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脑中一片空白，他想极力让自己恢复往日的思考，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是徒然。


    他的脑袋只有阵阵钝痛，宛如生锈的机器，疲惫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虞熙缓慢的抬头，对了，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会耽误别人做事。


    他是个累赘。


    虞熙的指尖已经完全戳入由猫咪抓出的伤口，他的动作越发的重，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关上的那刻，他全身的力气卸下，顺着门坐在地上。


    好痛。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果然是个什么也做不好的废物。


    厌恶的情绪席卷虞熙的全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虞熙咬住自己的下唇，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为什么猫咪扑过来的时候要用手把它推走。


    他这么卑劣，被咬一口又不会有事。


    “叮。”


    手机忽的闪烁，屏幕出现厉洛隐的名字。


    厉洛隐：［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厉洛隐：［拍张你手的照片过来（绝对不是做坏事）］


    虞熙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他完全是顺着厉洛隐的要求做事。


    他麻木的抓住手机，给自己的右手拍了张照片发送过去。


    看着不断转动的网络，虞熙卷翘的睫毛抖了抖，照片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让他回神。


    他发错了。


    厉洛隐：［？］


    厉洛隐：［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虞熙心虚的抱紧自己的双腿，他把下巴搭在膝盖上。


    虞熙：［发错了。］


    厉洛隐：［别骗我。］


    厉洛隐：［你再骗我，礼物没有了！］


    礼物。


    虞熙歪着脑袋，慢吞吞的想，礼物？是送给谁的？


    厉洛隐：［回我，不然的话我会生气。］


    厉洛隐把桌面上的珠子都收回到礼盒中，他紧皱着墨眉，他五官本就有冲击力，不笑的时候像头正在狩猎的黑狼。


    照片上的手白得堪称透明，青筋在皮肉下若隐若现，腕骨瘦削，厉洛隐比对自己的手掌，可以一只手把它握住。


    好瘦。


    但是上面的伤口却破坏手的美感，伤口破裂，皮肉绽开，血液宛如红梅顺着手臂流淌。


    厉洛隐实在受不了，他磨着虎牙，纠结片刻，便发过去语音，他感觉不对劲。


    看着弹出来的语音通话，虞熙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但他又看到厉洛隐发的生气。


    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生气。


    虞熙戴好耳机，他没有开口说话，厉洛隐也没有，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你的手怎么回事？”


    厉洛隐打破这份沉默，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有些过界，私自给粉丝打语音，已经违背爱豆准则。


    可是……


    厉洛隐曲起一条长腿，虞熙在他这里的身份更特殊，他认可自己，他是独属于自己的粉丝。


    他们更像是朋友的关系，


    逻辑自洽，厉洛隐觉得这样完全没问题，他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又不违法。


    厉洛隐心情瞬间阴转晴。


    厉洛隐的嗓音在耳机下显得更有磁性，来自他人的关心让虞熙的眼圈变红，他用指背抵着眼皮：“我，被猫抓了。”


    他不擅长同别人交流，只能冷冰冰的把话说出口。


    厉洛隐心莫名漏了一拍，小粉丝的声音清冷，透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意味，或许是由于伤口的疼痛，他不自觉的拖长尾音，有种冲着人撒娇的感觉。


    厉洛隐压低声音：“先用水清洗一下，然后去医院。”


    跟厉洛隐待在一间房间的队友听到他这语气，表情怪异，厉洛隐平日傲得不像话，谁都靠近不了。


    挂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了他八百万。


    现在却故意放轻声音，温柔得能腻死人。


    队友想到网上一个非常切合他的名称——死夹子。


    队友顿时惆怅，他们本来就是糊团，这下好了，一个两个都去谈恋爱，他们团真的没救了。


    队友捣鼓捣鼓手机，准备在团解散后寻找新的出路。


    虞熙摊开双手，他用水冲洗着虎口，微凉的水冲刷着伤口，很痛，但是虞熙竟从这种疼痛中体会到快·感。


    他任由水流着，伤口边缘被泡得有些发白。


    厉洛隐只听见水声，他皱着眉，表情严肃，蔚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他说：“好了吗？”


    虞熙骤然抽回手，水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他如梦初醒：“嗯。”


    厉洛隐温声说：“那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虞熙觉得他的声音好温柔，像在哄着自己：“你，是不是感冒？声音不对劲。”


    虞熙好意关心他，他不擅长应对他人的关心，他只能僵硬的转移话题。


    厉洛隐用手触碰自己的喉结，他轻咳一声，表情有些许的尴尬，差点没夹住：“没事，你现在去医院，受这么重的伤要去看医生。”


    看医生……吗？


    虞熙不喜欢医院，他讨厌医院的消毒水的气味，也讨厌医生的白大褂。


    可他没有告诉厉洛隐，他在贪恋来自厉洛隐的关心，哪怕他只是隔着手机屏幕的关心。


    虞熙点头：“好。”


    别墅里没人注意虞熙的动向，他出去的很顺利，他在手机搜索最近的医院，走路只需要十分钟。


    虞熙从别墅中出来，风吹动他的发丝，他心里生出奇怪的想法，好似外面比别墅还要自由和轻松。


    在去医院的这段路程，厉洛隐填补了空白：“三天后九点有个直播，要看看吗？”


    厉洛隐没问他的伤口是怎么形成的，他隐约感受到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如果虞熙想说的话，他会认真倾听。


    虞熙踩着树影，他好像一个风筝在天空晃动，只有脆弱的线被电话那头的厉洛隐握在手中。


    虞熙：“看。”


    厉洛隐低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能预料到虞熙的这个答案，小粉丝在他这里的印象就是乖巧，听话。


    有厉洛隐在手机那头回话，虞熙对医院的恐惧也消散些，猫留下的伤口很深，再加上他自己用手指去抠，整个虎口不成样子。


    很快就排到虞熙去打针，厉洛隐停顿片刻，他说：“你知道我要送你什么礼物吗？”


    虞熙的注意力从针头上转移，他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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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浑然忘记手机那头的厉洛隐看不见他的动作。


    厉洛隐自顾自的解释：“我们直播时有个环节，需要有粉丝拍个鼓励的视频发给官方，作为回馈，我们亲手做的手链会发给粉丝。”


    厉洛隐的声音快要在空气中消散：“所以我想给你做个手链，让你发照片也是想看你适合哪种手链。”


    虞熙明白了厉洛隐的意思，经过他的观察，对方除了自己这个假粉丝外，没有更多的粉丝，所以，他应该是想让自己录制视频发给官方。


    虞熙：“糖果，想要有糖果在上面。”


    他总觉得哪里都很苦，无论是自己的舌尖还是还是心里。也许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太过于冲鼻。


    虞熙迟钝的想。


    针总算打完，虞熙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他叹气，他完全不知道原来打针要花这么多钱。


    他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来医院，太贵了，叠加上的钱仿佛让他的身价都翻上一倍。


    厉洛隐在盒子里翻找糖果样式的珠子：“痛吗？”


    虞熙看了眼伤口，疼吗？自然是疼的。


    厉洛隐的关心让他心里生出点勇气：“痛……好痛，我，我不是故意要把猫推开的，我有点怕，猫可能受伤了，我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了。”


    厉洛隐的手指停住，小粉丝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恐惧，害怕，自责等心理充斥着他：“把手放在手机旁边。”


    虞熙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听话照做。


    “呼，呼，呼。”


    “吹一吹，就不会痛了。”


    虞熙望着自己的手，好似真的有风穿过手机吹拂着自己的虎口，把疼痛从他虎口驱赶。


    虞熙弯了弯眉，他抿着浅笑，眉眼间的冰冷融化：“嗯，不痛了。”


    ＊


    虞熙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把手插入裤子口袋，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包扎的绷带。


    他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廖宝珠在搂着廖远的手臂撒娇：“撒杰老师夸我舞蹈进步了很多，哥哥，下次你陪我去嘛。”


    虞熙站在门外，别墅客厅的灯有些刺眼，在沙发上的廖远无奈的揉了揉廖宝珠的毛茸茸的脑袋：“那也要看时间，万一我有工作怎么办？”


    廖宝珠娇纵的轻哼一声：“那就把工作推掉。”


    虞熙默默注视这温馨的一幕，他的手指抵在口袋巧克力的一角，这是他买来给廖宝珠赔礼道歉的。


    他不知道廖宝珠最喜欢什么，他只能先选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廖宝珠。


    虞熙难堪的偏过头，他的心被刺痛，指腹被巧克力的尖锐的一角向里戳。


    廖宝珠抬眸注意到他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收敛，他撇了撇嘴，故意放大声音说：“小偷回来了。”


    廖远皱眉，他对弟弟说出的小偷两字有些不适，但也没多说，因着廖宝珠身体的原因，他很少去斥责廖宝珠。


    廖宝珠坐在廖远的身边，亲昵地用手搂住他的脖子，委屈的说：“他今天都把我的咪咪扔在地上，哥哥，能不能把他赶走。”


    虞熙站在不远处，冷白的灯光印在他的脸上，他呼吸放缓，用漆黑的眸子注视廖远，心里浮现可笑的期待。


    等待着来自哥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