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子不详，是注定要服务吸血鬼的。”


    这句话是从小陪费兰长大的。


    费兰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也是大着肚子独自来到小镇，没多久就死在了房子里。


    邻居找过去的时候，他的母亲明明已经死去多时，但床上还有一个婴儿，饿得奄奄一息，哭声没有邻居走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大，脚腕缠绕着脐带。


    邻居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一致认为这是费兰的母亲带给小镇的恶灵。


    他们商议着想要把这个婴儿丢进深林里，但年迈的奶奶阻止了他们，奶奶把费兰带回家，并且为他取了一个名字。


    想要这个出生就多舛的婴儿像小狼一样，勇敢、坚强，茁壮长大。


    费兰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大概是因为出生得特殊。小镇的医生不愿意帮助他们，奶奶就去求心软的修士，才一点点把费兰养起来。


    费兰从小就知道自己家的处境，他身体好转之后，就跟在奶奶身后，一起去山上捡药，再送到修道院去。


    奶奶从小教费兰，要知恩图报。


    小费兰也懵懵懂懂地点头。


    费兰曾经觉得，自己就这样和奶奶生活，是最最幸福的事情，但幸福总是不会降临在费兰身上太长时间。


    他长大之后唯一一次没有和奶奶进山，奶奶就失踪在了深山中，即便是平日里对他们避之不及的邻居们，看到小费兰哭得撕心裂肺，也忍不住上前安慰几句。


    然而转头，他们还是会说，这就是棺材子带来的厄运啊，只有吸血鬼才能化解。


    小费兰迷茫地看着他们，天真的童音问他们。


    “什么是棺材子？”


    邻居们没有回答费兰，费兰也就不再去问。


    但“棺材子”和“吸血鬼”还是伴随了他整个童年，他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会听到那句熟悉的话。


    “他就是那个棺材子，是注定要服务吸血鬼的。”


    这也是费兰对于吸血鬼最初的痛恨。


    他长大之后，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个评价，这个如影随形的“预言”，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直到“预言”真的降临了。


    奥德里奇很漂亮，这是费兰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对方是吸血鬼，是预言中自己会与之纠缠一生的吸血鬼。


    他开始害怕，央求对方放过自己，他不想真的变成预言中的样子，但吸血鬼很残忍，他的獠牙刺透自己的皮肤，身体开始变化，他最终还是变成了吸血鬼。


    费兰流着泪感受体内的变化，恶狠狠地发誓，自己一定会杀光所有的吸血鬼。


    他幸运地遇到了吸血鬼猎人协会的成员，对方教给了他很多，费兰觉得自己这次一定是转运了，但同时，他又害怕，这是不是也在印证自己只有待在吸血鬼身边，才会好起来。


    这个想法只在费兰脑中一闪而过，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预言。


    初拥他的那个吸血鬼叫作奥德里奇，费兰偷偷观察了很久，才明白对方的身份很高，又极其宠爱自己，连带着很多吸血鬼也敬重自己，他惶恐过，也迟疑过，最后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了。


    费兰又想，如果自己待在奥德里奇身边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他刚刚有这个念头，就被奥德里奇厌弃，同时燕克尔约他到门口见面。


    他被迫“叛变”了。


    被普利特带队围住的时候，费兰曾经寻找过奥德里奇的身影，但他没有找到，他展露出了吸血鬼的本性。


    他厌恶吸血鬼的本能，但在这个时候，又是吸血鬼的能力救了他，就连之后顺利得到血猎协会的认可，带队去和吸血鬼谈条件，都是因为自己体内吸血鬼的能力。


    费兰常常发呆思索，自己这算什么呢？


    就连他对奥德里奇的感情也变质了。


    费兰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控制不住奥德里奇的，只要奥德里奇依然这么强大，自己永远都不会实现那个梦，于是在他看到明白戒指是使奥德里奇虚弱的关键之后，他迟疑了，他没有在那天取下那枚戒指。


    看着奥德里奇嗜睡，费兰挪开了视线，他在心中许诺，等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后，自己会帮助奥德里奇将身体调理回来的。


    只要奥德里奇再撑一下下就好了，最后一下。


    于是他拿出了那把银刀。


    圣人遗物是假的，费兰知道这把银刀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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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奥德里奇造成一点点的小伤害，他放心地将刀对准了奥德里奇。


    但卡洛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变质的感情，她联系协会，将费兰手中的圣人遗物更换了，那是真的。


    奥德里奇手上受伤的时候，费兰已经后悔，拼命想要把刀收回来，但虚弱的奥德里奇竟然也比自己强大太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奥德里奇握住自己手里的刀，将心脏贯穿。


    知道燕克尔就是奥德里奇的时候，他很费解，不明白奥德里奇在想什么，奥德里奇死前的话也一遍遍循环在他脑海中，费兰只要一闭上眼睛，眼泪就会自己流下来。


    他笑着，喃喃自语，原来预言是假的。


    他已经变成了吸血鬼，都没有化解身上的厄运。


    奥德里奇说他们是做错的那一方。


    费兰将那枚戒指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他也是吸血鬼，所以他也是做错的那一方。


    费兰想要杀掉所有的吸血鬼，自己就是最后一个吸血鬼。


    他在比初拥还要煎熬一万倍的剧痛中，朦胧地想，原来这枚戒指影响这么大啊。


    奥德里奇感受到了吗，费兰想，他一定知道，但他还是没有摘下来。


    费兰闭着双眼，在最后一刻，他好像看见了奥德里奇。


    是最初遇见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奥德里奇，这次他径直走过自己身边，对塞西尔说，“我不需要血仆。”


    费兰艰难地笑起来，对，殿下，就是这样，您不要再选择那个坏家伙，请忽视掉他吧。


    *


    “妈咪，这个故事是真的吗？带领我们杀掉所有吸血鬼的大侠，其实也是吸血鬼？我还会遇到吸我血的吸血鬼吗？好可怕……”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躺在床上，听妈妈温柔地讲完故事，发出清脆的疑问和担忧。


    妈妈笑起来，抚摸小男孩的额头，“怎么会有吸血鬼呢？那是编造出来的，我们没有遇到过吸血鬼，我们的生活很平安呀！”


    小男孩皱着眉思索，不久他说：“我觉得，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大侠保护过我们！”


    妈妈笑起来，她并没有反驳小儿子的话，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曾这样认为，“或许你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