了被炉。


    这里有山有水,温度确实比市区里要低一些。但一进到这样的房间里,身体瞬间就温暖多了。


    由里倾情推荐道:“我们家的被炉非常暖和的,臣臣要不要试一下。”


    佐久早把东西放下简单整理了一下,把初次拜访奶奶准备的礼物取出来,看她强烈推荐的样子就和她并排坐下,把腿放在被子里:“还没听你说过初恋的事情。”


    她趴到暖桌上哀嚎:“臣臣怎麽也开始这样说了,都说不是了!”


    “好吧,那说说那个东京人的事情。”


    “其实真的没有什麽啦,人家可能早都不记得我了。”她在暖桌底下伸长腿,用手撑着脸看他,“有一年假期的时候在便利店打工,有两个人堵在收银台那里一定要问我的电话号码。我拒绝了很多次他们都不肯走,这时候有个男人过来把他们赶走了。”


    佐久早也向前倾身倚在桌子边缘:“因为被帮助了所以记了很久?”


    “也不完全是,”由里回想着那时的画面,“他好像单纯是觉得他们很碍事,所以发火了。他那麽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让我觉得很帅气。因为我总是容易看别人的眼色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那样在我看来真的很厉害。”


    佐久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提问:“你为什麽知道他是东京人?”


    “因为他买了两瓶饮料和两瓶啤酒,我就问他要了证件,然后看到了他的驾照。”由里好像记得很清楚。


    “他叫什麽名字呢?”


    “臣臣为什麽会想知道他的名字?”由里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我完全忘记了,因为他很帅,被他看着的时候感觉很紧张,其实证件除了年龄的部分我都没有仔细看。”


    “有多帅?”


    “我其实没有看到他的全脸,因为他戴着口罩,但是他长得真的很特别,他眼睛占面部的比例非常协调,眉毛的轮廓特别好画,而且他的额头上有两个……”


    由里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着,突然看到佐久早的额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佐久早在对她笑着,连眼睛都笑得弯弯的,她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笑过。


    由里从桌面上缓缓直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是臣臣啊……”


    佐久早稍微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看来你真的喜欢我的脸啊。”


    “当然了,之前那样说又不是骗人的。”虽然话说得很坦然,但是由里一下就脸红起来。


    “没想到我们这麽早就见过了,”佐久早说,“不过确实,在你提起细节之前我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臣臣大概只会觉得我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发火的受气包吧。”


    他很诚实,可以说是过于诚实了:“那时候大概就是这麽想的。”


    由里又缓缓地下坠回了桌上,只不过不是像刚才那样因为舒服和放松,而是萎靡地垂下了头。


    佐久早枕着自己的胳膊也跟着躺在桌面上,侧过脸和她相对:“不过那是因为我不够了解你,每个人对不同的事情都有不同的表现。现在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啊,又来了。


    佐久早圣臣在比平时的距离还要近一点的地方,说着比平时还要动听百倍的话。


    既然他们是互相喜欢的,那再靠近一些也没关系吧?


    她于是真的挪动了一些,直到他们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佐久早也会意地靠近了她。


    由里闭上了眼睛。


    房间的推拉门在这时打开了。


    由里光速从地上弹了起来,飞到行李箱旁边拿起一袋点心:“奶奶我从大阪带了好多点心你尝尝怎麽样吧!”


    “我……也带了一些水果。”佐久早说,由里注意到他也从被炉里瞬间移动到了房间的另一侧。


    奶奶看了看他们两个和散乱的被子,一副“孩子大了不能随便进孩子房间了”的表情:“先吃饭吧。”


    由里的奶奶很擅长烹饪,用简单的食材也可以做出非常丰富的菜肴。


    由里担心佐久早吃不惯她家里的菜,偷偷给他带了速食拉面,但现在看来应该用不上了。


    奶奶一边吃一边问:“由里,你们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交往的,怎麽没有听你说过呢?”


    “因为我们在一起不久,想着稳定一点再说。”


    “喔,你们是怎麽认识的呢?”


    “我们是邻居啦。”


    “不是说城里的邻居不像我们这里一样会和彼此联系的吗?”


    “啊……但是因为他长得又帅人又好,我就主动和他联系了。”


    问到这里,奶奶就没有再追问了。这比由里想象中的通关速度要快,她准备的好多借口都还没用上呢。


    吃过饭,佐久早主动要到厨房里去收拾碗筷,由里赶紧跟上去说不需要他来洗,都交给她就好。


    奶奶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谦让,对佐久早说了一声:“你留下。”


    然后她把由里关到门外去了。


    众所周知,佐久早是一位真正的洗碗大师,如果这就是奶奶对他爱情的考验那他没什麽好担心的。


    但当他对水槽伸出手,奶奶却阻止了他。


    “你以为我真的能叫你一个客人来洗碗?”她说,“我就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答我。”


    “请说。”佐久早答。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却清明得很,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佐久早的神色:


    “佐久早君,你其实没有和由里交往,对吧?”


    第26章 我……就是有点想他了。


    “佐久早君,你其实没有和由里交往,对吧?”


    佐久早并没被这个问题问倒,面不改色地回答:“怎麽会呢?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奶奶并不相信,只是“哼”了一声:“你觉得我是个老太太所以很好糊弄吗?”


    “真的没有,为什麽这麽问呢?我对待她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太周到了吗?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为什麽你只会用这里碰她?”奶奶指了指自己的掌根,“刚才你碰到她的时候还直接把手缩回去了,我虽然是个老婆子可我眼睛还好使得很。”


    “因为……就算是情侣也应该尊重彼此的边界,我想尊重她一点。”


    “那也不至于到碰都不能碰的程度吧,你们城里人就是喜欢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腔调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吗?这孩子是个很小心的人,不会只看你长得体面就去搭话的。”奶奶一边说一边随手柄玩着手边的筷子,“我不知道她为什麽要在你的事情上扯谎,但是如果你和她待在一起是想玩弄她的感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绝对没有玩弄她感情的意思,”倘若再说下去,事情就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佐久早虽然在蒙太奇叙事方面很擅长,但其实并不是个会胡编乱造的人,他只好承认事实,“我们确实没有交往,但我们这样待在一起是有无可奈何的原因的……”


    “原来你们真的没有交往!”奶奶拿筷子狠狠地指了指他,“佐久早君,像你这样的条件在城里找伴侣也不会是什麽困难的事情吧,你为什麽就一定要像这样不上不下地和我的孙女待在一起?”


    “不是那样的,* 我喜欢由里,真的。”佐久早说完自己都愣了愣,那句越是在意越说不出口的话他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但奶奶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麽,自然也不吃这套,仍然是充满质疑的样子:“那你表白了吗?”


    佐久早摇摇头:“我还在计划中。”


    奶奶交叠双臂有些不快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全部诚意了?”


    “不是的,我想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最近……”佐久早想起由里特意叮嘱过他不要和奶奶说起她遇到妈妈的事情,他顿了顿,只好用泛泛的话规避掉这个话题,“但最近我们都比较忙。”


    “我受够这些弯弯绕绕了。你到底准备什麽时候给她稳定的承诺?”


    “我想在更合适的场合正式地提出来。”


    “今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新年的时候,我会去大阪看她。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是没有行动……”


    佐久早承诺道:“届时我一定会和她正式交往的,告白也好礼物也好,我一定会给她最好的。”


    “你最好是,”奶奶大致接受了他的话,但没有立刻放人,想了想才说,“她既然想瞒我,我看出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了,你自己想想该怎麽跟她说吧。”


    “我会保密的。”


    “等一下。”


    佐久早回身看向她。


    “我的房子里有客房,也是新收拾过的,今天你就睡在那里,能不能做到?”


    就算不那样他也不会做什麽的。但佐久早马上表示了理解:“我明白了。”


    佐久早一出来,由里就凑了上来:“她说什麽了?该不会她发现了吧?”


    他摇摇头:“没有,她只是叫我一定要对你好……还有让我们晚上不要睡在一起。”


    “喔……”由里压低声音说,“我奶奶很关心我,有点过度关心了——因为我爸爸一直和她关系不好,她以前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直到我妈妈出走之后她才知道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帮助我的——如果她说了什麽不好听的话臣臣不要放在心上啊。”


    “没有,”佐久早说,“她很好。”


    剩下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由里在陪奶奶度过,她忙前忙后地帮奶奶照顾了她的花和菜地,很开心地汇报了自己最近在投稿方面的进展,一边煮茶一边聊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佐久早也跟着帮了点忙,大部分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她们说话。好像很少有人能说这麽多话还让他没有烦躁或者神游天外。


    奶奶睡觉很早,这边也没有什麽娱乐活动,由里也早早钻进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了。


    睡觉之前她最后确认了一下手机信息,没想到有佐久早的新消息弹了出来。


    【臣臣:你睡了吗?】


    【由里:准备睡了,怎麽了?】


    【臣臣:我觉得我的房间里有不明生物。】


    【臣臣:你觉得会是蟑螂吗?】


    【臣臣:这次是真的,我保证。】


    【由里:我们家很干净应该不会有吧……】


    【由里:我现在去看一下可以吗?】


    【由里:我小声一点去,不会被发现的。】


    由里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房间潜入了自家的客房。


    佐久早开着灯,他还没有换睡衣,全副武装地防备着角落中可能出现的“不明生物”。


    由里进来四处环视了一番,但没有发现什麽特别的。


    由里压低声音问他:“它有多大,长什麽样子呢?”


    佐久早想了想:“似乎比一般的蟑螂大一点,爬得很快,但没看到它飞。”


    “啊,我知道了,会不会其实是壁虎?因为环境潮湿的原因我们家有时候会有壁虎的。”


    佐久早眨了眨眼,或许他一时间没有联想到这个词汇,但两个人都在用最小的声音说话,他有点听不清楚,于是直接弯腰把耳朵送到由里的嘴旁边了。


    由里一下就僵住了,这个距离让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亲上佐久早的耳朵了,但是事已至此什麽都不说更是奇怪。她还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可能是壁虎。”


    “原来如此。”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各自思索着应对的方针。


    考虑到可能没法马上解决这个问题,由里提议直接换个房间:“要不臣臣还是去我的房间睡吧?”


    佐久早痛苦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我答应奶奶不会睡在你那里了。”


    她想了想:“那要不我留下?虽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臣臣觉得安全一点……如果再遇到的话你可以随时叫我的。明天早上我再偷偷溜回去就好了。”


    “那就拜托了。”


    这不是佐久早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了,不同的是之前遇到的困难是他捏造的,这次遇到的是真的。


    窝在被子里,由里小声地说了一句:“看来人不应该乱说话。”


    佐久早很显然也还没忘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声:“也许你是对的。”


    为了让佐久早感觉安心,由里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佐久早有点迟疑地关心了一句:“你的手又在抖了,很冷吗?”


    那只是因为你刚才靠我太近了,而我现在还在和你牵着手。


    但是这时候如果说出这样的话,佐久早可能会收回手,然后独自在黑暗中担忧着不明生物的出现。


    说到底是因为由里想要回奶奶家才让他不得不待在这里的,她决定尽可能地保护一下佐久早,所以千万不能说可能会让他松开手的话。


    她说:“是有点冷,不过在被子里好多了。”


    佐久早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还是说错话了吗?她有点奇怪地看了看他。


    佐久早只是在黑暗中把更多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还顺便把被子的边缘拉高了一点,然后把手塞回了她手里。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由里才感觉到有些不妙。


    今天是休息日,他们两个都没有设闹钟。但奶奶有自己的生物钟,她全年都可以早睡早起,而且是超级早的时候就能起来的那种人。


    情况特殊,今天佐久早也没有计较刷不刷牙的事情,飞速地和她交换了吻就立刻开始换常服。


    “我先偷偷溜出去然后发消息给臣臣。”由里说。


    然后一推门就和正在洒扫庭院的奶奶对上了眼。


    由里十分心虚地说:“我……就是有点想他了。”


    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根本不理她,只是瞪了同样心虚的佐久早一眼。


    他们回程的时候,奶奶都没跟佐久早说再见。


    在一段尴尬的空白过后,佐久早主动打破了沉默:“我能理解刚才的情况,不要太在意了。”


    “那就好,也怪我想得不够周全……”由里说,“对了臣臣,我们回程之前可以去一下镇上的神社吗?”


    佐久早看了看手机,距离发车还有时间:“我是没什麽问题,这次又有什麽想买的东西吗?”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这次不是啦。我在这间神社许愿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愿望。现在它真的实现了,所以我想去还愿。”


    到了这间神社,佐久早终于反应过来一路上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这分明是他曾经来过的神社,当时因为晕船太厉害,他第二天就没有再陪隆一出海了,结果被想要徒步的惠子硬是拉着走到这里来,就顺便进去看了看。


    佐久早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我也在这里许愿过。”


    “真的吗?”由里已经知道佐久早曾经到过和她生活的局域高度重合的地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会被吓一跳了,但是有这样的缘分还是很令人惊讶。


    佐久早微微颔首表示确定,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嗯,也算是实现了。”


    由里不禁有点好奇:“臣臣当时许的愿望是什麽?上次就没有告诉我,这次愿望已经实现了总可以说了吧!”


    他稍微勾了勾唇角:“当时心情很不好,只是随便写了一句‘我想离开这里’。”


    由里突然停住了脚步。


    佐久早疑惑地看向她,却发现她在用“不得了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佐久早张了张嘴,正要问怎麽回事,就听见她说:


    “这也是我当时写的愿望。”


    第27章 互换身体的原因是?


    由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麽巧的事情吗?连具体的文本都一样?”


    由里当初写下“我想离开这里”当然不只是字面意思,她想要挣脱出家庭的牢笼,想要摆脱被抛弃所带来的阴影,想要自由地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想要改变一眼能望到头的命运。


    因为有着这样的期许,年少的她和同样年少的、并且正因为不快乐的旅行烦躁着的佐久早在这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交集。


    佐久早也觉得这几天他们所发现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为此他仔细核对了自己记忆中的心愿:“我记得我当时确实是这样写的。”


    “我想去当初许愿的那棵树那里看看,臣臣觉得我们那时候写的愿望还会留在树上吗?”干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由里还是决定动身前行。


    佐久早也跟了上去:“不太好说,首先那棵树得还在那里才行……我是高中毕业之后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七年了。”


    两人最终在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那棵树。时值初冬,树叶已经所剩无几,好在阳光不错,洒在这些写满人们心愿的丝带上,映衬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但从由里脸上的表情来看,情况似乎并不像他们期待中那麽顺利。


    “总感觉这棵树和我记忆中的树形不太一样?”由里一边绕着这棵树转一边打量着树枝上挂着的彩绸,“虽然这麽多年过去有可能会生长,但是它不仅生长的方向变了,而且现在好像比我记忆里的样子还小了。”


    “可能被修整过形状了?”佐久早不像她那样见过这棵树不止一次,没有那麽深刻的印象了,只是随着她的话一起推测着。


    “嗯……但变化似乎太大了,也有可能不是原来的树了吧,”由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丝带,于是问佐久早,“臣臣还记得当初把自己的心愿挂在哪里了吗?”


    佐久早四处看了看这棵树,但从他茫然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也想不起来了:“我当时想着可能真的不会再来了,所以没有特别留意,好像只是找了一个挂的丝带比较少的位置随便挂上去了。”


    或许是留意到两人在这里打转,这座神社的管理员叫住了他们:“两位如果想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心愿的话,只要到室内去取一下红绸就可以来写了。”


    这位管理员是位老先生,已经两鬓斑白。由里猜测可能是一位在这里工作或者居住多年的人,赶紧趁机提问:“请问,这棵树上有可能找到很久以前留下的心愿条吗?比如七年前的?”


    管理员起初只是友善地听着,听到具体的年限时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七年前的心愿条已经全都撤下来啦,时间那麽久,就算不撤下来,风吹雨淋的也保存不下来了。”


    “喔……”由里有点遗憾。


    管理员继续向他们介绍:“而且其实这棵树也不是七年前的树了,这几年这边有过一次很严重的台风,原先的树被刮断了。”


    佐久早和由里对视了一眼:“原来真的不是以前的树了。”


    “是呀,”管理员沉思片刻,“不过在以前的那棵树上确实有两条有些特殊的心愿,我留下来了,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七年前写下的。”


    由里问:“那两条心愿具体是什麽内容呢?”


    管理员说:“要说起来这两条本身的内容也没什麽特别,但是因为是用两种不同的字迹写下的完全相同的内容,所以让人有点在意。”


    由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我想离开这里’吗?”


    管理员怔愣片刻,把他们带到了收纳物品的库房里。


    这里的东西不多,但是非常干净整齐,一看就是时常有人在打理着的。由里侧过脸偷偷看了看佐久早的反应,他果然露出了充满赞许的神情。


    没过多久,他们就拿着那两条陈旧的,字迹已经变得有点模糊的,但还能认得出是自己所写的丝带,一同坐在了温暖的管理室。


    “原来这是两位写下的心愿啊。”找到这两条丝带的主人,管理员看上去也很惊喜,“我当时就想过,在众多的心愿中恰好这两条是一样的,或许两位许愿者会有奇妙的缘分吧。看到两位本来就认识,倒好像是我多想了。”


    由里摇摇头:“实际上您想到的内容完全正确……我们在写下心愿的时候真的还不认识,后来……”


    后面的事情似乎不是那麽容易令人信服的事情,她看了一眼佐久早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反而是管理员接了她的话:“发生了灵魂互换?”


    “哎?”由里一脸震惊。


    “哈哈,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我这样的老人家也懂得年轻人之间流行的都市传说?”管理员笑着说,“实际上我这个年纪的人从小就听了太多各种各样的志怪故事啦。”


    “所以有过关于‘灵魂互换’的故事吗?”佐久早问。


    “是啊,传闻中曾经的那棵树是能够给适合同行的人创造缘分的树,可以让两个人创建灵魂层面的交流,但是如果两个人素不相识,也没有机会见面,那就有可能会通过灵魂互换的形式来促成这段缘分。”管理员娓娓道来,“二位写了同样的心愿,我一看到就觉得两位是所谓的‘同行者’,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故事。”


    话是这麽说,他们许愿的文本虽然一样,但完全是怀着不同的心情许下的心愿。如果两个人为了这个被牵线,那是不是可以算得上缘分之树创造出的乌龙事件了。


    由里提出了他们两个都最关心的问题:“那这个故事有没有说灵魂互换的两个人最终会通过什麽样的方式结束互换,彻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


    管理员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故事毕竟是故事,人人都只会传颂它最精彩,最不可思议的部分,至于结局……生活本就是没有结局的事情嘛。”


    看到由里脸上一瞬间就变得遗憾起来,管理员问:“这位小姐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


    “对呀,”由里为她的好奇心找了个借口,“因为我是一个漫画作者,需要积攒素材嘛。我对这种志怪故事一直都是非常感兴趣的。”


    “原来如此,”管理员说,“其实我倒是有个不成器的想法,难得有人对这个故事这麽好奇,不如我就分享一下我的猜测?”


    由里立刻点点头。


    他解释道:“既然灵魂互换是为了创建缘分而存在的一种手段,那只要两个人真的创建了历久弥坚的缘分,想必也就不再需要用灵魂互换的方式来维系两人的同甘共苦了。”


    由里若有所思:“这样的逻辑确实非常通顺……不过得做到什麽程度才能确保一段关系是历久弥坚的缘分呢?”


    老者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我活到这个岁数,也并没有找到答案,或许答案要靠每个人自己来查找吧。”


    管理员的话一点错都没有,不过由里被引领到了最接近问题真相的地方,却没有得到问题的解法,不禁有些遗憾。


    她看了看佐久早,通过观察后者的神色,不难看出他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佐久早看了看时间:“我们恐怕得回车站去了。”


    “请便,如果有什麽新的心愿和想法,我也期待和你们再次见面。”管理员站起身送客。


    送走了由里和佐久早,管理员回到了神社的小院之中。


    这时,一位衣着古朴的束发女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她的脚步非常轻盈,轻盈到让人觉得她好像从来都不曾经过她的来路一样。


    现在已经是冬天,但女人似乎并不觉得冷——她不仅衣衫单薄,甚至还在摇着一把折扇。


    就好像四季在她的身体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年轻女子笑吟吟地问管理员:“您怎麽和他们兜了这麽一大圈还不把实话告诉他们啊?我本来还很期待看他们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马上亲一下呢。”


    管理员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您期待的是这个?”


    年轻女子笑意越来越浓:“当然啦,您知道待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看见一对俊男美女亲嘴是多麽难得的事情吗?”


    管理员也跟着笑了:“您之前不是说过的吗?这个女孩身上还有未完成的课题,既然如此为什麽不让这段缘分持续得更久呢?”


    女子晃晃脑袋:“话是这麽说,这段缘分已经足够坚韧了吧,就算现在让灵魂互换结束也不一定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啊。”


    管理员看向身边容颜不老的神明:“或许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我总是没办法那麽乐观地看待缘分的发展。虽然您说是为了促成他们的缘分才用了这样的方法,但是再坚固的缘分也不是坚不可摧,您其实也知道的吧?”


    “哎呀,您简直比我还像个神呢。”神明调侃着身边的这位老人,目送着由里和佐久早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第28章 也就是说,里面有一枚钻戒。


    在去车站的路上,由里一边走一边说:“刚才管理员先生说灵魂互换的时候吓死我了……”


    “是啊,”佐久早微微颔首,“我以为真的有人了解这件事情,原来他只是在讲传说故事而已。”


    “不过他这麽一说,我们确实因为灵魂互换创建了我之前想都不敢想象的缘分,”由里回忆着管理员的话,“而且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坚固了啊,为什麽互换还是没有结束呢?”


    “毕竟故事只是故事,可能还有其他的我们不知道的条件吧。”


    “有道理,这也是一个方向,我可以回去查一下相关的坊间传闻,说不定真的会有可以用到的解决方案。”由里想了想,“如果需要画符文或者魔法阵之类的,正好我也很会画画……”


    “稍等一下。”佐久早说,刚才他们和管理员聊得太投入,他一直都没有看静音了的手机,走到候车室才发现不知道为什麽积攒了很多未接电话。


    电话有来自真希的,有来自教练的,也有来自球队经理的。


    电话底下还有不少未读消息,来自他所认识的各路人。


    他正在犹豫要先回拨给谁,真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佐久早接通了电话:“怎麽了?”


    真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由里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吗?”


    佐久早不明就里地问:“你在说什麽?”


    真希的语速一反往常,十分快速和沉稳,但这样反而让人觉得心慌:“你就说是不是吧,快点,时间紧迫。”


    “是。”


    “你也没有其他层面的伴侣是吗?”


    佐久早对于这种奇怪的问题简直要开始不耐烦了:“这个问题有反复确认的必要吗?”


    真希还是刚才的语气:“有还是没有?”


    “没有。”


    她说:“知道了,那造谣者持照片勒索的事情家里就不回应了,你尽快和俱乐部商量应对的对策,之后通知我,舆论方面我现在帮你控制,但你挨两句骂大概免不了了。”


    佐久早皱着眉:“你在说什……”


    佐久早话还没说完,真希就把电话挂了。


    他回过头看向由里,后者正拿着手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怎麽突然之间大家都变得令人难以理解了?佐久早问:“怎麽了?”


    她好像没法用三言两语解释,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佐久早。


    一则名为“佐久早圣臣选手私生活丑闻”的文章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中。


    他快速扫了一眼具体内容,他和由里在法国街头通过接吻互换身体时被拍到了,有人借机生事,以前V联盟工作人员的口吻写下了这篇曝光佐久早的文章,声称他场外私生活混乱,在不同国家和地区向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搭讪求欢已成常态。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由里虽然认识佐久早不过数月,但也非常清楚佐久早对陌生人能忍受的最大限度的肢体接触就是握手,而且握手之后还会产生强烈的想要洗手的冲动。


    但因为他和由里亲密接触的瞬间是事实,并且有照片为证,似乎真的有人相信了这则爆料。这篇文章和其中的照片的转载量居然不少。


    不知道爆料者是不是还在评论区进行了控评,甚至有人在下面指出佐久早给集训期间的男排国家队造成了不良的舆论影响,不配为国家队的成员。


    佐久早先是仔细看了那张照片,心想好在照片主要是为了拍摄他而选定的取景角度,由里的脸没有暴露出来。


    他正要仔细阅读文章内容,经理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示意由里自己要拿着她的手机看一下,同时接通了电话:“我在高知县,马上回去……照片是我本人,私生活的问题是谣传……是的,我会尽快。”


    电话那边提问道:“既然你确定是谣言,俱乐部会尽快回应辟谣,顺便问一句,照片里的女性是你什麽人?无意探听你的隐私,但确认情况我们才能避免继续被抓住漏洞造谣。”


    佐久早看了一眼由里:“能不能避免回应关于她的事情,我不想让她卷入舆论漩涡。”


    “我们可以不提及这位女士,但是事已至此你最好说明一下实情。”


    看到佐久早沉默了,由里赶紧用口型说:“没关系的。”


    拜托,至少不要是这种时候。


    佐久早为了这一刻精心设计了很多种不同的场景和对白,比如烟花,比如花束和爱心气球,比如一份摆盘精美的烛光晚餐——他对这些象征爱情的标志其实没有什麽感觉,不过他希望他的爱人能至少得到普遍意义上最幸福的表白。


    他绝对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是此时此刻这样。


    时间是一个冬天的上午,天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阴沉。


    地点是一条算不得平坦的公路,他们正站在一起——佐久早脚边靠着一只行李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等待着回家的车。肃杀的冬日让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人物是他们两个,虽然是他们两个,但是他此时此刻不是高大帅气年少有为的佐久早圣臣,是摊上了烂事之后焦头烂额的佐久早圣臣。


    哦对,人物其实不只有他们两个,电话那边的球队经理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复呢。


    这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为糟糕的表白场景了,比他每一个错过的瞬间都要烂百倍。


    可惜生活无法倒带。


    佐久早近乎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注视着由里,眼神就像每一次那种瞬间即将降临之前的眼神一样——也许掺杂着一丝绝望。


    佐久早说:“她是我喜欢的人。”


    “喔,”电话那边因为这个回答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我了解了,所以你没有其他的……”


    “除了她以外我没法忍受任何人随便碰我,我以为这是大家都清楚的。”


    “明白,后续有进度我们再联系,也请佐久早选手尽快回到大阪,在我们发布声明之前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采访。”


    “知道了。”


    佐久早挂了电话,他有点害怕去观察由里的反应,因为这实在是和任何人想要的表白方式都大不相同。


    万一她很失落怎麽办?万一她生气了怎麽办?或者万一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想接受自己又碍于他正在经历痛苦,然后勉强自己给出违心的回答怎麽办?


    但是她只是问:“他明明只放了我一个人的照片,为什麽会有那麽多人相信你和很多不同的人在一起?”


    佐久早有点奇怪地看了看由里,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好像根本没发现这是一次表白,只是在普通地关心着他。


    也许他们一起演过太多次情侣了,由里已经习惯了,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吧。


    佐久早几乎松了一口气。关乎自己职业生涯的大事摆在面前,他居然在为另外的事情紧张得不得了,他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


    意识到自己的沉默超过了正常人思考所需要的时间,他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因为现在才刚发布入选国家队的选手名单,又是赛季和出国集训交错的时期,大家都很在意这个时间段选手的备战状态。”


    “可是球迷都知道你是什麽样的人啊,真的会随便相信这种风言风语吗?”


    “大家毕竟不是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我没有理由要求他们给予我全部的信任,而且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很多不是球迷的人的关注,他们就更没有立场为我辩护了。”


    “那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真的有可能会害你不能作为日本代表参加比赛吗?”


    “既然我没有做过他说的事情,总能处理好的。”


    由里安静了一会,佐久早几乎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


    公车从道路尽头驶来,很快到了他们身边。


    在公车开门之前,由里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麽?”佐久早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直到由里把他手边的箱子拉走开始往车上抬,他才追上去从她手里把箱子拿走了。


    他们在最后排落座,由里才小声对他解释说:“如果每一次和你待在一起的人都是你的妻子,那别人就没什麽可说的了吧,最多说我们热恋期太黏糊了之类的,被这样不痛不痒地评价两句我是无所谓的。”


    “你不用……”


    她示意他等一等:“这张照片和这份传言已经被那麽多人所知道了,如果你一味地隐藏我的身份,不管是控制舆论也好发布澄清也罢,哪怕立刻把这个散布谣言的人告倒,都还是会有人只记住不好的部分,忽视辟谣的部分。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是因为臣臣的家庭条件太好才控制住了传言。”


    “但是,”她说,“如果国民级的运动员官宣婚讯的话,浪花总不会盖不过一则虚假的推文吧。”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佐久早说。


    “怎麽会呢,臣臣不是说喜欢我了吗?”说到后面,由里也有点脸烫,但还是坚持说下去,“我也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共同承担一些风险,我相信我们两个人一起会顺利解决这个问题的。”


    虽然佐久早天生就没有什麽表情,但是由里从来没有在佐久早的脸上看到过那样严肃的神色。佐久早把手伸进了风衣的口袋里,看起来像警匪片里坏人掏枪的前摇。


    由里顿时为自己的冲动发言感到了深深的懊悔,立刻讨饶道:“臣臣,日本是禁枪的吧,这还是在公车上呢,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你不愿意也别……”


    佐久早张开手,一个小方盒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里面没有枪,只有一个银色金属环,它的顶端有细小的闪光,看起来很精美。


    也就是说,里面有一枚钻戒。


    第29章 佐久早圣臣选手的结婚证书一时红遍了全网。


    虽然由里已经知道佐久早选手是一个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经过谨慎的考虑的人……但是为什麽会有人随身带着戒指以便求婚啊?


    佐久早还是那副超级严肃的样子,开始了他的求婚宣言:“不是说你接受了就一定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之后反悔了我也……”


    由里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嘴,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做可能会让洁癖君难以忍受,最后只是用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个叉让他别说了:“这好像不是求婚的时候该说的话。”


    佐久早困惑地停顿了一下,修改了一下措辞:“那……在你愿意的期限之内和我结婚吧。”


    “这不还是同样的意思吗?怪不得古森君总是说臣臣太消极了。”


    佐久早皱了皱眉:“我在向你求婚你还想着别人?”


    由里猛点头:“对对,哪怕用这种语气也比之前好。”


    佐久早获得了她毫无来由的赞许,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在人生大事面前还是选择了配合:“和我结婚,只想着我吧。”


    由里自然是开心地接受:“好,但是其实我刚才已经求婚过了,臣臣只要同意就行了。”


    佐久早白了她一眼,把戒指盒关上了。


    由里立刻开始挽留:“臣臣不要生气啊我还想让你给我戴戒指呢!”


    佐久早没理她,但是接过了她的手。


    他轻轻托住由里的掌心,取出戒指在她指尖比了一下,抬眼问她:“你确定?”


    由里也注视着他:“当然了,臣臣可是我的初恋。”


    佐久早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便利店东京人不是你的初恋吗?”


    “为什麽要给自己起代号啊臣臣!”想起为了一点“小事”一见钟情的对象被证实是眼前人的事情,由里不免又有点不好意思,“首先……他不就是你吗?其次我的初恋就算不是他也是你啊。”


    佐久早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调整了姿势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也是,一直以来都只有你。”


    没想到表白这件事让他们两个花了这麽长时间,象征着爱和承诺的戒指倒是轻轻一推就十分顺滑地戴到由里的无名指上了。


    “臣臣的眼光真好,”由里十分宝贝地打量着这枚戒指,“而且为什麽尺寸会这麽合适?”


    “因为互换身体的时候量过指围了。”佐久早说,他看起来为他完善的考虑感到很得意。


    “居然是这样?臣臣你是什麽时候买的这个啊?”


    他回想了一下:“和你见过河村女士之后?”


    她不由得又瞠目结舌了一回:“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不会影响生活吗?”


    佐久早并不搭腔:“这也不是结婚的时候该说的话。”


    由里因为他引用了自己的话忍不住笑了,她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消化了一会自己和佐久早已经是互相被戒指圈住的关系,这才对他说:“说* 真的,臣臣,谢谢你。”


    好像她提出结婚最早的原因是为了解决佐久早的燃眉之急来着,现在反而是她在道谢。


    佐久早问她:“谢什麽?”


    她说:“谢谢你一直考虑着我的事情。”


    他摇摇头:“喜欢不就是会一直忍不住想对方的事情吗?反倒是我,这样突然地表白和求婚,感觉没能为你做多少事。”


    “才不是这样,臣臣为我做的事情太多啦,”由里说,“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一直想请求你帮我实现来着。”


    “是什麽?”佐久早问。


    “我们先去办结婚手续,然后把臣臣眼下的事情解决好,回到家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再说!”


    佐久早去的时候把车停在列车站了,回到大阪他们立刻驱车回家整理需要用到的证件,幸好今天回大阪的时间不算晚,正好可以赶上市役所下午的营业时间。


    佐久早填着填着突然顿笔问由里:“证婚人写惠子和你的奶奶可以吗?”


    “好呀。”由里也拿起笔,在证婚人的名字那一栏写下“远藤伊和”这个名字,“是个很美的名字吧?”


    “嗯。”佐久早点点头,又想到她老人家的要求,“只是这样突然地结了婚,她恐怕又该生我的气了。”


    由里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麽样的对话,只是在继续填写信息的时候顺口说:“臣臣这麽好,她不会生气啦。”


    佐久早圣臣选手的结婚证书一时红遍了全网。


    俱乐部澄清了和他见面的人是他的妻子,不是所谓被他搭讪的工作人员或者志愿者,并且表明了会起诉侵犯选手名誉的博主。


    【震惊,臣君竟然英年早婚了!】


    【佐久早选手只是在和妻子见面啊,到底是什麽人拍到张照片就开始捕风捉影,说是V联盟工作人员连一张工作证都没有。】


    【我认得出来图片上那个人,佐久早选手和妻子一起在我们餐厅吃过饭呢,还给我们店签名了(图片)。】


    【不说别的,佐久早选手一直状态很好,怎麽看也不像是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的人啊。我一开始就不相信造谣他的人。】


    俱乐部的紧急公关可以告一段落了,大家松了口气。


    但消息一出,佐久早的电话顿时被古森和真希打爆了。


    由里正在笑着看他手忙脚乱,小雪的电话就也打了过来。


    “小雪,你现在没在上班吗?”


    小雪完全无视了她的提问,只是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喊:“恭喜你和佐久早选手结婚了!”


    接着小雪才补充信息让她安心:“放心吧我特意找了没人的地方打电话给你的,没人会听见!不过我这边有没有人听见好像也影响不大了,刚才路过茶水间还听见有人在说佐久早选手结婚的事情呢。”


    “你们怎麽会这麽突然就公布婚讯了啊?也没有告诉我一声。”小雪可怜兮兮地说。


    由里终于找到了能开口的时机,这才插话进来——这一切如果要追溯到跨国旅行的飞机上从古森那里得知佐久早有意向自己表白的话,讲起来实在太复杂了,她最后用最有力的话概述了这一切:“因为今天出现了适合表白的时机,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小雪很为她开心:“这简直是爱情电影拍摄现场,有空细说!”


    结束了这一切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两个人都很累,于是由里点了外卖送到家里。


    佐久早觉得外面的东西全都不如家里干净,所以没怎麽吃过外卖,只是让由里替他点了一份和她一样的。


    相对坐在餐桌上,由里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佐久早号称是为了自己互换身体时的体验能更好,给她也做了他自己会吃的早餐,他们也是这样在餐桌上相对而坐,只不过那时候是一言不发地吃饭。


    后来他们变成了可以在餐桌上交流自己今天行程安排的关系,再后来会说的东西更多,从过去到未来想到什麽都有可能会说,直到现在对彼此的存在习以为常,可以安心说任何话题,而就算不说什麽,也不会觉得尴尬。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做的事情是什麽?”佐久早问,“如果是复杂的事情今天恐怕没有时间做了。”


    “不复杂不复杂,臣臣只要在那里就好。”由里说。


    十分钟后。


    “臣臣,你冷吗?”由里关切地问。


    “我不冷。”佐久早赤裸着上身,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像一条靠在礁石上的美人鱼,“只要这样你就会开心了?你需要我为你做的事就是什麽都不做?”


    由里支起画板,十分认真地说:“臣臣这不是什麽都不做,这是做了所有热爱绘画的人都最为感谢的一件事情。”


    即便是她还在大学,可以每周末去学校的画室写生的时候,她也没有画过像佐久早这样完美的模特。


    之前他们的关系不足以让她有足够的勇气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已婚夫妻之间坦诚相见就没什麽大不了的了吧!


    话是这麽说,她还是太低估她新婚丈夫的杀伤力了。


    作为一位专业的漫画画师,她毫无疑问是可以专注在写生上的,除非佐久早漂亮的眼睛不加掩饰地看着正在看着他身体的她自己。


    由里小声提议:“臣臣你可以不用一直不动,这样多累呀,你也可以活动一下或者看看其他的地方。”


    她的模特淡淡地说:“我喜欢看着你。”


    由里的手一抖,铅笔在画板上磕了一下,笔芯断了。


    佐久早笑了起来。


    由里开始重新削笔,佐久早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等她。但这时候门铃响了。


    “可能是元也,他说他想找我问问具体怎麽回事。”


    “臣臣你要这样去吗?”由里有点不好意思,“连T恤都不用穿?”


    “只是元也而已,一起打了那麽多年球,他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了。”佐久早说,“我给他解释一下就让他走,你不是还要继续画吗?”


    佐久早拉开门,看到了门外的古森元也,和目瞪口呆的木兔、日向、宫侑。


    佐久早的眉毛跳了跳:“元也,我有说过你可以请我们全队都来吗?”


    古森露出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的表情:“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挺关心你的……”


    不由分说地,古森把佐久早拉到一边小声说:“圣臣,有件事情我必须得提醒你,远藤小姐不是运动员,只是普通人,你们的体能是有很大差异的。”


    “那又怎麽样?”体能有差异就不能结婚了吗?佐久早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古森简直为自己那个我行我素的表弟操碎了心:“这才几点你就开始……人家哪里承受得了啊,你要多为远藤小姐考虑一点知道吗?”


    第30章 臣臣的队伍真是热闹啊。


    “是她让我陪她做的啊。”佐久早只觉得古森又在多管闲事,“现在不做什麽时候做?再晚一点我们都该睡觉了。”


    古森大惊失色:“你不要说这麽大声!这是人家的隐私,你能不能尊重一点人家啊?”


    话说到这份上佐久早终于懂了——古森完全误解了他们的行为。佐久早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陪她画画,我看她挺高兴的。”


    古森愣了愣:“画画?”


    “对啊。”他答。


    “远藤小姐你可真是个天才,你能给我也画一张吗?”木兔捧着她的画作激动地说,接着他问左右两边的人,“侑侑翔阳你们踩我的脚干什麽?”


    他们两个回复的声音像他们的动作一样同步。


    “木兔前辈你看看臣前辈的表情。”日向说。


    “阿木你想被臣君当作病毒消杀吗?”宫侑说。


    由里轻轻拍了拍正在对没有进行手部消毒就窜进他家里的队友怒目而视的佐久早:“大家来都来了就一起聊聊天吧,我们认识这麽久都没见臣臣和大家聚会过呢,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好吗?”


    佐久早冷哼了一声:“我不参加聚会并不是因为没有机会。”


    但是他还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穿上衣服之后去厨房给他们拿了几个杯子。


    “臣臣真是口是心非啊。”由里看着他的背影说。


    “远藤小姐你这样快地了解了圣臣的本质还愿意跟他在一起我真是太感动了。”古森说。


    由里看得出来他这回只是在打趣,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由里的存在,终于不像第一次见到“圣臣的女朋友”的时候那样轻而易举地热泪盈眶了。


    最后大家围坐在了佐久早的客厅里。


    古森率先发出提问:“家里对这件事反应很大吧?”


    “哪件事?”佐久早问,“造谣还是结婚?造谣的事情他们就公事公办地处理了一下,至于结婚……他们本来就不指望我会查找伴侣,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说是松了一口气?”


    古森大概也知道他舅母和舅舅对佐久早的交际状态抱着非常低的预期,只是点点头笑了一下:“毕竟圣臣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后结婚的孩子嘛。”


    “但是臣前辈是我们中第一个结婚的人!”日向非常激动地分享了自己的观察。


    木兔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了这条信息,感到很惊讶:“还真的是,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宫侑附和道:“是啊,毕竟臣君是那种不看外表不看工作也不看家庭条件,只关心一个人身上有多少细菌的人。”


    佐久早正在给他们的杯子里倒茉莉花茶,因为现在太晚了喝绿茶容易让人睡不好觉,而喝酒对于几个明天还要早起训练的人不太友好。他白了宫侑一眼:“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根本就没有在看着任何人。”


    宫侑把他的话翻译成另一个版本:“明天的热搜标题不如就叫这个吧——‘佐久早选手目中无人’。”


    “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们两个共同构成了V联盟冠军种子队的一部分。”古森叹了口气。


    由里转向日向和木兔,小声发问:“他们两个真的没有打起来过吗?”


    日向爽快地提供了一手信息:“有一次差点就打起来了,因为侑侑把自己的饮料洒在了臣前辈的衣服上。”


    宫侑不乐意听这些,立刻为自己辩解:“那是阿木的饮料!我都说了我只是帮他拿一下而已!翔阳君你这样也很不厚道吧,弄洒的时候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新战术吗?”


    木兔没想到自己也被卷入纷争,立刻为自己辩解:“可是那也是在侑侑手里弄洒的啊!”


    日向也可怜兮兮道:“那只是因为我没注意到侑前辈的饮料瓶里不是空的!”


    战场瞬息万变,冲突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宫侑、木兔和日向之间,他们像小学生吵架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


    由里像在电影院看电影那样边看边喝了一口手里的茶。


    原来这就是万里挑一的国家队优秀选手日常相处的画面啊。


    “后来这件事查出什麽了吗?”古森见缝插针地问佐久早,“在这个时间点攻击你的人应该不只是为了曝光桃色新闻吸引注意那麽简单吧?”


    佐久早摇摇头:“经理说这件事统一由俱乐部出面解决,目前还没告诉我对方那边到底是什麽情况。”


    这是大家今天都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洒饮料事件到底是谁的错的三个人也暂时休战了。


    宫侑其实已经在手机消息里对这件事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了,但他是那种觉得当面说效果更佳所以一定要再重申一次自己的重要贡献的人。


    他煞有介事地说:“臣君,其实今天有人骂你我本来想帮你骂回去的,但是给经理看了我写的话之后,他说有损俱乐部形象,所以没有同意我发。”


    佐久早喝了口茶:“幸好你给他看了,不然国家队就要一次除名两个人了。”


    宫侑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臣君你怎麽一点都不感谢我,这可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刻啊,还有比我们更关心你的队友吗?”


    佐久早不以为意:“非要这麽说的话,高中的时候元也和饭纲前辈也很关心我啊。”


    “好感动,圣臣居然知道我关心他,”古森小声对由里说,“虽然这只是他为了膈应阿侑说的。”


    由里轻轻扯了扯佐久早的袖子:“在难得的求婚日就多说一点真心话吧。”


    佐久早看了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谢谢。”


    宫侑愣了一下,立刻转向他身边的两个队友:“你们听到了吗?那个佐久早圣臣居然会说谢谢?结婚的威力真的好大啊。”


    日向只是在分享回忆但是却让宫侑有一种被拆台的感觉:“其实臣前辈有跟我说过来着,以前帮他递了一次水杯。”


    木兔说:“臣臣也跟我说过,因为我和他一起练接球了……”


    宫侑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世界背叛了:“所以臣君唯独没跟我说过?”


    “此前你也没做过什麽值得感谢的事情啊。”佐久早说。


    “我每次给你传出那麽完美的传球你都没有任何感激之心吗?”这下宫侑好像真的要和佐久早打起来了。


    古森赶紧站起来拉架:“好了好了太晚了我们该走了!本来今天来就打扰到远藤小姐作画了!”


    “不会不会!”由里也跟着站起来。


    古森和木兔一边一个把他们两个拉开,一个人说“圣臣你不应该这麽不坦诚赶快道歉吧”,一个人说“臣臣刚才不是已经和你道谢了吗别生气了”,这场闹剧最终以佐久早家隔音效果颇为突出的门把两人隔开告终。


    和大家道别后关上门,由里感慨道:“臣臣的队伍真是热闹啊。”


    佐久早可能是想起了由里所说的求婚日的事情,有点抱歉地看了看她:“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都和他说‘谢谢’了。”


    由里点了点头:“臣臣非常有进步。”


    佐久早的表情就舒缓下来。


    但由里接着说:“要是不说后面的话就更好了。”


    他又有点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臣臣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由里笑着伸手柄他下垂的嘴角轻轻挑起来一点,但手指碰到他脸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一下。


    佐久早意识到她停顿的原因是什麽,垂首把她想要收回的手捉住按回了自己脸上:“这是说我幼稚的意思吗?你才刚和我在一起就反悔了?”


    “才没有!”由里赶紧摇头,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贴得更近些,“只是觉得臣臣更可爱了,哪有人和臣臣在一起还会反悔啊?”


    佐久早满意了,凑得更近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去收拾刚才大家用过的杯子和茶具。


    晚上睡觉的时候,由里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目前还分居在同一间公寓里两个不同的房间,也就是说他们作为新婚夫妇很快就要在自己家里挥手告别对方了。


    她于是提议道:“臣臣要不要搬回来住?”


    佐久早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我们结婚结得这麽突然,如果你需要适应一下的话……”


    但由里已经渐渐掌握了和臣臣的沟通方式:“那就是说你愿意?我当然也没问题呀,其实我们之前也很多次都睡在一起了,就连昨天都是。”


    躺在床上熄了灯,由里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突发情况。


    她问:“早上太着急我都忘记问臣臣了,昨天睡得还好吗?后来还有没有被不明生物惊醒?”


    佐久早翻过身来面朝着她:“没有,因为有你在所以睡得很好。”


    听到意料之外的情话,由里在黑暗中笑得眼睛弯弯:“原来臣臣结婚之后是这样温柔的类型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出了和以往一样的回答:“我没……”


    “嘘,”由里制止了他的口是心非,“连表白都做到了就不要再在这种小事上说反话了吧。”


    佐久早只好截停了刚才的话:“好吧,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待恋人是理所应当的。”


    由里继续毫不掩饰地赞美道:“会这样想就是很温柔。”


    佐久早躺得离她近了些:“那有什麽奖励吗?”


    由里也调整姿势,和他靠近了一些,她用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佐久早的侧脸,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臣臣晚安。”


    佐久早在她躺回去的时候同她牵住了手:“晚安。”【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