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陈英杰摊手。


    “那你激动个什么？”韩沛真没好气地说。


    “这下不就知道了，等会儿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放心吧。”陈英杰笑得一脸轻松。


    韩沛真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水痕蜿蜒而下。


    她看向窗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倦意：“这雨究竟什么时候停呀？”


    大雨依旧瓢泼，偶尔有出租车穿过空旷的街道，车轮碾过积水，在路灯的映照下溅起一群群透明的水花，宛如夜空中振翅的蝴蝶。


    雨声敲打着窗沿，潮湿的空气在玻璃上凝结成一颗颗水珠，缓缓滑落。


    陈英杰将餐具简单冲洗后，又坐回她对面：“你前男友叫什么来着的？”


    韩沛真白了他一眼：“那不叫前男友，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他不是死了吗？”陈英杰直白地问。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陈英杰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怒意，继续追问：“那项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定情信物？”


    “我不想跟草履虫说话。”


    “什么是草履虫？”陈英杰一脸茫然。


    韩沛真别过脸去，赌气不说话了。


    陈英杰笑着说:“有本事别呼吸。”


    韩沛真白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这条项链，是他出国前买给我的。”


    “嗯。”陈英杰敷衍地应着，“我在听。”


    韩沛真扶着下巴：“他说让我等他，我就等啊等，等啊等。”


    “异地恋很辛苦吧？”陈英杰难得正经地问。


    韩沛真点点头：“其实还好，毕竟每天都有打电话或者视频，只是偶尔会觉得有点累。”


    “嗯......”


    “可是，只要一见到面，之前所有的委屈都不见了。因为我相信，距离从来不是问题，关键是两个人的心在一起。”


    “嗯......”


    “他还说，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我就这样满怀期待。可是......”


    她的话突然顿住，擦了下眼角。


    转头看向陈英杰，又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陈英杰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你是猪吗？！”


    她抬起手想拍他的脑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后只是苦笑一声，又转头望向窗外的大雨。


    轩，对不起，我把你的天使弄丢了。


    你也在哭泣，是吗？


    耳边，陈英杰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梦话。


    韩沛真突发奇想，悄悄向他靠近。


    在他眼前，打量着他的卷发和侧脸。


    如果他是在装睡，一定会忍不住笑吧。


    可是她盯了许久，陈英杰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伸手，想捏住他的鼻子。


    但手悬停在半空，又怕他突然醒来。


    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简直就是头猪。”她摇头叹息。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雨才渐渐停歇。


    韩沛真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想吵醒陈英杰。


    可她刚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你去哪里？”


    韩沛真叹了口气：“雨停了，再去找找吧。”


    陈英杰伸了个懒腰：“行吧，那我们再去看看。”


    “你精神不错啊。”韩沛真语带讽刺。


    “那当然了。”陈英杰满不在乎地笑道。


    两人走到门口，关灯锁门。


    此时已近凌晨四点，街道空无一人，地面湿漉漉的，树上的雨水还在滴落。


    陈英杰跨上电瓶车，将帽子递给她。


    “我走一走。”韩沛真拒绝了。


    于是一个在街上步行，一个在非机动车道上慢悠悠地骑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又来到徐汇公园。


    韩沛真走上玻璃栈道仔细寻找。


    栈道横跨公园上空，路灯沿长廊一字排开，绵延百米。


    风吹动树影，飘摇不定。


    栈道右侧是一片小湖，两只黑天鹅在湖面轻声私语。


    陈英杰则在栈道下的树林里搜寻。


    找了许久，韩沛真觉得头晕目眩，疲惫不堪。


    突然，陈英杰大喊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了？”韩沛真顿时来了精神，可树林里看不见陈英杰的身影。


    她急忙从栈道往下走，可雨后的台阶异常滑溜。


    突然间脚底一滑，手里根本来不及去抓栏杆，她暗叫不妙，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


    猛然失重的感觉让她心脏几乎骤停。


    就在这里，她感觉浑身一暖，整个人被稳稳抱住。


    雨后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只听见陈英杰还在耳边说着风凉话：


    “你可当心点。要是摔死了，可闹笑话了。”


    韩沛真赶忙推开他：“你刚刚找到了吗？”


    “项链是没找到，”陈英杰笑着说，“我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只好大的癞蛤蟆。”


    韩沛真气得想撕烂他的脸。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身就走。


    可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蹦。


    “你要去哪里？”陈英杰问。


    韩沛真没理他。


    “我扶着你去树下那个长椅上坐坐吧。”他的声音难得温柔了一回。


    韩沛真瞪了他一眼，但脚踝确实疼得厉害，只能一瘸一拐地朝公园长椅蹦去。


    陈英杰伸手想扶她，却被用力推开。


    但这一推的力度太大，韩沛真重心不稳，身子一晃。


    不等她反应过来，陈英杰已经一把将她抱起。


    “放我下来！”


    韩沛真拼命挣扎，但陈英杰仿佛没听见似的，稳稳地把她抱到长椅边才肯放下。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小心地铺在长椅上，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沛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地坐下。


    她试着转动脚踝，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去便利店买点冰袋给你敷敷。”说着就跑开了。


    韩沛真独自坐在长椅上，夜风微凉，困意渐渐袭来。


    她刚打了个哈欠，就看见陈英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还拿着冰袋。


    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


    “我自己来就好了。”韩沛真慌忙说道。


    “这种情况我以前碰得多了，小问题。”陈英杰头也不抬，轻轻地将冰袋敷在她的脚踝上，“敷一会儿很快就能走了。”


    韩沛真看着陈英杰认真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意。


    这一幕，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公园玩耍时扭伤脚踝，爸爸也是这样温柔地用冰袋帮她敷脚。


    “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在周围找找。”陈英杰站起身，叮嘱道，“别乱动，知道吗？”


    韩沛真轻轻点头。


    *


    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当她从梦中醒来，天光已然大亮。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小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空中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湖上的两只黑天鹅优雅地引颈高歌，仿佛在庆祝新的一天。


    她站起身来，发现脚踝已不怎么疼了。


    一条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


    环顾四周，却不见陈英杰的身影。


    她心里泛起一丝失落：“这家伙，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走了？”


    “你脚好了吗？怎么就这么乱动？”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英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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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还拿着什么。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身影，韩沛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已经好多了。”


    “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吧，我都怕你冻死了。”陈英杰递过一杯热咖啡。


    韩沛真接过，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与清晨雨后的泥土芳香交织，让她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谢谢。”她捋了一下刘海。


    晨光洒在两人脸上，为这一刻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陈英杰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补觉了。”


    “我也坐地铁回家。”


    陈英杰点点头，转身离开。


    韩沛真突然在他身后喊道：“你要加油！考试一定要加油！”


    “那肯定的，我可是个天才。”陈英杰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又来了。”韩沛真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没多久，身后传来电瓶车的声音。


    “你忘了拿这个了。”陈英杰追上来，手里拿着那个小猪玩偶。


    她犹豫了片刻。


    他扬了扬眉毛：“不喜欢吗？那我扔了。”说着作势要扔。


    韩沛真连忙抢过玩偶：“这可是用我的钱抓来的！”


    陈英杰笑了笑，按了下喇叭就离开了。


    韩沛真看着手中贱兮兮表情的小猪，又好气又好笑。


    忽然间，她注意到，玩偶脖子上套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自己丢失的小天使吊坠吗？


    她惊喜地回过头，想要道谢，但陈英杰早已消失在晨光中。


    抱着玩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


    *


    清晨的阳光透过楼栋间的缝隙斜射下来，韩沛真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


    远远地，她就看见爸爸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色外套正要出门，妈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菜篮子，正在跟爸爸说着什么。


    韩沛真心跳猛地加快，赶紧躲在转角处。


    等到父母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学校跑去。


    宿舍楼在清晨显得格外安静，走廊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推开门，空荡荡的四人寝室让她松了口气——舍友们都回家了。


    初升的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冲了个热水澡，换上柔软的睡衣，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她刚躺到床上，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小桃发来的消息，屏幕上跳动着质问的文字：


    “你昨天去哪了？为什么没有过来？”


    困意袭来，她眼皮直打架，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敲打：


    “项链丢了。我们找了一晚上。”


    发完消息，她就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醒来，太阳已经高悬，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小桃的未接来电。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拨过去。


    “你可真是不得了啊！”小桃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什么意思？”韩沛真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带着困意。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们‘做''了一整晚？”


    小桃八卦的语气里充满暧昧，


    “快点说说什么感觉？”


    韩沛真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赶紧查看聊天记录。


    原来自己把”找”打成了”做”。


    她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我刚才是太困了...”


    “你撒谎！”小桃显然不相信。


    韩沛真无奈地叹了口气，懒得解释，随手把手机调成静音，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她又坠入了金色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