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摇头，似是不让他这么做，但孙乾哪里管得了那些，他抡起起椅子几下凿开了那玻璃，黄绿色的水扑面而来，玻璃碎了一地，沈银星从里面倒了出来，孙乾上前一把扶住。


    电视机里，黄亚璐在说着什么，劈劈啪啪的火声和玻璃碎一地以及黄绿色溶液哗啦泼落在地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声音。


    见孙乾扶稳了母亲，唐坤和沙雯也已经摆脱古老者上前，她抓起孙乾刚丢在地上的匕首，用力一划，五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地上。


    ……


    正如朱青预判，他们最终回到的位置，刚好是黄亚璐所在的别墅二楼书房里。


    来不及解释，五个人蹭蹭蹭下楼，几个人手掏兜把口罩重新带回去，在阿姨的大呼小叫中，开门跑了出去，在门外保安队围过来的同时，几个人绕着别墅的墙就跑，见弯就拐。


    “他们跑不了！”保安队长喊着，他十拿九稳，因为每个门都有保安看守，那群人翻墙也得翻一会呢，必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一群保安队的人吹着哨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拐了两个弯马上再过一个弯就接近后门时傻眼了，眼前的地上除了一滩水渍，毛都没有。


    几个人围着那摊水渍看了看，又抬头向不远处跑过来的门卫疑惑问道：“人呢？”


    那个门卫哆哆嗦嗦：“不知道……”


    保安队长气坏了，揪住他的领子怒道：“人呢，那几个人呢？”


    那门卫吓得快说不出话来：“不见了，咻地一下就不见了，我刚要过来，他们就原地消失了！”


    “消失？你骗鬼呢！”


    提到鬼，保安队长打了个冷颤。


    一开始显示闯入者是三个人，后来一栋住户打电话求救时，据说是四个人，而刚刚他们追捕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五个人。


    人数增加，继而消失……难不成真是鬼魅？


    恍惚间，抬头，似乎在那门卫岗哨处看到了几个人的影子闪现，门过，再次消失。


    保安队长揉了揉眼睛，问身边人：“你们……看到了吗？”


    ……


    又迂回到实验园里的五个人，猛跑几步到黑暗地带墙边，约莫着位置，又穿了回去，刚好就是别墅小区的后门，冲了出去，再次穿回桃花源，转身，身后是黑色地带，里面谁也进不去，也出不来。


    ……


    青衣帮的会议室里，沙雯给朱青一圈圈往手上缠着绷带。


    她的手被她自己划的千疮百孔，每一次穿越就是一道大口子，再来几次怕是这手都不能要了。


    “妈，你当真要留下来吗？”孙乾问。


    沈银星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是向大小姐借的，裙子朴素大方，却尽显王室的气质。


    “我本就不该在人类世界。”


    是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这样想过，在当时孙乾和他的爸爸涉足了那片海的时候她就想过，早晚都会被找到的，而她再出不去瑞阳城，她的老公和儿子也不会丢下她出去外市生活，她日复一日地提心吊胆，虽然孙乾是桃源人和人类的混血儿不存在被替换的风险，但她老公不是，她日复一日地生怕老公被替换了灵魂，她爱孙乾的父亲，她不希望这个人有一天也被换了灵魂。


    当时她为了能跟人类生活在一起，偷渡落地后就隐藏了自己，没有联系任何应该接洽的桃源人，悄悄融入人类社会，跟孙父结婚生子，当时生活幸福，唯一担心的事，不过就是衰老，每一个桃源人从骨子里惧怕的衰老，她大量做面膜，希望自己老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多享受一下这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孙乾入水，孙父也入水。


    那帮家伙鼻子灵的很，他们会找来的，他们会找过来的！即便他们找不过来，孙父也会在靠近大海的地方受伤，会不小心闯入桃花源，会被替换成其他人的灵魂。


    她开始喷浓郁的香水，辞了职躲在家里，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个姓赵的女人找到了她，黄亚璐派那个姓赵的老女人来的，她被抓了回去，她不想进入那远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与黄亚璐交涉，她作为王室成员，知道很多事，同时她的身体更具研究价值，几番交涉，她自愿成为实验室研究对象，被关在容器里，进入伪睡眠状态，依靠溶液补充体力，直到这一天，她听到有人大喊她儿子的名字。


    洪睿道：“我们这里，也需要一个有着真正皇室血统的人来主持大局。”


    真正的皇室血统的人，只剩下沈银星一个了。


    孙乾不舍得，可他劝服不了沈银星。


    沈银星不想回去，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的儿子也大了，她更需要留在桃花源。


    只有她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王室成员知晓的秘密。


    《浦岛太郎》并不只是一则日本民间的传说故事，其实最初这个故事是从桃花源流传出去的。


    龙宫里的公主，也不是什么龙族公主，她是人类世界的方士，误入龙宫的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反向的桃源人，一个特殊体质的桃源人，误入人类世界，遇到了人类的方士，方士深晓他的来路，留他在海边吃喝玩乐，享受人类世界的生活，虽那时古代生活并不如意，但与更落后的桃花源世界比起来，那便是人间仙境。


    末了，浦岛太郎要回去，方士送他一盒子，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变形的火折子，里面是燃烧的桃木屑，闷起来尽数皆是烟。方士嘱咐他，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打开这个盒子。


    方士深谙人性，越不让他打，他越会好奇，更何况，当他回到他的村庄，发现时过境迁，桃花源的世界已经过去百年，又是何等心情，手边上什么熟悉的事物都没有，只有这一盒子，心中毫无挂念，母亲和村人都已变成古老者，没有亲人一起生活，他除了开箱，没有第二选择。


    箱开，烟出，桃木烟正是让桃源人终其至老的克星，古老者不是不会死去，只是古老者才是桃源人的正常形态，人类形态不过是桃源人的幼年体，而古老者的形态要再活上上千年才会真正的老死，只有桃树烟才能让古老者跳过这一最痛苦又无意识的时期。


    浦岛太郎闻了桃木烟，直接白发苍苍老去，进而变化成古老者，再真正的老死去。


    浦岛太郎身边恰好有那么一个桃源人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汇报给了当时的王室，王室展开实验，最终发现桃木烟的秘密，可没有人愿意那样死去，如果能活，谁又不想继续活下去呢，这个秘密被封死在王室中，只有王室成员一代又一代地将这个秘密传了下来，民众却无人知晓。


    浦岛太郎的传说不知道是当时的人类方士还是某个成功逃到人类世界的桃源人带去了当时的日本，被当作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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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流传了下去。


    这个故事，沈银星知道，她时常讲给儿时的孙乾听，还有《桃花源记》，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了解这些故事，她并不希望孙乾背负着混血儿的身份活着，她只希望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生活，他可以的，他的身体更倾向于他父亲的基因，他可以出到其他城市，不会受困在瑞阳城，但这些故事她希望孙乾了解，那毕竟是真实的历史，不是童话。


    说起来，沈银星也说不清楚，最早先的古老者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可以肯定，不是与人类一个纬度，来自外太空，那些活了上千年的黑色家伙们，与许多其他形态的古老者一同降落在这个星球，各自生活在不同的纬度，他们这一支幼年形态与人类相仿，但据说其他支更像是怪物，有的维度的古老者长的像八抓鱼，有的带翅膀，有的长得像一个圆筒……但那些也只是王室传下来的说法，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其他维度的“亲戚”。


    “你呢，你回去吗？”朱青问洪睿。


    “我？算了吧。”


    他从来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他也知道，那个古老者的小孩顶着他的身份在活，那里没有他的位置，他也不想回去。他想要在桃花源的世界里守着这一份净土，接替钟禾的位置，重新建设桃花源。


    至于黄亚璐，显然死掉的那个黄亚璐只是个假货，青衣帮曾经研究替换洪睿脸皮样貌的整容实验，也许黄亚璐那边也做了这样的尝试，那个假的黄亚璐只是替身，这个替身曾经也在黄亚璐在桃园新城防火时用过一次。一时半会大家拿她没办法，那是青衣帮和王室之后要面对的事情了。


    沈银星招呼朱青：“孩子，过来，我告诉你，摆脱这一切的办法。”


    方法嘛，似乎此时要不要刻意讲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就是回到人类世界后点一截桃木闻它的烟，白能的灵魂就会被彻底消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她不说，大家也推断出八九不离十来了。只是朱青怎么觉得，这沈银星拉着自己说话，有一种对象妈妈拉着自己手东看西看东问西问的感觉呢。


    ……


    据说，之后的桃花源边境的桃木被尽数点燃，所有靠荒靠海的周边再没有桃树。


    ……


    五一假期刚好来临，火车站台里，广播播报着列车进站的消息，沙雯揽着唐坤的手臂，俩人笑着跟孙乾和朱青再见。


    “哎，三姐……”


    “你特么能不能换个称呼，你问问你家坤坤，我跟他有一腿嘛？”


    “青姐。”沙雯哈哈大笑，“群不能删啊，等下我把坤坤拉进来，我们以后就是四人小分队。我俩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我看，她是要收我们份子钱吧。”朱青小声嘟囔。


    孙乾后知后觉：“……她好像……还欠我不少钱呢啊啊啊！”


    再一抬头，瑞阳到津宛的火车也要进站了。


    ……


    火车驶得飞快，风景一下下地向后略过去，瑞阳被甩在了后面。


    朱青终于出了这瑞阳城。


    孙乾和朱青面对面坐着，面前火车的小桌上放着一盒杏子刨冰，那是特意买完包了两包冰袋拎上来的，要化没化，冰丝上闪着光。


    俩只手伸向前，一人拿了一个透明的一次性小勺子，又一人舀了一口杏子冰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