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浮安渡

    李老三低垂着头,抹了把眼泪,哑声叹息,无力再答。


    他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目光决绝:“是我负了你,阿瑶。我早知会有今日,三叔我拿命赔给你。”


    说完,他闭上眼,握紧刀柄,猛然朝胸口刺去。


    “哐当——”


    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老三愣住,抬头呆呆地望着陆瑶。


    陆瑶收回踢开短刀的脚,面无表情,抬起手,掌心里放着一口咬下的干饼,袖口洇开了一片水渍。


    李老三苦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瑶直直望着他,却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


    “刚刚。”


    她俯身,从李老三怀中掏出了一卷用来捆她的麻绳。


    李老三顿时要挣扎,陆瑶沉声:“你别逼我。”


    话音未落,麻绳已缠上他的双手,三两下便将他反捆在身后,结实得不容挣脱。


    李老三无力挣开,开始喊道:“你要做什么?陆瑶!你不能去!”


    “水里下了药,他们都起不来了!那山道险峻,你一个人过不了!”


    “你一个人,那是送死,你不能去!”


    “我求你……别去!山顶有设伏!”


    陆瑶冷冷望着他,将一块帕子塞进他口中,防他伤了自己。


    一切做妥,她起身拾起长枪,迈步离去。


    李老三被反绑着手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泪水无声涌落。


    他说得没错——他在水中下了药。士兵们行了半路,又饥又渴,都进了食,如今全都软倒在地,所幸神志尚算清醒。


    陆瑶找到领头的士卒,命令道:“等体力恢复后,立刻带他们下山,原路返回漠北。”


    领头士卒愣住了,喉咙发紧:“陆将军……”


    陆瑶看了眼李老三方向,又嘱咐道:“好好护送他回漠北,不得伤他半分,也别让他伤了自己。”


    领头应下,想要劝她留下,却被那决然神色噎住了。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出一句:“陆将军,我等你回来。”


    陆瑶冲他笑了笑,提起长枪,翻身上马,缰绳一扬,孤身向山道深处驰去。


    山路险峻,四周尽是嶙峋怪石与杂乱丛林。


    若是整队行军,本可提前探路、绳索牵引,但此刻孤身一人,陆瑶步步都如履薄冰。


    越往上,路越狭窄,脚下碎石松动,稍有不慎便会滑入深渊。马蹄踢起细碎的石子,滚滚落下,坠入山涧中久久无声,令人心生寒意。


    走至一段陡坡,岩壁几乎与山道垂直,陆瑶不敢贸然骑行,只得下马,牵着马缓步向前。风声猎猎,脚下松动的砂石令每一步都惊心。


    忽然,蹄下石块一滑,战马长嘶一声,身子险些倾斜。陆瑶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缰绳,用尽全力稳住马身。汗水从额间滴落,她喘了口气,目光扫向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吸了口气。


    她不能死在这里。


    穿过那段险峻峡壁,头顶已是繁星满天,幽冷月光洒下,映得山道如覆薄霜。


    远方火光跳动,如夜幕中燃烧的红色星点,忽明忽暗。遥遥而来兵戈交击声,仿佛隔着深渊传来,带着回响和浓烈的杀意。


    战场还很远。


    陆瑶胸中焦躁难平,指节发白地攥紧长枪,手心已湿润。


    一跃上马,腰间长枪斜指,目光冷厉如刀。战马长嘶,卷起满地尘沙,疾驰而去,宛如一抹孤绝的影子,融入了苍茫的夜色。


    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映得天地一片血色。夜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叫嚣着不甘。


    陆瑶策马冲入战局,长枪如龙,所过之处皆是尸横遍野。当她的目光穿过纷乱的战场,落在那抹身影上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看到兰珩舟的第一眼就要疯了。


    兰珩舟伫立在一片血泊之中,身形摇晃,盔甲早已破裂。他的肩头与腹侧各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箭矢淌下,将甲片浸染得触目惊心。长剑垂在手中,刀刃上还滴着血,脚下满是倒下的敌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鬓角的发丝被汗水与血水黏连在一起,狼狈而绝然。


    那一刻,陆瑶胸腔剧痛,仿若撕裂。


    她真要疯了!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他是兰珩舟!是名满京城的珩阳王!她奉为嫡仙的妙人儿!也是她曾捧在心尖上的人!


    眼前这满身血污、步履踉跄的身影,与当日满身鲜血倒下的萧玄重合在一起,心痛如同锋利刀刃,一次次撕裂她的理智。


    她已经受不了了,受不了再承受一次了。


    陆瑶目眦欲裂,心底仿佛有一头野兽挣脱枷锁,猛然爆发。她握紧长枪,策马朝兰珩舟方向疾冲,枪锋直挑敌兵,寒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乌兰隼立于阵中,绿袍猎猎,双刀出鞘,寒光凛冽。她似早已料到陆瑶会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幽深如刃,仿佛猎人注视着闯入陷阱的困兽。


    陆瑶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战阵中央的乌兰隼。她翻身下马,长枪横在身前,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满身血迹与战甲,双眼中涌动着滔天怒火。


    脚下猛然发力,如离弦之箭冲出,长枪直刺乌兰隼胸口。枪势凌厉,寒芒逼人,乌兰隼却毫不畏惧,双刀交错挡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


    乌兰隼却沉着应对,刀光翻飞间,将枪势逐一化解。


    两人迅速交缠在一处,刀枪交击,火花四溅。每一击都透着凌厉杀意,每一次碰撞都震耳欲聋,周遭士兵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远处,术赤正挥舞战斧奋力厮杀,忽闻中央刀枪交响声愈发激烈,扭头望去,陆瑶与乌兰隼已杀至焦灼。他目光微凛,握紧战斧,马头微偏,欲策马前往。


    乌兰隼头也不回,喝道:“滚!”


    术赤身形顿住,双拳攥紧,看着中央激战的两人,终是不敢违命,咬牙策马止步。


    乌兰隼双刀交错,身影如鬼魅,刀锋闪电般横扫,直取陆瑶咽喉。每一刀都快若惊雷,杀意渗骨,而她的眼神始终冷静如霜,透着沉着与狠戾。


    陆瑶脚下一个错步,避开锋芒,长枪扬起如龙腾破空,狠狠砸向乌兰隼的肩膀。


    两人交锋的瞬间,刀光与枪影在夜色下交织,撞击声震得四周寂静一瞬,紧接着鲜血溅开,刀尖划破陆瑶的肩甲,深深嵌入血肉。


    陆瑶强忍痛楚,脚下步伐丝毫不乱,枪尖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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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势横扫,猛攻乌兰隼的腰际。


    乌兰隼低身一避,刀锋反挑,动作凌厉而迅猛,逼得陆瑶不得不再次后撤。


    两人贴地而战,刀与枪的碰撞带起一阵阵火星,杀意如浓重夜色般令人窒息。


    风起时,尘土卷动,战场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每一声兵刃撞击,都仿佛是这巨兽的嘶吼。


    乌兰隼步步紧逼,双刀连环递出,锋利的刀刃几乎擦过陆瑶面颊。


    陆瑶喘息着后退两步,身上的轻甲染满尘土与鲜血,抬手拭去面上渗出的血迹。


    乌兰隼刀锋转而守中,气势不减地再次迎上。


    陆瑶却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肩膀撞开乌兰隼的双刀,枪锋直刺对方的胸膛。


    乌兰隼脚下一乱,刀刃贴着陆瑶的手臂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陆瑶眼神未变,痛楚像是激起她更深的杀意,动作愈发凌厉,枪尖划破夜空,直取对方的咽喉。


    乌兰隼双刀在千钧一发之际交错挡住长枪,却未能完全躲避,长枪从她的肩甲刺入,直透血肉,鲜血从绿袍下汩汩涌出。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刀锋一顿。


    陆瑶毫不迟疑,抬腿狠狠一踹,将她踹得再退数步。


    术赤终于无法按捺,猛然跃下马来,扑上前,一把将乌兰隼揽入怀中。


    陆瑶喘息着,目光扫向被包围的兰珩舟和众兵。


    她吹响口哨,战马嘶鸣一声,踏破混乱杀场而至。陆瑶飞身上马,长枪一挑,掀翻挡路敌兵,鲜血溅落在她染血的战甲上,杀出一条血路,直取兰珩舟所在之地。


    敌军很快发现异动,潮水般涌向陆瑶。她身披血甲,宛若修罗,枪锋一转,直取敌军阵眼,长枪所过之处,鲜血横流,尸横遍地。


    “撤!”


    一声怒喝,声音穿透战场。


    被困残兵们闻声迅速集结,开始向战场后方撤离。


    陆瑶纵马冲向兰珩舟,长枪挥舞间斩断扑来的敌兵。


    中央,兰珩舟仍在奋力厮杀,长剑翻转间寒光乍现,斩落扑来的敌兵。他身形摇摇欲坠,鲜血从腹侧汩汩而下,却倔强地单膝跪地,长剑直刺入泥土,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渗入泥地里。


    “拉住我!”


    陆瑶一手紧握长枪,另一手猛然伸出,朝他探出半身去。


    兰珩舟抬眸望向她。


    火光映照下,陆瑶眼神如烈焰燃烧,炽热得让人无法直视。


    恍惚间,他的陆瑶,仿佛又回来了。


    他强忍剧痛,抬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陆瑶用力一拽,将他从血泊中提起,身形一晃之间,兰珩舟被拉至马背,她托稳他重伤的身体,目光愈加冷冽。


    兰珩舟伏在她肩侧,胸口起伏微弱,面色惨白。失血几乎令他意识模糊,可他却觉得分外安宁,像是一生执念顷刻归于此处。


    陆瑶一夹马腹,长枪翻飞,再次冲向敌军的缺口。战马嘶鸣,蹄声如雷,敌兵纷纷溃散。


    不远处,乌兰隼推开术赤,捂着被刺中的胸口,鲜血顺着指缝涌出。她咬牙翻身上马,绿袍一扬,带起漫天风沙,眼神如毒蛇般阴冷,疾驰而追。


    一行人马在夜色中疾行,身后敌军如潮水般紧追不舍,喊杀声震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