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阉竖

    巳牌时分,阴沉沉的天气似乎就要下雨,但京城中大小官吏都喜气洋洋,今天是一月中最让人欢欣鼓舞的发俸之日。


    前一阵子宫中就有流言,说老祖宗柳容下台后,内阁捉襟见肘,怕是连官员的俸禄都发出不来。


    那些一二品大员或家中有别的营生的官员自不会担心这样的问题,即便一两年不发俸,他们也能过得锦衣玉食。


    对于家中仅靠着一点俸禄过活的六七品小官来说,拿不到俸禄就等于家里会断炊。他们提心吊胆大半个月,时时关注着朝中动向,今儿终于能拿到银子,心情自不必说。


    各衙门的文武百官齐齐聚在太仓门外排队领取俸银,钱凌云和白文周遥遥站在远处观望着。


    钱凌云捋了捋胡须说:“这次百官俸禄能够如期发放,你功不可没。”


    白文周谦逊道:“哪里哪里,这都有赖阁老的信任和提携。”


    钱凌云满是皱纹的脸颊泛着丝丝忧虑,叹了口气:


    “这事儿不能让皇上知道,他现在这身子禁不住,等以后太仓有了余钱,还是得把这些账目还上。不然传出去,有损朝廷体面。”


    白文周嘴唇抽了下道:“这是自然。”


    正在这时,一个传旨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不好了呀,皇上,皇上……”


    钱凌云当下感到不妙,跟白文周对视一眼,忙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小太监擦着泪说:“皇上驾崩了,请阁老……”


    钱凌云听到这儿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好在白文周手脚快,将他扶住,言辞恳切地道:


    “阁老,您可要撑住,现在一切就指着您了呀!”


    钱凌云稍稍缓了过来,任由白文周扯着他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急匆匆超乾清宫赶去。


    *


    柳思恩没想到梁云褚真的把他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两天。


    现在他身处的地方是梁云褚的卧室,宽敞明亮,布置简洁。


    虽然梁云褚这两年没怎么回来过,但他的卧室依旧被府中管家安排每日打扫,所以纤尘不染。


    要是平常,他可能会有心情好好欣赏梁云褚房中的布置,但此时他却心急如焚,待在这方寸之地,对外界所有事情都不知晓,也不知道干爹现下情况如何。


    他真恨不能把梁云褚撕碎。


    这两天里他试过无数次想要逃出去,最后都无功而返。


    一开始梁云褚只安排了两个虎贲勇士把守在门前,柳思恩尚可一战。梁云褚见他不老实,直接派了一队精兵来将房子重重围住,密不透风像铁桶一般。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无事发生。


    柳思恩预感到或许外面正在发生一些大事情,不然梁云褚为何这两天一次也没来看他。


    愤怒不能解决问题,硬碰硬也不能解决问题,柳思恩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敲了敲窗户对外面守着的兵士说:


    “去跟梁云褚说,今天要是他再不来见我,明天就来替我收尸。”


    柳思恩说完话平静地躺回了床上,这两天他没睡着过,脑中纷纷繁繁每个消停,此刻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刚躺下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天光大亮。


    柳思恩起身扫视一周,没发现梁云褚。


    外头伺候他梳洗的侍从听见里面有响动赶紧推了门进来,端着盆盂,拿眼睛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柳思恩木然地被他们服侍着,心中一片怆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梁云褚……真是熬昏了头。


    梁云褚那么讨厌自己,盼着自己死都来不及,他将自己关在这儿这么久不闻不问,已经是很明显的态度,自己还自取其辱。


    在确认干爹的生死之前,他绝不会再有这种负气的想法。


    柳思恩想梁云褚再怎么蛮横,也不会关他一辈子,他总有出去的日子,来日方长。


    柳思恩用过早膳后要求在院子里面转转,班头见他确实闷坏了的样子,把守的军士也很充足,于是同意了。


    这个小院子是梁云褚平时练武的地方,旁边一个武器架子上插满了刀剑棍棒,柳思恩拿起一把长剑掂了掂,旁边的班头立马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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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思恩轻轻一哂说:“你叫孙铭是吗?”


    孙铭道:“在下正是,督公怎知道我?”


    柳思恩记性好,在关西时便留心记住了梁云褚百人队里的一众将士,嘴里却说:


    “王理是咱家的近卫,听他说你经常欺负他。”柳思恩望着围墙外的树枝继续说,“这次你们回京把他带回来了吗?”


    孙铭确实经常给王理使绊子,却并非讨厌这个人,只是在军营中闲来无事逗着玩儿。现下柳思恩提出来,他只得讪讪笑了下说:“这次事发突然,没有带他回京。”


    柳思恩喃喃道:“没回来就好。”


    一阵风吹来,院外那颗高大的榆树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树叶,柳思恩随手接了一片:“快入秋了,新皇登基了吗?”


    孙铭心里一惊,皇上驾崩时柳思恩已经被关在这里,梁将军曾经交代不要将朝中的任何事情透露给柳思恩。


    孙铭不知道是他猜中的,还是自己看守不严,混入了柳思恩的耳目,他谨慎地答道:


    “将军让督公放宽心,朝中的事情他会亲自和你说。”


    柳思恩朝他笑了下,凤目中含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光,孙铭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柳思恩放轻了声音,直视着孙铭道:


    “比起听他说,咱家更愿意听你说。”


    “你不用怕,咱家跟新皇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你只用告诉我柳容是死是活。咱家给你的,比起梁云褚给你的,只多不少。”


    柳思恩渐渐朝他走进,孙铭闻到一股淡淡兰香。


    “你还不知道吧,因为先帝偏心,皇上最讨厌的人便是二殿下。你们将军是二殿下的亲舅舅,你猜猜皇上还会让他大权在握吗?”


    “于公于私,你们将军都没有前程了,你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好好想想,嗯?”


    孙铭头上停留了几片榆树叶还浑然不觉,柳思恩顺手想帮他捋下来,结果孙铭立马红着脸退了一步,眼睛心虚地看向院门口。


    柳思恩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梁云褚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神色冷峻,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