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距离科目二考试还剩八天左右。


    “囡囡……”


    “嗯？”韩沛真抬头。


    此时客厅正在播放《廊桥遗梦》。


    “今天我陪你去练车。”韩克雄一脸严肃。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他眼睛虽然看着电视，脑中却屡屡浮现陈英杰那妖娆的舞姿，不由得捏紧拳头。


    “可是……”她刚想开口，老妈走了过来。


    “你不是要出国了嘛，你爸爸想多陪陪你。”


    “是嘛……”她只是暂时作罢，放下筷子，“行吧，反正也只需要练半天。”


    *


    车上，韩沛真还是有点担心：“爸爸，你真的要去吗？”


    韩克雄冷汗直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准备点火启动的手微微颤抖。


    她叹了口气，说：“刚刚妈妈在家，我不好说，其实洪教练也跟我一起练车。”


    他终于松了口气，按下启动键，咧嘴一笑：“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总之这个暑假爸爸想多陪陪你。”


    “是……吗？”


    见爸爸一听到红辣椒就喜上眉梢，她转头望向窗外，内心浮起一丝不安。


    开着开着，旁边的老爸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还蛮开心的嘛。


    韩沛真按下车上的FM调频，随即播放音乐。


    出来的是一首经典英文老歌。


    韩克雄虽然英语不太熟练，但也跟着节奏摇摆：“这歌还蛮好听的嘛，叫什么名字？”


    “《Can''ttakemyeyesoffyou》。”


    “什么意思？”


    “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嗯……”韩克雄点点头。


    但随着副歌将近，旋律越来越熟悉，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Ineedyoubaby…”一出来，韩克雄一拳砸在调频按钮上，整个仪表台嗡嗡作响。


    韩沛真吓一跳：“爸爸，你怎么了？”


    只见他脸部通红，嘴角抽搐：“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歌！”


    *


    到驾校后，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韩沛真拿出储物箱里的汽车遮阳伞撑开，放在前挡风玻璃上。


    一瞥后视镜，发现陈英杰和独孤月正朝这边走来。


    顿时有点紧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韩克雄问：“不下车？”


    她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打开车门。


    下车一转头，正好与陈英杰视线相撞。


    他笑着走过来：“沛真，这么巧……”


    刚准备摸车顶摆一个耍帅的动作，却被晒得发光的车顶烫得直缩手。


    韩沛真尴尬一笑。


    他转眼间神色又一变：“叔叔早。”


    回头一看，韩克雄顿在驾驶室旁边，目光死死盯着他。


    独孤月笑着说：“叔叔早，你也来学车吗？”


    她赶紧跟爸爸介绍：“这是独孤月，也跟我一起学车。”


    他终于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你好，我是韩沛真的爸爸。”


    独孤月笑道：“叔叔的八字胡很性感。”


    “是嘛，哈哈，留了多少年了。”


    “很有男人味。”


    “哪里哪里。”韩克雄摸着胡子摆摆手。


    本来一脸得意，可看到陈英杰也在一旁傻笑，又瞬间变了一副面孔，对女儿说：“咱们先进去吧。”


    韩沛真点点头，四人一起往驾校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英杰大喊：“店长！”


    店长一回头，刚准备笑着回应，可看见来人，表情顿时僵住。


    韩沛真忍不住捂嘴。


    只见店长的上巴挂着一缕浅浅的八字胡。


    韩克雄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独孤月和陈英杰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想笑。


    韩沛真连忙介绍：“这是食墨斋的店长，我们一般都叫他店长。”


    韩克雄赶紧伸手：“你好，小女受你们照顾了。”


    店店长尬笑道：“哪里哪里，你这胡子留多久了？”


    韩克雄摸了摸胡子：“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店长微笑道：“果然男人还是留胡子好看，能不能分享点留胡子的经验。”


    韩克雄笑道：“要不我们进去再慢慢聊吧。”


    说着，五人一起走进驾校。


    韩沛真走在前面，陈英杰跟在身后蠢蠢欲动。


    韩克雄与店长聊着天，眼睛却始终盯着陈英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独孤月看着几人微妙的关系，心中暗自盘算着。


    韩沛真先走进等候室，一进门就看到沈医生坐在红辣椒旁边聊天，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她又忍不住捂嘴憋笑。


    因为沈医生今天头上戴着一顶韩式假发，和以往判若两人，一副又年轻又老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早上好。”


    沈医生抬起头，脸上带着未尽的欢喜：“小韩早啊。”


    红辣椒抬起头：“早……啊。”


    只见她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眼里满是惊讶。


    韩沛真嘴角微微抽搐，她知道，爸爸也进门了，应该就站在自己身后。


    她忍不住回头，果然，爸爸脸上肌肉微微颤抖。


    忽然间，等候室里适时响起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两人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一见钟情。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两人视线紧紧相接，都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几乎不可自拔。


    韩沛真皱起眉毛，捏紧拳头，强忍心中的不适，大声道：


    “把你的音响给我关掉！”


    陈英杰尴尬一笑，关掉了藏在身后的蓝牙小音响。


    音乐停止，韩克雄终于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想到你也来到了。”


    红辣椒也回过神来：“我也没想到。”


    店长摸着八字胡说：“我也没想到。”


    沈医生甩了一下韩式假发的刘海：“我也没想到。”


    陈英杰悄咪咪对韩沛真说：“我们都没想到。”


    这时王教练戴着墨镜昂着头走过来：“我也没想到，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韩克雄伸手道：“你好，我是韩沛真的父亲。”


    他笑着握手：“你女儿练得不错，没必要陪着。”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心里默默给王教练点赞。


    韩克雄说：“我只是想多陪陪她。”


    王教练缩回手：“那随你吧。”


    说着转身喊号。


    韩沛真应声跟着教练走出等候室。


    门外太阳火辣辣，她回头看了一眼等候室，心里七上八下。


    *


    一个小时里，韩沛真模拟练习了好几圈。


    确实如教练所说，技术上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教练车是考试用的车型，练车的地方就是将来的考场。


    语音提示也是跟考试当天用的一模一样。


    这么几轮下来，她越来越得心应手。


    停车后，她忍不住问：“教练，那辆黑色桑塔纳呢？”


    王教练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在修。”


    韩沛真微笑道：“还没报废吗？”


    他叹了口气：“快了，大概在过七八天吧。怎么，想开？”


    她摇摇头：“我对一些旧旧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感觉里面有故事。”


    王教练笑道：“那等那车修好了，我把那桑塔纳开出来，带你们几个去兜兜风，顺便讲讲那台车的故事。”


    “去哪里？”


    王教练沉思片刻：“去亚洲第一湾怎么样？”


    韩沛真笑道：“穿越时空吗？现在亚洲第一湾早就没有了。”


    他却望向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谁说的，还在呢。”


    她笑着摇摇头，松开安全带。


    王教练回过神来，微笑道：“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


    她深吸一口气：“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他扶了一下墨镜，眉头微皱：“刚说的话你转头就忘。”


    韩沛真只能尴尬一笑。


    *


    下车之后，她擦着汗走进等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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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推开门，老爸与红辣椒谈笑风生的画面映入眼帘，让她有点口干舌燥。


    韩克雄回头时一脸欢喜：“练完啦？”


    她摇摇头：“还有一把。”


    “喝水。”他说着递来一瓶甘蔗汁。


    倒不需要担心质量问题，因为是罐装生产的那种，只是她余光一扫，发现红辣椒手里也有瓶一模一样的。


    她摆摆手：“我去倒点热水喝。”


    “开水间在哪里？要不要我去帮你倒。”


    “不用，我坐得太久，刚好走走。”


    然后憋着一口气跑开，只感觉心里发慌。


    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陈英杰的身影，她顿时松了口气。


    上了二楼之后，转过弯来到开水间。


    一开门，只见店长、陈英杰、独孤月全挤在里面。


    她抓着门把手，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你们不去练车吗？”


    店长笑笑：“我们口渴，来喝点水。”


    韩沛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面色尴尬，眼神躲闪，关键是手里空空。


    她走到热水器旁边：“你杯子呢？”


    店长一拍脑袋，问独孤月：“我杯子呢？”


    独孤月摇摇头，手一摊，看向陈英杰。


    陈英杰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接了一捧自来水畅饮起来。


    韩沛真忍不住皱眉咋舌，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他们背地里在盘算着什么阴谋，但又不好说什么。


    刚准备伸手去按热水，手中的杯子却被突然抢走。


    她抬头一看，只见陈英杰把她的杯子捏在手里晃了晃。


    她本来就一肚子闷气，现在更是烦得要命，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几分：“你干嘛？”


    他一脸坏笑：“我来帮你倒。”


    “不用。”


    他把食指放在唇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烦不烦啊？！”她要抢，杯子却被他举得高高的。


    独孤月在一边看得直乐，过来拉住了她：“好啦好啦，你就让他献一下殷勤吧。”


    韩沛真疑惑回头，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鬼。


    可那边陈英杰已经扭开了杯盖，朝里面瞄了一眼，然后将杯口对准水龙头。


    哗啦啦几声后，杯子就被灌满了。


    他重新扭盖，将杯子物归原主，然后对她眨眨眼睛。


    她侧过脸对着热水器：“我……不需要你帮我倒水。”


    店长微微一笑，走到热水器边，示意她离远点。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被独孤月拉着走到门口。


    店长轻轻按下热器旋钮。


    接着热水像花洒一样喷了出来，瞬间带出一股蒸腾的热气。


    他微笑道：“阿杰怕你烫到，才守在这边的。”


    她看向站在窗口的陈英杰，阳光里带着淡淡光晕的他只是唇角一勾：“我才没那么伟大，只是刚好被烫了一下而已。”


    韩沛真抿了抿嘴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后低下了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陈英杰微笑着走近。


    店长和独孤月互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准备悄悄离场，将这个小环境留给两人。


    可突然间，旁边的门被猛地推开。


    韩沛真心中一惊，侧目望去。


    可来者歪戴着一副韩式假发，露出半颗秃头，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沙漠中的骆驼。


    原来是沈医生。


    她松了口气。


    可他似乎没有看到自己，一手擦着汗，眼睛直直地望着店长和陈英杰，上气不接下气：


    “不好了，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店长额头瞬间淌下一滴汗，迅速摆动眼球，示意他闭嘴。


    可沈医生汗水滴进了眼睛里，根本没看见店长的暗示，气喘吁吁地说：


    “原来，他们之间有个孩子！”


    “什么？”


    在场的人齐声惊诧。


    韩沛真感觉像是挨了一闷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医生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又拿开假发抹了抹透亮的头顶，对着她一脸笃定道：


    “那还能有假，我听得真真的，红辣椒跟韩沛真爸爸有个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