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临截掉的手还在不断流血，宋倦闻怒气未止大步过来给她的手臂又缠了几层绷带。


    他深呼吸几口，低头和聊家常一样，“看过丧/尸片吗？”


    “什么意思？”颜临一开始就没有要反驳他的意思，只是多次面对这种情形心里的想法就会忍不住变多。


    她总会在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卷入无休无止的杀戮真的对她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她杀/人到底是为了活着还是别的？


    让自己越来越麻木的决定麻痹了她自己。颜临知道，她的状态已经开始不再稳定，狂怒状态下会疯狂攻击敌人，即使对方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在方夜死的时候，这个疑惑再次从她脑子冒了出来。


    她确实是为了救下林屿，他的异能和自己这类的攻击系不同，摔下楼梯对他来说可能致命也不一定。


    但救人的同时她也杀了人。


    颜临点点头，“当然看过。”


    “那你知不知道，在片尾的时候，永远都不是丧尸害人，而是我们人类的内部冲突，人性，在害人。”宋倦闻点燃纸屑，瞥了眼林屿叫他往下走，继续和颜临说道。


    “我们的世界实际上和末日之下的丧尸世界没有区别，联邦体系渗透到了各个角落，异形生物不断，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联邦也还在继续点燃冲突。”


    火势越烧越旺，宋倦闻把手环摘下，佯装紧急情况一般急急忙忙朝里面喊：“紧急情况！楼道起火了！尽快安排人员撤离！”


    说完他继续低头盯着颜临，“杀/人在正常社会当然不对，但这是末日，末日，就有末日的规矩。”


    “你没有那么多选择，去支撑你当一个救世主。”


    宋倦闻通报完楼道起火的紧急情况之后利用异能带着他们到了自己的住处，颜临的手截断地不及时，一堆细胞已经坏死，无法按照一般情况来进行仿肢安装。


    “去黑市找个医生，这种情况只能安机械手，后续修复地好的话说不定能安回仿肢。”林屿当机立断地下了结论。


    颜临眨眨眼，断手的地方已经完全没了感觉，除了还在濯濯留血之外没什么别的异样。


    “我让周京陪我去吧，你们找个地方，能住就行。”


    说罢她把周京从储物空间里放了出来。


    周京甫一出来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忍不住皱眉，转身看到颜临空掉的手更是表情乱飞，“你，你，你……”


    颜临一时无语，“你什么你，陪我去趟黑市。”


    “去干嘛？”


    “安装手臂。”


    “哦。”


    颜临走在前面去开门，刚要关门就被林屿叫停，“你们等等。”


    “怎么了？”颜临戴上口罩，“我们不会被发现的，而且这里应该没有比我级别高的异能者了。”


    “不是这个。”林屿把一张纸塞到她怀里，“你的伤口恢复不会那么快，方夜的异能不好对付，在去黑市之前要把一切痕迹都抹去，黑市里面也有不少联邦的人。”


    “知道了。”


    林屿给的纸条上全是要怎么先对伤口进行预处理和一些后续的药品。


    颜临顺路把手环扔掉销毁，一脸淡漠的处理伤口。


    刚处理完准备去找医生，她一低头就看见周京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很疼啊？”


    “砍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飞出去还挺奇妙的，然后才开始疼，到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


    颜临拍拍他叫他放轻松，没什么负担地往前。


    在巷子里七扭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医生，戴着黑色眼镜框站在诊所门口。


    周京的手环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屿加上了联系方式，他主观上认定那人是个聪明人，说的东西听着也很对的样子，毫不犹豫按照他的话执行。


    他的触手甩了出去，把医生按到房门里面。


    颜临顺手把门关上，周京压住医生，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来黑市？”


    医生被吓得不轻，立刻招手，“我之前在医学院读书，帮别人代考所以被开除了只能来黑市谋生。”


    “很好。”


    周京嘴角翘起，把触手收了回去，“会治疗断臂之类的吗，安装机械臂修复神经。”


    “会，我会，你……求你别杀我……”


    周京看不得这种窝囊废，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前提，医生的腿垂在地上被他拖着走，“会就做，别废话。”


    “是，是是是。”他和小鸡啄米似的迅速点头，把颜临领进医务室，恭恭敬敬地让她躺下。


    “要，要用麻醉药吗，我这里有短期的，半个小时。”


    周京垂眼，“那就用。”


    “一切都做完后杀了那个医生，别留什么后患。”


    林屿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手术已经结束，颜临还要再等几分钟才能醒来，现在杀掉医生无疑是个好时机。


    周京对着医生勾勾手指，把他叫出了房间，“除了代考你还做过什么坏事？我们是联邦政府的人，想从黑市出来的话就说实话。”


    “我，我……我之前……”他哽咽着，“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女孩子，所以……我脚踏两只船了，为了不被发现我只能帮别人代考……”


    医生的泪水占满了整个眼眶，“是我不对，但我不后悔。”


    周京听完只觉得抓马，他尴尬地去挠自己的后脖颈，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手。


    “怎么了？”


    颜临活动了一下刚安装好的机械手臂，疑惑地看向周京。


    周京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但还是往后退了一小步，朝颜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走吧，宋倦闻他们在等我们了。”


    “哦好。”


    颜临才往前几步又停下，“等一下，医生，我好像把东西忘里面了。”


    “啊？是吗，那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颜临一刀刺进太阳穴当场确认死亡。


    周京瞪眼看她，“你……”


    “我杀了他。”颜临没躲闪他投来的目光，“这是必须要做的，保全我们的举措。”


    “你也杀了不少人不是吗？”


    周京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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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颜临去拉他的手，被周京用力甩开，机械的手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京愣了愣，马上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他的注意力放到颜临的手上，“你的手恢复地怎么样？”


    “还行，这人虽然是被开除的，但好歹还能帮人代考，技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不是很习惯机械手。


    要是能更好地恢复，用回像宋乙那样的假肢就会更好。


    周京往外走，“但我还是……”


    “不希望你杀人。”他顿了顿，“我是杀了很多人，但事出有因，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想再造孽了，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就像刚刚那个医生，他被退学已经很难了，为什么不放他一条生路呢？他什么都没做啊！”


    颜临深吸一口气，默念着生气对伤口恢复不利，她还要换回仿真假肢，侧头冷冷告诉周京：“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是他因为我，所以没有活路。”


    “我们不能暴露，留下他就是留下一个隐患。没有必要也不可能留下他。”


    周京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的年纪按理来说是几人中最大的，经历的多，只觉得那个小伙子其实可以留他一命。


    他来保护着也无所谓，医生也是必须的资源，即使处在末世也并无不同。


    但林屿和颜临坚持的并非毫无道理，他明白这一点。


    但也因为明白所以痛苦。


    “宋倦闻说在郊外集合，他已经安排好了住所和别的程序，你要是想继续和夏迹星他们一起可以去那里，我把地址给你。”


    周京加快了速度，压低了帽檐，“不用了，我不待在那里他们会比较安全。”


    郊外宋倦闻安排的地方是一个称得上是贫民窟里的豪宅的地方，虽然比不上酒店，但也算得上样样齐全，并且地处偏僻，联邦政府都懒得过来检查，安全度很高。


    颜临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宋倦闻和林屿还在聊天。


    林屿笑得前俯后仰，“她怎么这么搞笑啊……我要被她笑死了哈哈哈哈……”


    “体能特差生但是异能出乎意外地强，简直就是个刺头。”


    “说到异能，我的异能是S级的黑客，能把网线接入大脑没有痕迹地入侵各个网络系统。联邦的一手资料包在我身上！”


    林屿拍着胸脯打包票，冷不丁被颜临从后面拍了下头。


    机械的质感比人体要冷硬不少，他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起来。


    看到是颜临他们回来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解决了那个医生吗？”


    周京无奈点点头，“当然。”


    颜临眨眨眼看宋倦闻，坐到沙发另一头，“队长，我要和你说个事。”


    宋倦闻的手无意识撑住额头，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不算什么好事。


    颜临把颂朝从储物空间里拽出来，“这是颂朝，我在巨人族捡到了他，然后就把他带了回来。”


    宋倦闻扫了眼站在那里无所适从的颂朝，未由来的危机感席卷过来。


    这人看上去单纯，长相也无可指摘，但总有种不太简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