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实与虚妄(三)

作品:《山海妖闻录

    “这舞坊也太繁华了!”


    赵灵均看着眼前雕栏玉砌的楼阁,红墙绿瓦,金碧辉煌,不免赞叹道。


    仓陵郡是五湖四海内颇为富庶之地,乐坊舞坊中更是聚集了诸多名动天下的伶人,赵灵均自小在家宴上见惯了珠歌翠舞,可如今听见从亦忘川中传出的舞乐声来看,也是丝毫不逊色。


    陆子尧抬头凝视着高楼牌匾,一副忧思之状,踌躇不前。


    赵灵均双手环抱着躬身前倾,扫视着陆子尧,接着用肩膀轻撞他,语气略微有些不满地抱怨:


    “陆子尧,你到底想起什么没有?”


    陆子尧神色黯淡,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只觉得这栋楼坊有些熟悉,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我……好像来过这里……”


    陆子尧说着说着走上台阶,看着店内的装潢陈设,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心中更加确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接着右脚踏入舞坊内,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了右上方的雅间。


    店内的小厮见贵客进门,急忙上前招呼道:“客官您来了,楼上请。”小厮手臂前伸,弯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你真是常客呀陆子尧!”


    赵灵均眉开眼笑地揶揄道,正要跟上前,成渊身形一晃,一把拉住赵灵均,强撑着转向一旁的沈南昭:


    “可否有劳沈姑娘陪同陆公子前往?我还有些话要和灵儿交代。”


    赵灵均听见成渊忽然称呼自己的闺名,面上一烫,停在四四方方的台阶上差点没站稳。


    沈南昭点头应下。


    成渊微微颔首,紧接着就拉着赵灵均混入人群中快步走远了……


    陆子尧转身,正好看见二人离开的背影,抬起手臂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张嘴二人便消失在视线之内,心中一虚,动作定格在了半空中,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未竟的阻拦。


    沈南昭宽慰道:


    “陆公子放心,成公子功力远在我之上,不必担忧赵小姐的安危。”


    我是担心我的安危啊!陆子尧内心哀嚎道,落寞地放下手臂置于身侧,思绪一片空白。


    缓了一会儿后,藏在衣袖下的右手掌心渐渐收紧,下定决心般的毅然转身,对着小厮吩咐道:


    “给我在雅间内备好茶水,顺便把你们掌柜的喊来,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另一边


    成渊拉着赵灵均飞快地远离舞坊,来到了一条漆黑无人的空巷里。


    他松开赵灵均,不适地闭上双眼,嘴唇发白,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压倒在了赵灵均身上。


    赵灵均承受不住成渊的重量,不受控制地摇摇晃晃,脚步虚浮,试图用双手推开不省人事的成渊,可终是徒劳……


    渐渐地,赵灵均被压的踹不过气来,身体一松,不断地酿跄后退,最终撞在了空巷的砖墙上才停了下来。


    赵灵均吃痛地大喊一声:


    “啊——”


    可空巷寂静,只有微弱的回音作为回应……


    成渊的头沉沉地压在赵灵均右肩披散的乌发上,双臂无力地下垂,忽然的倾倒使得成渊的站姿略有倾斜,像是在虚搂着她。


    赵灵均想扭头看成渊,不料此时巷子里一阵寒风吹过,成渊耳侧的长发正好迎上她的唇,将其覆盖住,脖间虽有寒凉而微弱的气息拂过,可赵灵均却顿觉脸颊滚烫,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一阵阵颤动……


    赵灵均僵硬地移开头,看向从左侧巷子外依稀洒进来的暖黄光晕想要求救,一只冰凉的手便覆上了她的嘴唇。


    赵灵均身体一颤。


    “别出声……”


    成渊拖着虚弱的嗓音低声道。赵灵均拍打着成渊的后背,喘气


    “成渊,你你你……你没事就好,你快起来,我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成渊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抓住赵灵均的双臂想要站稳,可只觉得浑身无力,四肢发软,身不由己地颓然倒下了……


    赵灵均赶忙蹲下扶正成渊的身子,让他继续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发现——成渊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得就像一具尸体。


    赵灵均额上急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慌乱下,拿出凤翎羽默念锁魂阵,定住成渊后便跑出空巷寻求帮助……


    亦忘川雅间内


    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推开了门,随后,一位身着轻纱罗曼的佳人翩翩踏入雅间,身后几位婢女以及引二人上楼的伙计低头哈腰地紧随入内。


    玉人眸含秋水,面容含笑,敞领之下露出的美人肩衬得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


    而这娇艳天成的美人便是亦忘川的坊主——江浸月。


    江浸月轻轻仰头抚弄着云髻,手持团扇朝着陆子尧和沈南昭盈盈走来。


    “贵客光临妾身有失远迎,不知二位找妾身所为何事啊?”


    江浸月微微欠身致歉,随后轻摇团扇直起身来暗暗打量着二人。


    “坊主,你们这可有一位穿釉蓝色薄纱长裙的舞姬近日进出过我的雅间?我有重要的东西丢了需得寻她问问。”


    陆子尧语速加快,装作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釉蓝色长裙……公子这可就为难妾身了,我亦忘川中的舞姬可都是坊内的活招牌,平日里浓妆艳抹,白巾翠袖,穿什么的都有,公子还记得什么其他的特征?”


    “其他的……”


    陆子尧眉头紧皱,看向地板来回踱步,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记忆还是非常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那位女子带着自己来了这亦忘川内,接着就是进入这雅间,然后便是拿出画卷打开……


    记忆中的视角慢慢上移,女子面庞的轮廓渐渐浮现——肤白胜雪,珠纱遮面,眉间……


    忽然,陆子尧灵光乍现,用扇子拍打着手心激动地说道:


    “哦对,我想起来了,她眉间还画有紫色的海棠花钿!”


    为了区分不同级别的舞姬,舞坊常常会用不同的颜色在舞姬额间画上花钿以作区分,通常来说分为四等:最低等的舞姬着靛青色,第三等着水绿色,第二等着绯红色,而最高的一等则着瑾紫色。


    花钿的图案常常由舞坊按照当日的曲目风格设计,但若是最高一等的舞姬,她们往往一舞动天下,人气颇盛,表演的舞曲皆能由自己决定,因而额间的花钿样式也是由舞姬自己做主。


    而常爱描海棠花钿的也就只有……


    江浸月的笑容瞬间凝固,眉眼微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想必公子与这位舞姬交情不浅啊,二位稍候,我这就去把她喊来。”


    说罢,江浸月拂袖离去,身后的婢女小厮轻轻关上门后也随之离开。


    成渊悠悠转醒,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被衾完全盖住,立刻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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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内。又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盖的不是被衾,而是白布。


    成渊疑惑地揪起白布,神色凝重。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响声——


    成渊正要躺下佯装还未醒来,赵灵均便推门而入,一脸惊诧地看向成渊,定在了原地。


    二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许久,直到一阵哭喊声打破了房间内原有的宁静。


    “师父!”


    赵灵均冲到成渊面前,泪水夺眶而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紧紧地抱住成渊哭喊道,


    “我……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


    成渊不知自己的短暂昏迷竟能让赵灵均受惊到如此地步,愣了许久,双手才拥了上去,不停地上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


    “好了好了,为师的名字早从生死簿上抹去了,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赵灵均以为成渊只是在宽解自己,于是松开他,用手背擦去眼泪,抽抽噎噎,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可……可是刚刚给你搭脉的大夫说……说你没了脉搏呼吸,我……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泪水又止不住地往外涌,赵灵均的双眸哭得红肿,甚是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中安慰。


    “江湖庸医!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灵儿先别哭了,处理正事要紧……”


    话锋一转,二人想起还被他们落在亦忘川的陆子尧和沈南昭,不免令人忧心……


    “那亦忘川内情况不对……”


    成渊沉思道。


    方才在接近亦忘川的路上他就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寻常的城内,纵使是仓陵郡遂州城中那种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闹市中,活人体内的阳气再盛,合起来对鬼帝的影响也不过是温热之余。


    可在锦西城,成渊越靠近亦忘川,越觉得浴火焚身,到了楼坊门口更是虚汗不止,听见众人要进去的消息顿时慌了神,于是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赵灵均离开了……


    根据成渊的感受判断,亦忘川内的阳气之重,起码应有两个国的人口加起来这么多,可一个小小舞坊显然不可能容下这么多人……


    成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不知如何与赵灵均解释明白,便谎称道:


    “我方才接近亦忘川时发现坊内宾客如云,可细看却发现宾客只进不出颇为奇怪,于是先找了个借口远离那是非之地,不曾想半路体力不支晕倒了,让灵儿挂心了。”


    赵灵均没有多想,只是火急火燎地顺着成渊的话继续说道:


    “那我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亦忘川寻他们吧!”


    “慢着!”


    成渊出声制止,随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两枚药丸看着赵灵均说道:


    “亦忘川这等烟花巷柳之地手段最不干净,吃下这个,此丸可以保证你我即使被下药了也仍旧意识清醒。”


    这回成渊没有说谎,只是这百转千回丹除此之外还有滋阴损阳的功效,可以确保成渊接近舞坊无虞。


    赵灵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二人服下药丸后便匆忙往亦忘川赶去……


    亦忘川内


    “你这个蠢货是怎么办事的!”


    江浸月在舞姬练舞的风越阁内大发雷霆,怒火无可遏止,掐住瘫倒在地的女子的脖颈,用狠戾的目光死盯着她,脸上泛着一抹诡异的笑,威胁道:


    “给我好好办妥此事,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