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真实与虚妄(八)
作品:《山海妖闻录》 陆子尧带领着众人根据《古莽阜落图》的指引再次来到城外。
这回,古城仿佛知道有恶战将至一般,数个时辰前城外长长的队伍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天地间一片苍茫。
烽烟四起,古莽国看上去与往日的繁华热闹不同,此刻的城内没有一丝灯火的光亮,也没有人群的喧嚣,整座城仿佛沉睡了过去了一般。
沈南昭眺望着整座城池,正色道:
“看样子古莽国已经陷入沉睡了……”
闻言,陆子尧在一侧摩拳擦掌,仰头垂目道:
“时机已至,终于轮到我大展身手了!”
而夹在中间的赵灵均隐藏不住内心的担忧,看着前方安静的成邑,有些于心不忍:
“我们真的要趁百姓沉睡之时偷袭吗?会不会有些……”
赵灵均一时找不到什么词可以准确地形容现在的心情——
虽说是画中,之后的这场大战对于百姓来说或许只是一场夜间的噩梦。第二天早晨起来,恐怕,也只会当是白日里忧思过度导致夜长梦多。
再说,梦罢了,早晨起来,晚上基本就会将梦忘得一干二净,虚无的梦境又会对百姓造成什么影响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再次看着魇妖双眼确认道:
“画中受到的伤害不会带到画外是吗?”
魇妖神色自如,应声道:“没错。”
“行吧,那我们开始动手吧!”
话毕,众人站成一排,纷纷催动灵力开始运作起术法——
“阴阳两仪,微尘成阵,万象归元,转!”
赵灵均与沈南昭一道施展着两仪微尘阵。
成渊低眉,幽幽地扫过一眼赵灵均,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左手,将手掌遮住整座城池,压低声音道:
“乾坤始生,化兹灵易,召我地脉,沉我阴虚,阴阳锁,收!”
顷刻间,电闪雷鸣,冷风大作,天际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般。
雨幕如织,外围的城墙被大雨击打,城墙上的旌旗在风雨中顽强地挥舞摇曳。
城池被笼罩在一片氤氲水汽之中,突然袭来的暴风雨惊扰了画中的生灵,耳边还不时传来鸟雀的叫声。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无情无尽的黑仿佛要吞没这里的一切……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啊……”
赵灵均内心暗想道。
“噢我想起来了!”
雾白渭满,长喈惊起……
这不就是第一回遇见成渊时的场景吗?!可这是古莽国,而……
赵灵均微微侧头瞟了一眼成渊,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那日相遇之时,成渊也是这样站在黑暗中,赵灵均依稀记得成渊吐露过一个地名,只是自己当时过于惊惧没太听清,不过貌似是什么殿……
“是什么殿来着……”
赵灵均又低下头看着地面,只想得起其中还有个“冥”字,身体不由得一哆嗦,法力也渐渐地不稳了。
“灵儿,集中精力,切勿被杂念影响,否则布阵不当容易走火入魔。”
沈南昭口吻严肃提醒道。
“噢噢好。”
思绪被打断了,赵灵均干脆把精力集中放在眼前的两仪微尘阵上。
众人齐齐上阵,向着破败的城池进攻。
过了许久
“怎么还没有动静?”
陆子尧筋疲力尽地放下手,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了,第一个败下阵来。
接着,赵灵均、魇妖若虚也纷纷停手,只剩下沈南昭和成渊二人顶着阵法输出。
成渊面容肃穆,脊背挺得笔直,漆黑的瞳孔如同洗练过的墨玉一般明亮,长眉微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感:
“还真是有耐心……”
随即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青色的火焰在手心燃起,从身侧缓缓抬至胸前,接着伸直手臂将火焰向前推去,手掌再次覆盖住了整座城——
只见城的四周瞬间燃起大火,只不过火焰呈青色,如山间的鬼火般,发着凄冷阴森的寒光,在大雨中也没有被浇灭,反而越燃越旺……
青火湮灭城池,看着瘆人非常。
这时,城中似乎有异动——
画妖再次从天而降,不同的是,这回没有了上次光鲜亮丽的救世之态,而是长鬓乱散,面上黯淡无光。
“知画,知画!我是若虚啊,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魇妖见到日思夜想的知画,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可画妖仍是沉默不语,冷淡地俯视着众人,像是在质问审判犯人一般。
魇妖的情绪渐渐低落下去,垂下脑袋,双手无力地散落在身侧,眼中毫无生气:
“她果然忘了……”
“若虚你冷静一点,她不是知画娘子。”
赵灵均拉回颓靡的男子,抿紧嘴唇仰头看着空中的“知画”,眼神中充满了防备。
话语穿到女子耳边,女子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随后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不愧是赵之垣的女儿,看来你和你的姐姐倒是一样聪慧。”
赵灵均闻言十分惊讶,可没有显露在面上,而是寻着话柄往下接:
“浸月娘子还认识我姐姐?”
女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起手臂一挥变回了亦忘川坊主——江浸月。
江浸月抚弄着精致的发髻,瞥了一眼一旁的成渊,慵懒笑道:
“小灵均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眼前女子的身份恐怕远远不止一个舞坊坊主这么简单……
成渊暗暗忖度道,阴狠地盯着江浸月。
“公子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妖鬼蛇神,只是锦西城一个小小的舞坊坊主罢了。”
说罢,缓缓下落至城墙之上,垂眸睥睨着众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浸月本无意与诸位作对,可你们若是要攻城,可怜的知画娘子就会遭到残害,唉,可惜我的摇钱树这么快就要消失了。”
成渊笼在袖子里的双手狠狠握紧,指甲渐渐嵌入掌心,指尖用力地泛白,面上却装作不屑道:
“人我管不了,妖,我难道还擒不住吗?”
说罢,双指并拢扫过眼前,快速念到:
“魂锁九霄,魄灭幽冥,收!”
突然,众人面前出现一个法阵,白色的浮灵慢慢升起汇聚成形,不一会儿,画妖便出现在阵法中,不过貌似刚经受了一番折磨,一副奄奄一息之态。
江浸月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知画,不甘心地放下狠话:
“哼,这次算你运气好,今日我就放过你,下次你若是再落入我手中,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说罢,一个转身便消失了。
魇妖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伤痕累累的知画,声音颤抖着:
“知画,知画,你还好吗?我是若虚啊,你想起我了吗?”
听见男子焦急无力的声音,知画吃力地掀开眼皮,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虚声说道:
“你……你是……若虚?”
“是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魇妖顿时喜极而泣,激动地抱紧知画。
知画费劲地抬起右手,推开了眼前这个自称“若虚”的男子,气若游丝:
“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不记得什么,只是最近常常做起梦来,梦中有一位男子同公子长得十分相像,他也叫若虚,可……”
知画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是梦罢了,怎么又会当真呢?”
魇妖的身体顿时僵住了,微微颤抖着松开知画,垂下眼眸,挤出一丝笑容:
“也是,不过是梦罢了……不过是梦罢了……”
魇妖重复着这六个字缓缓起身,黯然离去。
“知画娘子,那你还愿意留着这画中吗?”
赵灵均知道自己此时的提问或许有些不合时宜,可这关系到现下众人的去留,便忍不住发问。
知画看着魇妖离去的背影良久,才轻声答道:
“不愿。感谢诸位相救,可画外的世界已经有了我割舍不了的东西,还望各位替我向若虚解释一番,让他不要再挂心于我,把我忘了吧……”
说罢,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众人将知画娘子带回到亦忘川的房间中,看着昏迷不醒的画妖,赵灵均内心十分焦躁不安,起身道:
“不行,事情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
赵灵均冲出房门,在舞坊的一处雅间内找到了伤神失落的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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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如钩,夜色凄迷。
一袭青衫的男子独坐在残烛之下,眼神迷离,凝望着窗外的远方,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魇妖轻轻倾杯,酒液沿着杯沿滑落,如同心中的泪水,无声地流淌。醉意朦胧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叹道:
“情深不寿,原来如此。”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一人独酌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酒壶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情之一字,如刀似剑,让人在这漫漫长夜,醉生梦死,不知归途。
见门开的动静,魇妖转过头,发现赵灵均站在门口,便缓缓起身,醉步蹒跚地朝着赵灵均走近。
魇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摇晃,酒气随着他的步伐弥漫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让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
赵灵均捂住口鼻,魇妖不知从何出拿出一捆葵叶状的灵草递给赵灵均,朦胧的醉眼透着一丝疲惫与落寞。
“这是何物?”
“植楮草,吃了可以让她不再梦魇。”
赵灵均蹙眉,不解道:
“这是何意?你想让知画把你彻底淡忘吗?”
魇妖转身嗤笑道:
“一场不愿回忆起来的梦,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执念,而对于知画来说,若是脑海中一直带着一个虚无的梦长久生活下去,只会成为她的累赘,既然她做出了选择,不妨就让她彻底忘了这一切吧。”
说罢,便化作白烟消散了。
另一边,知画静静地躺在塌上,发丝散乱,如同一幅墨色未干的水墨画。
随着时间的流逝,紧闭的双眸缓缓颤动,似有若无地掀开一线天光。
终于,在一片朦胧之中,知画幽幽转醒,房间内古朴的装饰,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微弱如丝:
“你们怎么还在这?”
成渊看着眼前的画妖,淡淡开口:
“在下有一事想求知画娘子的帮助。”
“公子请讲。”
成渊从袖中掏出赵灵均的铃铛,说道:
“这里面存着上古神器《白泽图》,可前不久被损坏了,姑娘身为画妖想必修复此物不在话下,可否助成某将此物复原?”
知画扫了一眼成渊手中的铃铛,皱起眉头,抬头看向成渊,犹豫开口:
“我可以帮你们修复《白泽图》,不过《白泽图》不同于寻常画作,修复它还需费一番功夫,作为交换,公子可否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修复好《白泽图》后,我会将灵力尽散归还于画中。”
成渊不解,询问道:
“何苦要这么做?《白泽图》虽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可以你在古画中多年的修行,修复它倒也不会灵力尽散的地步。”
知画低头笑了笑,轻轻摇头:
“公子误会了,我是要将灵力修为还给若虚。”
“此话怎讲?”
画妖依托于梦境而生,修为提升如此之快除了古画的缘故,还源于魇妖这个活生生的灵妖。
“若虚修炼多年,修为提升缓慢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一直被困在画中,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对他来说有多不公平……”
知画抬起头,眼神坚毅:
“所以,我决定把一切都还给他,我不求还生,只求北帝君在我消陨后替我好好照顾若虚,让他走出画中,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把我忘了吧……”
成渊看着画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点头应下了这个微小的请求。
几日后
画妖将修复好的《白泽图》交给成渊,郑重其事地拜别了亦忘川的各位,便一人拿着《古莽阜落图》离开了。
“那植楮草你让她服下了吗?”
成渊向赵灵均问道。
赵灵均看着知画离去的方向,眉目间满是忧愁,怔怔说道:
“没有。”
成渊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会按魇妖说的做。”
“那你呢?你有按知画娘子说的做吗?”
二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般地看向远方——
魇妖带走的《古莽阜落图》上此时此刻正泛着细碎的光芒,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