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先不办。


    艾如絮用了点神力，抚慰已经陷入无机制自怨自艾的女孩，白色的灵蝶瞬间出现，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闭眼，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


    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艾如絮想了想，干脆连珍珠带人一起离开，如果女孩口中的丈夫真要赶来抓她的话，一定会再度刺激她寻死的。


    这姑娘不是没见过金子和换钱吗？不如带她去热闹的集市走走看看，纯当散散心了。


    ——


    说是集市，那其实因为战争的缘故，这里卖的东西并不多，别说是女孩子喜欢的首饰化妆品了，现在能买点水果就很不错了。


    一切都在百废待兴，但也都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艾如絮走到一个卖水果的摊位，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又去买了几个刚出炉的黑面包、烤猪排，烤鸭腿，安菲跟着她一路走，神色还是十分落寞。


    是的，安菲是女孩的名字，艾如絮觉得既然要带她散心，那么一直叫“你”什么的，也不太对劲，何况，名字本就是世间特有的羁绊。


    羁绊这东西多了后，就会多去发现生命中的美好了。


    “别拉着我走了，”安菲嘟囔着嘴，不想走路，“这里一点都不好看，我要回海边。”


    “不怕你丈夫抓你吗？”


    安菲没声了。


    “走走看吧，你不是不懂什么是交易吗？这就是。”


    安菲撇撇嘴：“原来就是货币，那海，海边也有。”


    “那吃的呢？你之前吃过这些吗？”


    安菲嘴硬：“没吃过又怎么样，这一看就不咋样。”


    不一会儿，埋头狂吃的安菲开始打脸，艾如絮笑道：“味道还可以吧？”


    “嗯嗯！”安菲从来没吃过鱼肉以外的肉类，真是油脂丰富，吃得喷香。


    原来陆地上的人类过得这么幸福！


    “别光吃肉，吃点面包和水果，”可能是炒菜不赚钱，艾如絮只能用神力分开苹果，聊胜于无。


    安菲小心得尝试了第一口，瞬间被这甜蜜的口感给俘虏，看着艾如絮用两块面包夹住猪排的吃法，又觉得打开了新天地。


    她在海底太久，终究是故步自封了吗？原来人间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就连卖相不咋样的都这么可口，不敢想象要是精心烹饪，又是何等美味？


    美好的食物总能让胃得到满足，而胃本来就是最重要的情绪器官，一旦得到满足，就会激活神经系统释放出快乐的多巴胺，血糖升高也会让人情绪稳定而喜悦。


    安菲吃着吃着，悲伤的情绪忽然消失不见，似乎忘记了刚才还要寻死的凄楚。


    “还想吃吗？”


    安菲期待得点头。


    “那我们换种逛法，现在去王宫，让御厨做些难以吃到的美味。”


    于是，艾如絮凭借着金子同行，顺利得到了王国的座上宾，对方看到她标志性的蝶翼，瞬间明白了这位不是普通人，一口一个女神得好好款待，甚至分毫不取，也要得到神明的好感。


    艾如絮坚持付出金钱，不过提出了另一个交易：“我这里有上好的海底珍珠，你看能买卖多少，到时候我们金额七三分。”


    国王只是经济暂时萧条了，眼力又不差，瞬间眉开目笑，主动拿出了定金和契约书，又约定好了进货时间和付款时间，他相信经过走商的辗转贩卖，他一定能重新获得不菲的财富，带领国家重回昔日的辉煌。


    安菲看得一愣一愣的，连吃到更加精致的甜点也没有回神，艾如絮没有打断她的思考，这宫廷里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啊，正所谓粗茶淡饭不错，山珍海味更佳。


    饭后，艾如絮又用金子买了一些好看的宝石饰品，国王恭敬得送她们出来，只觉得今天遇到的才是真正的女财神。


    “喜欢什么颜色？”艾如絮指着宝石手链、耳环、戒指问安菲，“就当送你了，以后记得来王宫找国王收钱啊。”


    “我，收钱？”


    “当然是你了，”艾如絮没什么负担得把契约书递过去，“没注意看吗？写的名字是你。”


    她又没有源源不断的珍珠啊，没货源的话，这门生意根本就做不来。


    “可是……”安菲茫然得像个孩子，“我从来没做过啊。”


    艾如絮谆谆善诱：“喜欢人间的食物吗？”


    安菲点头。


    “想要每次来，都可以吃到，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新菜式吗？”


    安菲再次点头，这太有诱惑力了。


    “所以，试试吧？对你来说，珍珠并不稀奇，要多少有多少是吧，何不用来换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呢？当然了，金子的购买力不止这些，”艾如絮指着宝石首饰，“等王国资金再次富裕起来，会有越来越多美好的东西等你去发现。”


    安菲眼神一震：“更多，更多美好的，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走出第一步就行。”


    安菲肩头耸动，艾如絮赶紧把人带着飞到了隐蔽的山林中。


    “嘘，”她郑重强调道，“商人重利，不要把你的真本事直接明牌，要不然为了取珍珠，会有人命官司的，到头来麻烦的可是你。”


    安菲赶紧止住，虚心受教：“我该怎么做？”


    “说话大大方方的，少说点情绪用词就好了，非人的力量少用，关键时刻震撼才有效。”


    “我，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安菲不安得捏住手指，终于一点点得显露原来的面目，湛蓝的头发，金色的双眸，一看就美艳无双，非同凡响。


    “我的全名是安菲特里忒，不是故意瞒你，而是为了躲避，躲避他。”


    其实艾如絮不认识，但还是点头：“没关系，那就变回去吧。”


    安菲特里忒愣住。


    “变回去，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好好活下去，”艾如絮面色温柔，“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所以我的意见也只是参考而已，该做决定的只有你自己，也只有你能为你的选择负责。”


    安菲特里忒默默琢磨这句话：“没有谁能陪我一辈子，没有谁能影响我对生活的选择，所以讨厌的丈夫也不会，对不对？”


    “当然。”


    “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彻底离开他，事实上，现在的伪装已经是我研究很久后的结果了，属于自己的时光真是太短暂。”


    艾如絮很欣慰，至少安菲特里忒理智回归，开始承认了能力不足，这就不会一直想着死亡了：“那么，其实有或软或硬的两种方法。”


    “什么办法？”安菲特里忒十分渴望，“能具体说说吗，我真的很需要。”


    “第一个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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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像现在这样，不断得物理距离上远离，哪怕时间不多，这也是独属于你的时光，你可以用来收集海底的珍珠，可以用来和王国交易，可以用来买点好吃好看的东西……”


    艾如絮一一细数：“总之，在独属于你的时光里，不要去想什么丈夫的事情，而是专注于自己，尽量让你自己感到快乐，没有其他。”


    安菲特里忒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认真点头：“嗯，管好自己，少说点情绪用词，我会做到的！”


    因为今天就很惬意，让她忍不住期待更多。


    艾如絮点头：“那么我先离开了，记住你今天的话，没有谁会值得你放弃开心的权利。”


    安菲特里忒急得握紧艾如絮的袖子：“等等，絮絮，还有硬方法，还有，我以后该去哪里找你？”


    “真的想听吗？”


    “想。”


    “可能你不会接受，毕竟事情总是要循序渐进才行，人的感情自然也是一样，那么，硬方法就是，彻底闹个鱼死网破，管他什么丈夫不丈夫的，没有丈夫可以让你失去尊严至此，没有谁可以。”


    安菲特里忒震撼了好久：“要这样吗？”


    “当然啊，他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一定要狠狠地、狠狠地报复回去，你受多少伤，就让他受多少伤，绝对不能让他肆意妄为，不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尊严，这就是底线！”


    “我还是，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慢慢想，急不来，”艾如絮笑眯眯得离开了，“安菲特里忒，你很好，遇见你很开心，希望下一次，能看到你走出阴影，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安菲特里忒看着蹁跹而过的背影，忽然大声道：“絮絮，谢谢你，真的，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再相见！”


    ——


    不知过了多少年，艾如絮都逐渐习惯了这样枯燥的生活，在神战期间净化亡魂，在人间和冥界反复游走，她都快忘记了自己穿越的目的，也忘记了时光中还有一个神明曾真挚得说过喜欢。


    因为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亡魂，她整个人迅速稳重起来，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也不过于此。


    只是偶然看着月光时，她会抚摸着手上那支铅色羽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有一天，铅箭忽然不在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艾如絮先开始焦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渐渐释然。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也许天道也看不下去了，准备收回吧。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也许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生活中的锚点就不多，如今又少了一样，或许是因为念旧的性子吧，她早就习惯了铅箭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她路过了一片白色的花海，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呀，好痛。”


    艾如絮顿住脚步，感应了一瞬，嗯，不是亡魂，可以离开。


    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婴儿却爬了出来，坐在原地抱着手指，楚楚可怜：“流血了，要亲亲才会好。”


    这是谁家的小萌娃！艾如絮双眼都亮了，尤其是小婴儿还好奇得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藕节一般白嫩的双臂，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你是谁啊？”


    真是可爱！


    艾如絮从心得抱住小婴儿，眼眸含笑：“那先说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