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白鬓妇人
作品:《鹅黄上柳条》 “你……第一件事儿是要去拜神?”杨夺锦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了才会相信这几个孩子的胡话。
“谁说去庙里就一定是去拜神的?”纪娍看着前方的招幌,低声问着。
在这世上,所有走投无路之人都避不开的地方就是寺院神庙这些,一是这种地方往来的人多,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多;二是人在束手无策求助无门之时便只能去向神仙和佛祖祈求帮助寻求庇佑。
走投无路之人有许多,包括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
而木楼里那么多姑娘总有百旺镇上的,那到百旺镇上的寺庙里头走一圈保不齐就能遇上她们的父母或者家人,多多少少也能得知一些消息……
上一次来百旺镇时,纪娍让何氏带着她到镇上的寺院和神庙里拜了一圈,各种各样的消息她自是听了不少。
是以这次一到百旺镇,她就熟门熟路地带着人往镇子的东南角去了……
到了主街尽头往东走上二里,过了茶摊再朝着南边走出四里,经过一头一尾两个面摊儿就能看见一间土地庙……绕过那间土地庙可以看见一棵大槐树,那棵槐树下面就是他们今日要去的第一个地方。
“到了!”纪娍指着槐树下的几间房屋,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没有带错路……
毕竟在这之前她从没来过这里,能凭着当初在寺院里听别人说了一嘴就找到这里来,也算是出乎意料了。
毫无疑问,她旁边那几位自然是不清楚这路是纪娍仅凭着之前听到的几句话就找来的,眼下他们只顾着看着面前破落的房屋瞠目结舌了。
隋言意抽出神儿来看了看纪娍,欲言又止。
就连李至都是犹豫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开的口:“纪娍,你方才不是说要去求神拜佛么……”
一个小院子,三间茅草屋,残门败瓦,破壁颓垣,连一扇完整的窗子都没有,这地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求神拜佛的地方啊?
院子里有两个妇人正在弯着腰扫雪,听见了声音便抬起头问他们:“你们也是来找人的?”
“正是。”纪娍点头应道。
“那……进去坐吧。”那位瘦小些的妇人有些拘谨地指了指屋子:“里面起了火堆,要暖和一些。”
“好,多谢!”纪娍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娍丫头……”杨夺锦伸手把纪娍给拦了下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又是做什么的?”
纪娍轻声回应:“我要找的仆手和随祭人就在他们之间。”
“他们?”隋言意有些吃惊,在他看来,纪娍对这地方并不熟悉,与这里的人也并不相识,可她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找呢?那些仆手和随祭人可事关着计划的成败,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你们放心,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屋里有人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其中一位佝着背的白鬓妇人引起了纪娍的注意,而这位妇人便是她之前在神庙里遇到的那位。
根据纪娍上次听到的,这位妇人是百旺镇梨木村的,她有个女儿名叫青姐儿,已经丢了有一段日子了,青姐儿刚满十一。
当时与这位妇人搭话的是位年轻些的姑娘,是百旺镇大原村的,出来找自己的妹妹,她妹妹七岁,名叫福丫。
两个人就在那座神庙的门口聊着,白鬓妇人问那个年轻姑娘:“你每日都要从家里赶来这里找人问消息么?从你家赶到这里要多久?”
“脚步快些也要走上近两个时辰呢。”
“那你比我们还要远些,天马上就冷了,到时候天亮得晚黑得又早,一来一回再花上四个时辰……”
“你要不跟着我一起住在这儿吧?”
“这镇上有几间房子,就在东南角那块儿,你看,就沿着那条路走到头……”
“破是破了点儿,可那房子它没主儿,咱也就不用花银子,那儿的灶台也有人修过了,只要兑点粮食,吃饭也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咱们这种人聚在一起,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多些……”
说到这里,那位白鬓佝背的妇人又凑近了一些,悄悄对着年轻姑娘道:“那儿四面八方的人都有,从别的地方来找人的,也都会住在那儿,要是遇上了,还能跟他们再打听打听……”
纪娍还想听下去的时候,何氏出来了,她也就只能跟着何氏先离开了……
那天回家之后,纪娍就问了小婵:“那些姑娘你都还记得么?你们当初……可曾互相告知过姓名?”
小婵想了一会儿:“只有几个,他们为了不让我们彼此太过熟悉,白天不允许我们互相说话,夜间分到一间屋子的人也是每次都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人多,那两个婆子分屋子时就难免会有纰漏,日子久了,有些就成了熟面孔了。”
“那……你可曾见过一个叫福丫的?”
“福丫?”小婵搓着衣角想了一会儿:“倒是有一个叫福丫的,她进了木楼没两日我就被你们带出来了,福丫年纪小又不爱说话,我只知道她还不满十岁,是百旺镇上……”
“大原村?”
“对!大原村!就是这个地方,你怎么会知道的?”
“若真的是她……我昨日应该是见到她的姐姐了。”
“那……还有一个叫做青姐儿的?你可也认识?”
“我认识。她比我小几岁……”一说起了青姐儿,小婵的神情就暗了下去。她先是犹豫了片刻,又叹了口气才开口:“青姐儿……已经不在了,她是跟我一前一后进的木楼,我俩被捆着手脚扔进了同一间屋子,她话多笑得也多……”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婵苦涩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她和我讲了许多她家里的事情,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大哥二哥……而我那时正是心灰意冷之际,到最后连半句话都没同她说过。”
“第二日,蔡恭去了木楼,然后青姐儿就被带走了……”
“这之后关于青姐儿的事情,都是兰儿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同我一起进了木楼的姑娘被带去了三楼,当天晚上……就死了……”
……
此时距纪娍第一次见到佝背妇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距纪娍知道青姐儿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这位妇人,青姐儿的母亲……可曾有探听到关于青姐儿的一丝丝消息?
白色的鬓角和房檐上的积雪一样晃眼,纪娍的眼睛变得又酸又涩,她迅速低下了头……
“你们是从哪来的?”那妇人走近两步:“瞧这一身的寒气,先进来暖暖身子吧。”
纪娍抬起头,看向妇人:“我是来找福丫的姐姐的……”
“找谁?”那妇人正要转身,听见纪娍的话就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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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丫的姐姐?您认识么?”
“福丫?”
“对!大原村的福丫……”
“大原村……”那妇人想了一小会儿才开口:“我知道。”
“那她姐姐现在还在这儿么?”
白鬓妇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急迫地反问纪娍:“你是来找福丫的姐姐的?”
“为什么?你同她家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有福丫的消息?”
“只是与福丫的姐姐有过一面之缘,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福丫……”
那位妇人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那姑娘早就不在这儿了,她当初是一个人逃了婚出来找她妹妹的,后面又被家人带了回去,逼着成了亲。”
“她家里人本来也不想找……”
“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至于福丫……我也不清楚……”
“那您呢?”
“您也是出来找孩子的么?”
“哎,也是出来找孩子的。”
“找了多久了?”
“半年多了……”
“半年?那您有想过……”纪娍看着妇人的背,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过,怎么没想过。”
白鬓妇人艰难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到了现在,所有好的、不好的我早都已经想过了……”
“每次有了信儿,结果扑了空的时候,我都会这么想……要是她真的不在了,我就去把她带回家,有仇报仇,有冤申冤,哪怕得豁出命呢……我好歹能知道她明日就不用受苦了……”
“我如今最怕的就是她落在哪儿正遭着难……我能早一日找她回来,她就能好过一日……”
“活得好,活得将就便都罢了,可若是日日都要吃苦要受罪要被人糟践……那还不如……”
“青姐儿她……”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叫青姐儿?”
“你认识她?你有她的信儿?”
“她怎么了?她在哪儿?”
纪娍伸出手擦了擦眼角。
“她不在了……是不是?”
“嗯。”纪娍艰难地点头。
妇人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多亏了杨夺锦一把将她扶住。
她的背本就佝偻着,现下青姐儿的消息又让她的背变弯了许多,她拼命地把呜咽声压下去,颤抖着问:“我们青姐儿……她现在在哪儿?有坟冢么?”
“现下,我们还不知道,但是……”
妇人摆了摆手打断了纪娍的话,扒着心口蹲了下去,哭声沉闷、压抑,她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像是要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气儿给抖落个干净。
“我们青姐儿她是在哪儿丢的性命?我可曾去过那里?我是不是错过她了?”
“花阁……”
妇人抬起了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不会是那儿!我们……一开始就……托了人到那儿去找,没有,那里面没有!”
“花阁旁边有座无名木楼……”
“那木楼……无门无窗……”妇人哭得哽咽难言,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无门无窗……镇子上都知道……那儿是个悬乎的地方……”
“那里面没人进得去,也没人敢去……”
“那座木楼……可以进去,门就设在花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