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番对师生双方来说都不愿再次提及的填鸭式速成教育之后，卓珂终于以勉强合格的阿齐兹语口语水平，迎接了那支仅由六人组成的小型商队。


    这次希法没有迟到，在约定的日期，带着另外三名同族伙伴，以及全族仅有的六匹托多兽，一齐出现在了卓珂面前。


    刚回到药店门前，希法就兴冲冲地翻身下了坐骑，顶着那头杂乱茂密的黑色小卷毛，献宝似的把交易物捧到夜间售药窗口前面。


    “卓珂，这是之前和你说好的……”


    希法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厚着脸皮说出一个刀字，只笼统地用“黑曜石”来称呼这柄卓珂画图定制的异形刀具。


    在她灰扑扑双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柄大体呈现黑蛇舞动般左弯右曲的酷炫造型，装饰性远大于实际意义的黑曜石小刀。


    “上上次你画给我看的图案，我的同族们研究了好多天，打废了好多石料，终于打出了符合你要求的成品。”


    卓珂接过这柄中二度爆表的定制刀具——或者说是装饰品，看着它表面的不规则贝壳状断口反射出的粼粼灯光，情不自禁地啧啧称赞起来。


    “真是太好看了。”


    “您能喜欢就是我们的荣幸。”


    另外一位年龄看着和希法差不多大，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轻轻挤了过来，屁股一撅，把刚要说话的希法拱到一旁。


    她高高举着一柄捆绑在焦黄骨棒上的弯镰，湿润的浅橄榄色眼睛一瞬不瞬地仰望着卓珂，用甜腻腻的嗓音夹夹说道。


    “夜安，大人，我是阿齐兹的妮芭丽。您请看看我亲手压剥的镰刀，保证比希法那柄更讨您的欢心。”


    好一个讲话嗲唧唧的可爱小姑娘。


    被甜美嗓音正中好球区的卓珂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姨母笑。


    再瞧瞧被硬挤到旁边的希法，眼睛里的火星子都快要化成实质了。


    尤其是看到这两个明显不怎么对付的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喷上了头，直接丢下卓珂不管，一心只想和对方争个高下，互相翻着白眼猛揭对方老底的经典场景，更是让卓珂乐得眯弯了眼睛。


    真棒，看这俩人小学鸡似的低龄互喷，年轻人就是活力四射。


    就这费拉不堪的喷人水平，顶多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准，再高一个年级，都算我卓珂白上了这么多年的学。


    “两个，我都很喜欢。几位一路长途跋涉，先喝杯水解解乏吧？”


    卓珂从妮芭丽手中接过那柄小臂长的镰刀，试图拿背过的迎宾例句和个稀泥，用小孩子都喜欢的小甜水，转移一下她们两人的注意力。


    只可惜，这俩小姑娘正沉迷于列举谁三岁了说话都说不利索吞吞吐吐疑似智障，谁的箭术只能竞争族中万年老二位置只能趴在她脚下吃灰的幼稚黑料。


    两个人你拉踩我我阴阳你地吵作一团，根本就没听到卓珂的调停。


    “卓珂大人，不用搭理她们两个傻子。希法和妮芭丽只要碰到一起，就总要拌几句嘴才算痛快，随她们吵就好了。”


    六天前见过的老铁匠里达的学徒之一，那位身形矮壮结实，名叫丽玛的女青年肩膀一耸，对着卓珂无奈吐槽起了这两个幼稚鬼。


    这姑娘一撸袖筒，打铁练出来的结实双臂遒劲有力，双手一齐伸出，一左一右强势抓住希法与妮芭丽的胳膊，把那两个争得跟乌眼鸡似的丢人玩意儿扯到一旁，让她们俩自己个儿吵个痛快，别挡在原地耽误其他人的正事。


    “塞拉，把师傅找到的石头拿过来。”


    丽玛一边支使着另外那位不怎么言语的内向小姑娘，一边自己动手，把托多兽背上的褡裢一个个卸了下来，顺着窗口递给了屋里的卓珂。


    “这些褡裢里一共装了一千支箭头，还有你定制的另外几种石刀。”


    褡裢里，除了熟悉的的石制箭头以外，还有另外四柄或是细如羊角，或是形如蝠翼，或是弯如虎爪的奇怪刀具。


    甚至还有一柄分量至少有三四斤重，比卓珂自己的小臂还长，看着就让人脖颈幻痛的沉重石斧。


    这些定制品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造型各有各的夸张中二，按照卓珂与207局的猜测，回收价或许会比普通样式的石刀更高一点。


    塞拉也拿来了一个装满了灰白碎石头的皮口袋，对着卓珂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只不过，这两位铁匠学徒不管是开朗还是内向，有一个算一个，眼睛全都透过药店的大落地窗，偷偷瞄上了放在中药调剂台上的养生壶。


    “几位一路长途跋涉，先喝杯水解解乏吧？”


    察觉到客人目光的卓珂没有急着回收货物，掏出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冰柜冷镇过的淡糖水，一人一杯发给外面眼巴巴等着蹭水的两人。


    塞拉低下了头，脸颊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了一声“谢谢”。


    丽玛倒是咧嘴一笑，接过杯子仰脖就喝，吧嗒了两下嘴巴，把空纸杯递还给卓珂，礼貌性地夸奖道。


    “卓珂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越来越流利了。”


    卓珂微笑着点头，端起装水的养生壶，帮丽玛续上了又一杯糖水。


    可不是流利多了吗？


    这六天以来，她卓珂两眼一睁就是学习，就连磨面干活都没有闲着，一边挥汗如雨，一边耳听课件。


    池柊还帮忙列出了一些交易中可能出现的范句，让她抓紧时间死记硬背，现在更是通过耳机全程待命，时刻准备帮卓珂查漏补缺。


    这不，原本用来招待客人喝水的成句，这就被卓珂连着说了两遍，取得了200％的杰出使用率。


    丽玛吨吨吨牛饮了四杯糖水，惬意地打了个水嗝，“水这个东西可真是太棒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正事。”


    她撂下空杯，猛地一拍脑门儿，“阿米娜祖母让我给你带个话，族里的黑曜石已经没剩多少存货了，两个月后的交易，我们可能拿不出这么多的货物。”


    “没事。”


    卓珂安慰了对方一句，从后库搬来她手搓的铁皮大盾2.0加厚版，把夜间售药窗口的推拉窗开到最大，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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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塞到了药店外面。


    幸亏卓珂家药店窗口开得够大，足有45cm见方，不然她还得打开层层锁紧的药店正门，才能把这东西交到阿齐兹人手上。


    “你们可以先试试看，用它挡门到底好不好用。”卓珂说出了这句反复演练过的台词，“如果好用的话，我还可以再多做几个。”


    丽玛和塞拉到底是铁匠里达的学徒。


    看到本体是白钢层板的大盾，这两位铁匠学徒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开始是深情抚摸漆成白色的铁皮，后来又对着连接三个层板的角铁与螺栓啧啧称奇。


    感慨了一番大盾用铁豪奢之后，丽玛和塞拉思考片刻，把大盾斜支在落地窗上，试着测试它坚固程度。


    她们先试着踹了几脚大盾，力度由轻到重，见到盾牌本身毫发无伤，更是发出了几声小小的惊呼，直接更进一步，把盾牌平放在地上，整个人都蹦了上去。


    白钢层板的承重能力到底不是盖的。


    就这两小只去耳身高堪堪一米出头，体重顶多也就几十斤的阿齐兹人，还不至于踩塌这种专为承载货物设计的支架。


    就连另一边正打嘴仗的希法与妮芭丽两个宿敌（笑），都被这边的阵仗吸引，不约而同地暂时搁置了互喷，一起加入了测试盾牌的行列。


    “天啊，这东西真的好结实啊！就是太大太重了一点。”


    希法跟着在盾牌上蹦跶了几下，甚至还从周围找了块拳头大的石头，试着砸了几下。


    靠着大量堆料，以及中间垫着的纸壳缓冲材料，这次大盾很给面子地弹开了石块，只留下一小点半个指甲盖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坑。


    听到希法的点评，妮芭丽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杠。


    “大怎么了？这东西怎么不好了？反正我们也不用挪来挪去，直接放到树洞门口一堵，什么异兽都进不来，那还不好吗？”


    “你！”


    希法气得牙根痒痒，一手指着故意的妮芭丽，用中文跟卓珂告状，“妮芭丽，坏！”


    “不就是会说几个新词吗？妮芭丽也要学！”


    “学人精……”


    还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丽玛比较靠谱，撇下另外两个智商极速下跌的家伙不管，对着卓珂双手交叉躬身行礼，感谢卓珂为她们提供的帮助。


    “用它挡在树洞前面，肯定比刺柱之类的东西更结实。”


    “树洞？是你们住的地方吗？”


    卓珂当场提问申请名词解析。


    “像我们这样的游荡民，一般都住在波布树挖出来的树洞里。波布树的果实可以吃，树汁可以解渴，挖空的树干还可以住人存物，是所有游荡民都尊敬爱戴的好树……”


    丽玛努力形容了一遍波布树的样子，然后一反之前敞亮大方的样子，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扭捏。


    “卓珂大人，我还想再换三个这样的东西……”


    “不，不是换，是赠送。”


    池柊和善一笑，“我希望你们阿齐兹人，都能安全渡过兽灾，长长久久地和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