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作品:《入局者

    大约在第七天的晚上,我等来了严筠的电话。


    那个时候我才刚睡着没几分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我摸黑打开壁灯,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严筠。


    我略一思量,按下通话键,佯装被吵醒,声音故意哑了些,“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明显一顿,紧接着,那股子不可一世地霸道劲儿,直直地刺进我的耳朵,“我不在身边,你睡得倒是很香。”


    我没吭声。


    严筠言简意赅扔出两个字:“出来。”


    他话落便挂断了电话。


    我微怔,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五十五分。


    我无声翻了个白眼。


    但奈何对方是严筠,我一时又不好得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子夜的天色乌云密布,雨雾弥漫地长街没有任何人烟,别墅门口的路灯在风声鹤唳中投下一缕暖橘色的柔光,而严筠那辆黑色的奔驰就匿在其中。


    我没有撑伞,直接快步从别墅里跑过去。


    车门没锁,我一拉便开了,紧接着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我没好气地问他,“这么晚了找我出来做什么?”


    他靠窗抽烟,随手扔给我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盒子,“生日礼物。”


    我微怔,然后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钻石坠子挺大,一看就不便宜。


    我嗤了一声,“挺贵的吧。”


    严筠不可置否。


    其实,昨天才是我的生日。虽然距离昨天也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但日期却已经不一样了。


    但是,一样不一样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难得严筠还记得这档子事儿,也是唯一一个记得的人。说起来,我自己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严筠继而向我伸出手,“我的礼物?”


    我愣了下,但也仅仅只是数秒钟的时间,便飞快反应过来。


    大抵是命,好巧不巧,我和严筠的生日居然是同一天。


    严筠瞧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把他的生日给忘了,事实确实也忘了,我连自己的都忘了。


    他收回手,不再看我。


    我连忙谄/媚赔笑,“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


    严筠抽着烟没吭声。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图糊弄过关,“或许,我就是你的礼物。”


    这话说完,连我自己都给隔应坏了。


    严筠果然面无表情地瞧着我。


    我讪讪笑,“那什么……要不我还是去给你买吧。”


    我说完这话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门一打开,夜雨的冷风迎面刮过来,冻的我打了个寒颤。


    这夜黑风高的雨夜,估计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就没个开门的地方,但我总不能去便利店给严筠买礼物。


    我想了想,犹犹豫豫地把着车门把手,回头问严筠,“那……那我真的去给你买了……”


    严筠没吭声,窗外的夜色和霓虹交织的光影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他的面部,显得朦胧且不太真实。


    我心一横,开了车门,右脚踏出去,踏到地面,坑洼不平处,溅起了一些水花。


    我冷的脚一缩,适应了几秒,才又把左脚也迈出去。


    但身子还要出没出的功夫,腰间忽然多了一股力道,我重心不稳,就依着那股力道,被严筠大手一捞,一下子背对着严筠重新跌回了车里,跌进了他的怀里。


    我吃痛“哎”了一声。


    他大手将我扣紧,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安稳铿锵,无声无息地抨击着我,撞在我寂寥坚硬地骨骼。


    我小心翼翼抬眸看向他。


    他并未看我,只是依旧看着挡风玻璃外的落雨,指间夹着香烟,没有抽,就那么任凭它在车厢内烟雾缭绕。


    我静默了半晌,出声唤了他一句:“筠哥……”


    他的呼吸释放在我的额头,紧实刚毅的面庞,在我的咫尺之遥。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我想了想,总觉得还得再说点什么,但他却忽然低头吻住了我的唇,炙热而缠绵。


    这是一个寂寞的吻,落在寂寞的人脸上,沉重又深刻,阴暗又光明。


    我继而捧着他的脸将这个吻加深,它如胶似漆,深刻贯穿恣意燃烧,烧出了一种插翅难逃的激烈。


    我知道严筠今晚来了就没打算走。


    我和他一路从车里回到别墅,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安稳睡去。


    在次日的下午四点多,我和他才慢慢醒来。


    为了犒劳犒劳他,我亲自去厨房给他做了一顿饭。


    不过我会的不多,就只简单弄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又顺便煮了碗紫菜蛋花汤。


    这期间,阿升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说已经将秦霜为什么自/杀弄清楚了,好像是指责严筠背信弃义,不肯履行当初的诺言,还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他。


    我微怔。


    其实,有一个版本的流言,我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


    据说在早,严家和秦家是有婚约的。但是后来,秦霜的父母意外出车祸去世,这段婚约便就此搁浅。


    一直以来,外界都有传秦霜不喜欢严筠,可后来又有人传,是严筠不喜欢秦霜。但到底他俩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也没能弄清楚。


    阿升挺八卦,在微信上问我:“蓉姐,你说这是闹得哪一出?”


    我面无表情在微信上回了他三个字,“谁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看的很清楚。这个秦霜一点也不想死,就是跟严筠作秀而已。


    她若真想自/杀,怎么可能会自/杀未遂?随便找个三十层的楼往下一跳,保证死的透透的。


    我继而端了刚出锅的紫菜蛋花汤离开了厨房,走到客厅的时候,严筠正穿着白色的浴袍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份文件。


    我走过去有心顾了一眼,那是一份房地产的工程招标案,是目前严氏集团的重点发展项目。


    但我不敢过多关注,因为这样的文件属于商业机密。我若过分关心,难免会让严筠心生警惕。


    严筠伸手把我抱过去,搁在怀里当抱枕揉了几下,“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我将手里的那碗紫菜蛋花汤递给他,“先喝口汤,菜一会儿就给您端上来。”


    严筠皱了下眉,但没跟我怼。


    窗外已是日落黄昏,夕阳斜了一大半在别墅院子里的湖泊中,那颜色从落地窗的玻璃染进来,淡金色的壁纸被染的淡淡地红,像盛开了整屋的酴醾之花。


    恰时保姆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我伸手接过,然后亲自叉了一块西瓜递到严筠的嘴边,“来,败败火。”


    他对我递过去的西瓜置若罔闻,依旧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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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他做的那碗紫菜蛋花汤。


    我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收回手将西瓜放进自己的嘴里。


    我咀嚼着,一边吃,一边对严筠道:“给我点钱,[水云间]不营业,我总得把上个月的工资给员工发了。”


    严筠抬眸扫我一眼。


    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怎么着,那没有收入,我也不印钱啊!再说,你不也打算投资[水云间]吗?”


    他睥睨我,“我发现你还真是个窝里横。”


    我不可置否,“那当然,我出去横,人家不打我吗?”


    严筠没跟我计较,只抬手示意我去拿支票夹。


    我得到旨意,立刻就起身一路小跑跑回了卧室。


    在我认识严筠一年左右的时候,严筠就在我这里放了一本空白支票,美曰其名给钱方便,不过也的确挺方便的。


    我拿了支票便又快步跑回餐厅,大抵保姆刚擦的地面还没干透,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严筠坐在沙发上无波无澜地扫我一眼,带了几分鄙视,“拿钱的事,你倒是一如既往地积极。”


    我赔着笑不反驳。


    心里腹诽,这不废话吗?拿钱不积极干啥积极?


    严筠扯了扯系在颈间早已松松垮垮的领带,干脆扯下来丢在桌上,领带的一角没入汤碗被汤汁浸泡,他的眉头始终蹙着,唇抿成一条窄窄的线。


    我立刻双手把钢笔和支票递过去。


    严筠看也不看,直接接过钢笔龙飞凤舞地在支票上写了五十万,“够吗?”


    我连忙乐呵呵地说够。


    何止够,根本就用不了。


    [水云间]不开业,所有员工都是基本工资,没有提成。这样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二十万就差不多了。


    但是,这样的话我断然不会宣之于口。谁会嫌钱多?不要白不要。


    我恭恭敬敬地将支票收好,再看向严筠的眼神,也顿时多了几分和善。


    严筠继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撕掉包装取出一支叼在嘴里。


    我连忙很赶眼神儿地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他吸一口,吐出一些烟雾,“[水云间]虽然可以重新营业,但很多事情你也要警惕些。遇到麻烦就告诉我,别自己瞎逞强。”


    我乖巧点头应着。


    严筠却忽然扭头朝厨房的方向嗅了嗅,“什么味道?”


    我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啊!我的菜!!”


    我连忙三步并两步跑到厨房,但再快还是晚了一步,我关掉煤气炉,手忙脚乱舀了一勺凉水浇在平底锅内,但西红柿炒鸡蛋却已经焦得不能再吃了……


    我顿时欲哭无泪。


    严筠紧跟在我身后走进厨房。


    我看了眼菜篮子里还剩的三个西红柿,犹犹豫豫地问严筠,“要不……我再给你炒一个?”


    他斜目睨了我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不必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默了默。


    这顿饭最终还是由严筠亲自下厨才完成。


    我常常诧异严筠居然会做饭,毕竟,像他这样的权势和地位,根本就不需要这项技能。


    但后来严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不止是做饭,很多看似不起眼的技能,你可以不亲自去做,但一定要会。


    我把这个道理反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