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用手指碰了碰鼻底，见鲜红的液体在他滚烫的指尖蒸干，陷入一阵沉默。许卓扔来一大堆纸，神情慌乱不已，连忙摆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斯年笑意不减，显然是没想放过她。他勾唇道：“没关系，你不是早就想摸了?”"啊啊啊，我没有!"许卓面颊绯红。不是吧，这么明显吗?那她之前的伪装算什么?


    陈斯年拨开身上盖着的一大堆卫生纸，扯下节擦了擦鼻底，舔了舔唇。“我大度，摸吧。”


    许卓连连摇头，"不不不，还是先算了，下次吧，我怕你这么脆弱，待会儿又被按出内伤。"陈斯年一直紧绷的腹部抽动着笑了两声。


    他幽幽道：“都怪你。”


    "?"


    许卓看向他，只见那厮仍是一脸坏笑，不安好心。


    陈斯年抬眼，眼底似乎湿红，轮廓隽逸的那根断眉舒展着，更显得顺从。却更像是狼的伪装。果然，他轻声问：“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许卓不过大脑道：“喂你吃饭吧。”陈斯年睫毛闪得极快，逐渐展开笑颜，“真的吗?”许卓想到陈斯年得意的表情，还是不能容忍那个卑微的画面，咬咬唇道：“假的，绝不可能。”


    陈斯年收起笑意，却也没再纠缠，揉了揉腹部，“那拜托你去帮我把饭拿来，我现在有点儿内伤，还没好全。”“……”


    还真让他装起来了。


    许卓过去打开保温饭盒，盛到碗里装好递给他，发现陈斯年正举着一台老式相机。抬眼间，闪光灯亮起。陈斯年放下来，查看相册，喃喃道："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许卓把饭菜放到他跟前，凑上去看照片，惊讶道：“发烧之后，嘴竟然变甜了?”


    陈斯年垂着睫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隐约勾起的唇角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心思，“我大度，请你尝尝?”"……"


    许卓噎语。


    靠他那么近的脸颊再次滚烫起来。


    自从他回来，两人关系终于恢复熟悉，现在陈斯年居然都敢跟她开这种玩笑了。她总觉得，陈斯年越来越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无邪了…..


    见他得意的样子，许卓确定他准是吃定了她不敢，想看她因为这个害羞。哼，许卓偏不。她闭起眼睛凑上去。直到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鼻尖正距离陈斯年零点零一厘米。


    她怔住，满脸惊讶地退回去，“你怎么不躲?”差一点儿就真的亲上了啊!


    陈斯年眸光忽明忽暗，耳根泛红，蹙眉道：“我往哪儿躲。”许卓想，算了，也不怪他，谁让他生病不好动呢?


    陈斯年忽然道：“我家有监控。”


    "?!"


    天呐!


    要是被王叔叔看到，许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幸好，是陈斯年先引诱她的。想到这里，许卓面色很快就好转了许多。


    只听陈斯年淡定道："声音不一定能录进去，不过，动作肯定可以。"


    “……”


    许卓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承认自己这下有点儿恼羞成怒了，“饭还吃不吃?不吃我拿回去了。”“吃，吃的。”陈斯年终于不再装腔，拿起筷子吃起来。


    许卓松了口气。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忽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零食，起身去拿了包可比克，坐到他旁边跟着吃起来。


    吊顶的老风扇吱呀转动，院子里那棵二十几年的石榴树枝叶葱郁繁茂，风过时，室内碎影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陈斯年忽然问：“要不要跟我走?”


    "啊，去哪儿?"


    他放下筷子，声音低哑，“去江区。”


    许卓问道：“去给你过生日吗?”


    “对。”


    她笑道："那太好啦。"


    陈斯年学着她的口吻道："那太好啦。"


    许卓嚼着薯片道：“不过，我还得跟爸妈商量一下。江区太远了，我还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陈斯年：“放心，有我。”


    许卓还是对自己不放心，问道：“难不成你能一直陪着我?”陈斯年沉默，深邃传神的瞳仁看了她很久，没说什么,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那你不吃了?”"吃，但是想睡觉。"许卓怀疑他昨晚又没睡好，见他有睡意，也就不再阻拦，起身道：“那你睡吧，吃饱了记得吃药，我走了。”


    陈斯年抬手扯住她的手腕。


    “你就在这儿，看着我睡。”


    这下许卓真的忍不住笑了，“你是巨婴吗?还需要人看着睡觉。”陈斯年阖上双眸。


    一副“那咋了”的模样。


    “嗯哼。”


    许卓拒绝了，"不行，我作业还没做完。"


    话音刚落，就听陈斯年牙缝中骂了一字，拉起小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躺倒在沙发上。“滚吧。”


    “………”


    哦吼。


    这人挺会玩儿反差啊。刚才又是要“亲”又是要“陪睡”的，不出一秒就让她滚了。


    出了门，许卓身法利落地选择翻墙回家。她只是想快点儿逃跑。


    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今天与陈斯年的相处，要比他回来后的任何一


    次都要熟络。甚至可以说，是比以往十几年里的任何一次。


    险些就划破了“熟络”的定义。


    这不是她跟陈斯年真正意义上的友谊，只是重逢后对彼此感到陌生而自然流露的相互试探。她这下是真的能感受到，两人分开三年，都产生了变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从前他们对彼此性别的差异并不好奇，作为不太相似的玩伴，可以单纯地在一起做任何事。现在，他们即将面临长大成人，又不得不被周遭环境里各种条条框框所规训，好奇和探索继童年之后，不知不觉又成为了人生第一大趣事……


    不过，似乎与喜欢无关。


    许卓做完作业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状态不好，脑子里都是些非同寻常的画面，让她难以静下心来学习。三番五次都想去曾经跟陈斯年吃过饭的天台上透透气。


    傍晚时，许妈陪许爸在看店，忽然打来了电话。


    许卓接起来。


    “喂。”


    “喂，小卓，刚才我听王稷说，陈斯年发烧了?”


    许卓心虚："对，发烧好几天了。"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许卓解释道：“他昨天好过，今天又复发了……但是去送饭的时候，看他状态好像还不错，应该睡一觉就好了，我就没跟你说。”


    许妈：“你做完作业陪陈斯年打针去吧。”


    "啊?他更严重了?"


    明明昨天睡一觉就好了。


    “足啊，可能刚从大城市回来，对这边儿水土不服吧。”许妈叹了口气道，“他小时候刚送来那几天，也因为水土不服生了场重病。但是说来也巧，那天我接你放学在胡同里玩，网刚好看见他被王稷带着，认识你之后病就奇迹般地全好了。"许卓愣住，又不禁被这夸张的叙事方法震惊到失语，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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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两声，“哈哈，那真是挺奇迹的，我居然比药还管用……


    许妈转移话题：


    “你作业做完了吗?”


    “刚做完。”


    “那现在去就行。”


    许卓放下笔深呼吸，又来活了。


    不过有些意外，这次她妈妈居然没有逼她多学一点儿习，这真的跟以往的她不太一样。


    在他们胡同里，一般像感冒发烧喉咙发炎这种小症状，都会去街道对面的门诊。许卓想先去看一眼，要是陈斯年没在，就去上次他带她打破伤风的医院找。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积云。


    她推着自行车走上去，一探头就看见陈斯年坐在角落玻璃墙后的联排椅上，左手插着输液针管，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许卓停车进门后，他听到动静抬眼，见到是她，瞳眸有些颤。


    “你怎么来了?”


    "我妈叫我来的，怕你无聊，陪陪你。"


    诊所里都是附近的熟人，许卓从小就受这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照顾，嘴巴也学得甜。


    她挨个笑着对他们喊了一遍。


    "刘大夫，梅姨，秋姨，葛叔，宋大爷，齐奶奶。"


    陈斯年看起来一般高兴。


    “谢谢。”


    “给你买的零食，”许卓把便利店的白色袋子提起来，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做到零食袋的另一侧，“我妈刚给我发了零花钱。”


    陈斯年蹙眉。


    "又来，我不吃。"


    许卓：“不行，你这次必须吃。”


    陈斯年在零食袋外扒拉几下，见到奥利奥饼干、九制话梅以及棉花糖，皱起眉毛。“太甜了。”许卓小声道：“多少吃点儿，要不我又得挨说。”


    "不吃——”陈斯年扬起音量反抗，脱口而出道，“我长胖了你还有腹肌摸吗?"


    许卓僵在原地。


    整个诊所的人都沉默了。


    很快，陈斯年也反应过来。


    两人一齐回头看去，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甚至大夫都停下了手里的事，静静地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陈斯年。每个人跟看到自家闺女被调戏了似的脸色铁青，脸上都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


    这时，有人看到陈斯年的眉毛上的疤，忽然眼前一亮，破冰道：“哎?这不是陈斯年吗?”话音刚落，门诊里围绕着陈斯年再次热闹起来。


    许卓见所有人都认出了陈斯年，立刻低声提示道：“喊人呀。”


    陈斯年凑上来，低声道："我都忘记了..…"


    一个烫着细卷的阿姨笑意满面地走过来，拍了拍陈斯年的肩膀，"斯年，还记得我吗?"“您是?”“你再想想，小时候你哭着满大街上找妈妈，找不着就追着我喊‘妈妈，妈妈，带我走吧’,还非让我抱，抱起来就是不愿撒手。”


    这个回忆似乎不那么美好。


    许卓担心地看向陈斯年。


    却没想到他面色温和，全程礼貌地听着，听完轻轻笑了声，没有刻意套近乎，而是看着她，真诚道：“阿姨好。”


    阿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许卓不禁佩服，陈斯年这情商真的可以，把社交玩得很是流利。抓住需求，直击内心。比花里胡哨那套牛逼多了呀。


    忽然，许卓透过玻璃墙，看到了一个人。貌似是庞飞。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男生。其中之一又高又壮都


    快要把裤子撑破了，莫非是……胡胖子?


    不要啊!是哪个混蛋把童年大BOSS引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