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风波定(十四)

作品:《引玦

    沈书清闭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双手伏地:“臣,谢陛下。”


    李玚蹲下身,她靠着李玚的手臂站起,自责道:“你不要怪我。”


    李玚用拇指滑去沈书清明晰的泪痕,哽咽道:“我怎么会怪你,我在怪我自己。我亲眼看着你身处火坑漩涡之中却无能为力,明明我已经登上了皇位,明明我已经能庇佑天下所有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我却护不住我最爱的人。”


    沈书清捂住了李玚激动的嘴唇,吸着泪:“不是的,不是的。阿浔,你能帮我做主,你能帮我惩恶,你一直是我的依靠。”


    李玚揭开了沈书清的手,整个人止不住地瘫软在地,跪在沈书清的身前,红着眼尾:“阿晗,我只要你平安。”


    沈书清忙去扶他,见他不起身,索性也跪下身,平视李玚。


    “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不在时,我求上苍,不管你在天上还是地下,都要佑你平安。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又求上苍,你在我身边的时间能久些,再久些。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光阴,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犯险。”


    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在地上蓄起了一汪湖水,映着两人交错的身影。


    沈书清哑然,嗓子干涩而发不出声音。


    李玚含泪抬眸,蹙起眉头问:“牢狱苦寒,刑罚无情,你真的受得住吗?”


    沈书清舔了舔嘴唇,酸笑道:“若没有遇见你,我可能真的会义无反顾。可我现在有了你,我真的很想活,所以我会尽我全力去活着,亲眼目睹苏府昭雪,和你治下的海晏河清。”


    “你怎么忍心,让我亲手送你上刑台?”李玚无力地跪坐在地,心如刀绞,痛不能抑。


    沈书清抿了抿嘴,深吸口气,环住了李玚的身:“阿浔,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法,也是最好的结果。苏府独独留我一人活在这世上,我本就有罪,逃不掉的。”


    “这次你答应我的,不可以食言。”沈书清笑道。


    李玚把头轻轻靠在沈书清肩上,漠然地盯着正殿中央的龙椅:“阿晗,我的身后名都不重要,我不在乎,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拥有你,我怎么能,怎么能再一次放手。”


    沈书清的手轻抚李玚的背,她抬眸,眼中掩埋不甘:“我在乎。其实你心里比我更在乎,你明白帝王的名誉有多重要,对吗?


    李玚正要反驳,沈书清接着道:“不要为了我犯傻。”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才能让我好受些?”他无力地垂下头。


    沈书清松了手,双手托起李玚胡乱的面庞:“那你就量刑的时候把我当做犯人,不要当做阿晗,就像你在扬州时那样。”


    被翻了旧篇,李玚无奈地笑道:“你明知我做不到。”


    “你要把我交给刑部,不要让大理寺插手这件案子,不要让傅深卷进来。”沈书清怕李玚心软,又叮嘱了一遍。


    李玚不悦道:“你还有功夫担心他。”


    沈书清往李玚身前凑了凑,垂眸道:“你说过的,君王要狠,才能为王,不然就只能为臣,不能忘记。”


    李玚别过脸去,不愿言语。


    沈书清把他的头转过来,认真地注视着他:“我答应你,我会没事的。”


    “牢狱那么冷,那么苦,我怎会不担心?我怎会忍心,让你一人承受刑罚之痛?”李玚当真觉得自己踏不过这一步,内心如野马撕缰,拼命地把他往回拉。


    因为他是那个刽子手。


    他绝望地问:“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会没事的。”沈书清抹去了李玚脸上的泪迹,“阿浔,让我做你的匕首,去挖开真相,剜去腐肉,还天下一个公正清白。”


    如果眼前人不是阿晗,李玚定会被她深深吸引。


    可眼前人就是阿晗,李玚只会越陷越深。


    她也只能是阿晗,拥有世上为他李玚一战的勇气。


    李玚搂住沈书清的身子,抱着属于他一人的珍宝。


    他真的不想放手。


    “我要不让刑部……”


    “不可。该用的,该罚的,不要手软。”沈书清打断了他。


    李玚悻悻地收回了话。


    “那我也不能去看你,对吗?”他问。


    沈书清笑了笑,说道:“天子亲审,那我可是死刑犯了。”


    李玚失望地低下头,喃喃道:“还不如当皇子呢,行动自由,还能去看看你。”


    沈书清刮了一下李玚的鼻子,笑道:“你傻呀。你是皇子,更要避嫌。”


    “也是。谁都知道三殿下只和苏家阿晗做伴,别人他一贯都瞧不上,是该好好避嫌。”


    听李玚这一说,沈书清的心定了几分,想来他应是能接受事态,能迈过这个坎。


    “如果裴漠待你不好,你回来就和我说,我凶他。”李玚说道。


    “好。”


    “如果有人在牢里欺负你,你回来就和我说,我帮你做主。”


    “好。”


    “我手上有当年毒杀案礼部的证据,还有言正嵩通敌的证据,你一定要等我,不会很久,我就会让人放你出来。”


    “好。”


    李玚一连串说了许多,沈书清都一一应下了。


    他顿了顿,吸着鼻子:“阿晗,此一别,便不知何时再见了。”


    李玚有时真的很想脱下这层龙袍,不愿束缚,不愿逼迫。


    他佩戴的,何尝不是枷锁。


    偏偏他又无能为力,护不住自己最爱的人。


    沈书清又何尝舍得。


    但她可以受伤,李玚不行。


    她不许李玚受到任何伤害。


    沈书清朝李玚怀里缩了缩,头伏在他的肩上:“很快的。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段时日。”


    “过后的每一日,我都会无比煎熬。”李玚叹道,环住沈书清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阿浔。”沈书清唤了他一声。


    “嗯?”


    沈书清仰头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想叫叫你。”


    “你在外面,是陛下,是将军,可在我这儿,只是阿浔。”


    “阿晗。”


    “嗯?”


    沈书清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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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玚也只是唤她的名,却没想到李玚说:“等万事太平,我一定会娶你,往后的每一日,我都要同你在一起。”


    先前李玚的千叮万嘱,都没有令沈书清落泪,偏偏此句,不缓不急的一句承诺,竟让她泪流满面。


    她紧紧抓住李玚的衣服,舍不得松手。


    李玚察觉到肩上湿了一片,轻轻拍着沈书清的背。


    他怕这些话此时不说,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苏家出事的那一夜,他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表明心迹,走时也不会满身遗憾。


    可现在朝思暮想之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忍再一次失去前,让自己的心意石沉大海。


    暮色渐沉,月照西邻。


    门外的内侍举着粘杆捕蝉,传膳的公公见殿内之人迟迟未传唤便一直候着,一切都有条不紊,好似寻常的一天。


    殿中人却格外珍惜此时时间漏缝中的流沙。


    李玚挪了挪身,从怀中摸出白玉玦,摩挲道:“想来是你的祈福应了验,这玉玦救了我一命。我回宫时,命玉匠拿去修了。虽同从前别无二致,但你也知道,玉只有一块,为了不留异样,只能勉强拼凑在一起,中间难免有条裂缝。”


    沈书清笑着接过,食指滑过玉玦上的裂痕,在灼灼烛光前举起,玉玦透着通透的光。


    “我已无至亲,婚嫁之事我一人说了算。我今日便以此玉为聘,赠予你。”


    沈书清一时愣了愣,取下自己腰上的玉玦放至李玚手中:“这是嫁妆,先给你。我也无至亲,这婚事我也能自己做主。”


    “竟都碎了。”李玚笑道。


    沈书清把玩着手中的玉玦,如同小时候一样,她抬头问道:“我很久之前便想问你,为何一直把玉玦放在怀中?我记得你从前都是系挂在腰上,不曾摘下。”


    李玚扶着下巴想了想,解释着:“好像自你来了西京,我便不常垂挂在外。因为我常常睹物思你,觉得荒谬,索性不看为真。”


    “有了这份念想,再痛再难,我都会坚持下去。”沈书清将玉玦贴身收好,护在胸前。


    她瞧着天色不早,想着赶在宫门落钥前出宫,不舍地望向李玚:“阿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玚滚动了喉结,气息逼近了一步:“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我有件事想做。”


    “什么?”


    未等沈书清反应,李玚冰凉的唇就覆在了她颤抖的唇齿上,手掌托住她的脖子,不让她逃离。


    头脑中如火花炸开,全身如雷霆麻痹,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李玚温柔地落下一吻。


    见沈书清没有反抗,他往更深处探去,唇齿相交,混乱的气息交缠,诉说着缠绵的情谊。


    沈书清整个人的魂都已被李玚勾走,她迟疑地搂住李玚的脖子,顺着李玚的气息向他靠近。


    李玚渐渐松开了她,唇周泛起了一圈红晕。他又吻了沈书清的额头、眼睛、鼻子,似乎要将她每一个五官都清晰感知。


    他的头抵在沈书清的额头上,右手抚过她的脸颊。


    “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