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欲征辽原
作品:《琰谋》 莫非……与那幻灵玉有所牵连?幻灵玉本乃稀世珍宝,素有增功法、疗伤病、镇邪祟之奇效,未料竟还暗藏换魂之秘!
恰逢对方昏厥倒地,倒是省却一番周折。
谢九仪抬手欲揽,那人却悠悠转醒,双手疾横身前,厉声道:“谢九仪!你这无耻之徒,快放开本宫!”
“殿下既已这般言辞相激,臣若无所举动,岂不枉负了殿下的美意!”言讫,谢九仪猛然发力,李承煜顿觉身躯悬空,本能地伸手勾住谢九仪脖颈。
只见谢九仪佯作欲撤手之态,却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谑笑,道:“殿下这口不应心之态,着实妙趣横生,搂得这般紧。臣观殿下身躯微寒,欲为殿下调理,殿下可莫要错怪了臣的这番好意。”
方才自身仿若置身烘炉几欲燃尽!这谢九仪着实乃灾星也,自身怀冰元力,他那炽元于己何用!
李承煜自幼至今,从未似今日这般遭人欺凌,心内闷气郁结,难以消散!
他双手奋力掐住谢九仪脖颈,直掐得那处嫣红一片,也难解心头之恨!
“本宫无需!你若再这般肆意妄为,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谢九仪轻柔地将他置放于床上,调笑道:“殿下这下手当真毫不容情啊。”
真是恶人先告状!
李承煜迅疾扯过锦被,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远远避开他,仿若惧其再行出格之举,以前真是被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忽悠了!
谢九仪与李承煜向来立场相悖,换归原位之事刻不容缓。
故而,他急切地尝试那些法子,只为拨乱反正,寻回正轨。
就在此刻,殿外敲门声猝然响起,恰似重锤猛击大鼓,“咚”的一响,瞬间惊乱了二人的心神。
谢九仪缓声问道:“谁啊?”
“殿下,皇上来了,烦请开门。”公公传报道。
来人是李乾御,李承煜心神稍懈,取出音隐丹纳入口中,悄然清了清嗓,道:“父皇,儿臣今夜欲独守静思,还望父皇回宫歇息。”
门外的于总管垂首丧气,这两父子平素关系甚笃,独独今日这般特殊,他哪敢抬眸直视李乾御。
李乾御身形萧索,静立于那雕龙绘凤的门前。
罢了,今日乃阿昭母妃的忌辰,且让这孩子独个儿静处,默默追思也罢。
夜风拂来,明黄的袍角轻晃,他双手轻捻着衣角微颤,仿若在摩挲那无尽的悲愁。
抬眸望向那紧闭的太子寝宫门扉,眼中的神情恰似一池被搅乱的幽湖,繁杂难分。
良久良久,他才缓缓轻声说道:“那阿昭好好休憩,父皇改日再来看你。父皇给你带了荷花酥,就搁置在门外了。”
李承煜声音沙哑道:“儿臣多谢父皇,夜已深浓,父皇亦当早些安歇为宜。”
李乾御只当李承煜是因过于伤心,竟至嗓子都哭哑了,长叹一声,便和于总管一同离去。
谢九仪眸中隐忧如乌云蔽日,李乾御当真堪称好父亲!
亲唤表字,容其拒面圣颜,更有殷切问询,也难怪诸多皇子心生怨怼。
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往昔曾有人满心满眼皆是他,只怕早已抛诸脑后。他身侧女子众多,又怎会铭记那曾对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心中五味陈杂,是隐于暗夜的恨意?还是幽闭深谷的不甘?亦或者是遮蔽天日的迷茫?
思绪正纷乱间,他侧目,看见李承煜将荷花酥拿至殿内,像只花斑小兽似的在那咀嚼,他疑惑这糕点当真如此美味?
转眼间,已是十日之后。
夜沉沉,炼丹阁中李承煜尚在昏沉,未脱往昔幻影纠缠。
将军府内,别样光景乍现。
百里嘉禾于房内嗔怒难遏,物件被肆意抛掷,满地残屑纵横交错,竟无立锥之地。
“哎呦!我的小祖宗,究竟何人惹您这般雷霆大怒?”
百里屠闻风疾奔而来,望着满地狼藉,皆为平素心爱之物,心虽生恼意,却仍满脸疼惜,脸上满是无奈。
他深知女儿心意,想必是在太子处碰了钉子。
牵起百里嘉禾的手,欲予安抚,怎料嘉禾愈发悲楚,泪水如决堤之水:“爹爹!今日太子哥哥将我拒于门外,往昔绝非如此。”
百里屠怒其执迷不悟,甩袖斥道:“禾儿,莫再哀怨!那太子只知玩乐嬉闹,难成大器,二皇子德才兼备,你何必对太子一往情深!”
百里嘉禾捂住双耳,抽泣着奔回闺房。
月光透过树影,携着丝丝凉意的秋风从窗隙悄然潜入,令室内更添清寂与萧索。
此刻,百里嘉禾的心绪恰似被秋风搅乱的一池秋水,波澜难平。
丫鬟流苏端着一盘荷花酥款步走进厢房,浅笑道:“小姐,莫要再愁眉不展了,您该知晓,老爷着实关怀您,快来尝尝新出炉的荷花酥吧。”
“流苏,为何众人皆对二皇子赞不绝口,明明太子哥哥亦出类拔萃!幼时我受伤时,皆是太子哥哥给我丹药救我。”
人人皆言二皇子好,却不知其私下手段阴狠,视人命如草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父亲对她疼爱有加、宠溺无度、关爱备至,可这皆有代价,得父亲这般宠爱,自然要偿父亲所愿!
百里嘉禾轻咬一口荷花酥,稍作咀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噎道:“这荷花酥吃着好苦啊!”
她不自觉地紧攥衣角,手中荷花酥亦被捏得面目全非。
流苏面露惊惶:“啊?那需奴婢将其撤下么?”
淡黄色的柔光映着百里嘉禾的娇颜,她双眸失神,亦不回应,只是用力咀嚼,荷花酥的甜腻在味蕾间散开,可她心底只觉苦涩至深。
流苏心疼万分,双手恭谨地奉上茶水,柔声劝道:“小姐,饮些茶水吧,去去苦意。”
夜渐深,风渐厉,百里嘉禾的哀愁仿佛也被这夜色吞噬殆尽。
而在将军府的另一处,百里屠的暗室中,一场风暴正悄然酝酿。
暗室中,鸦雀无声,压抑的氛围犹如千钧巨石重压心头,令人几近窒息。
下属单膝跪地,抱拳急禀:“将军,属下有要事相告,那幻灵玉出现了!”
百里屠身躯猛震,急切问道:“出现在金陵了吗?”
下属不敢抬头:“回将军,正是金陵。”
“此刻玉在何处?”
下属面露惭色,声音更低沉:“属下无能,只知玉已被夺,具体去向尚未查明。”
百里屠脚步一滞,脸色阴晴变幻,在这幽暗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尤为阴沉。
幻灵玉乃灵水圣宫千年的镇宫之宝。
二十年前,此玉初现金陵,那太保先祖留下一面神秘的轮回镜,此玉乃开启之关键,能洞察因果轮回之奥秘。
正因这稀世珍宝,二十年前世间曾掀起血雨腥风。
他与师兄本为玄清道馆弟子,谨遵师命护送幻灵玉归返灵水圣宫。
值晴日,暖光透过繁枝密叶,如金洒途。
他一时难耐好奇,窥得因果轮回之景,知晓百里氏存有称帝之机,而嘉禾是战火纷飞中拾得。
留她在旁,是轮回镜之预示,有她相助,方可于风云变幻中更上一层楼。
故而,他扎根金陵,历经诸多艰难险阻,终获将军之位。
岁月悄然流逝,嘉禾倾慕太子,若能联姻……他目光狂热,良久,决然下令道:“既然此宝重现,那必归我所有!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都要将其夺回!”
“属下遵旨!”
次日,晨熹宛如轻绡薄纱,悄无声息地漫洒于炼丹阁内。
李承煜在耀目的光芒中悠悠转醒,他慵懒地揉了揉惺忪睡眸,身上月白的亵衣凌乱不堪,发髻松垮,几缕乌发零乱垂落,愈发衬得他面容憔悴无神。
他环视四周,不禁长叹:“一日复一日,似忙非忙,却未弄个甚名堂!”
炼丹炉尚存些许残温,药草肆意散落,或狼藉于地面,或堆叠于钵皿之中。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其侧的玉瓶,胸腔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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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紧,倾出丹药仔细点数,仅存四颗,瞬间忧心如焚,暗自沉吟:“若再不寻得良策换归原位,一味炼丹绝非长久之计。”
看来……唯有去找谢九仪共商对策了。
彼时,谢九仪于书房之内,目光如钉紧锁住那半块幻灵玉,面色沉凝似铁。
二皇子生性多疑狡黠,若不是他身负重伤,断难轻信自己仅夺回一半玉石的说辞。
想要获取他全然的信任,尚需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笃笃笃”
突兀的敲门声猝然响起,犹如晴天霹雳乍现,他手忙脚乱地将玉石藏入怀中,深吸一口气。
“进。”
李承煜神情萎靡不振,瞥见谢九仪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却无暇细究,当务之急乃是商讨要事。
若不是两人身份互换,他岂会沦为谢九仪的炼丹苦役!
“如何?可觅得妙方?我可不似谢大人终日公务缠身,我只能在炼丹阁闲闷炼丹!”
纵使李承煜对谢九仪心怀诸多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不擅炼丹之术。
谢九仪:“据古籍所载,北荒极寒之地的冰玄巫部,其神秘巫术蕴含换魂咒术;辽原凌霄峰,那高深道法亦能移魂换魄,只是……”
李承煜脸色微变,深知无论是他孤身前往,还是与谢九仪结伴同行,欲往这两地皆似踏棘涉险,犹如登天般艰难险阻。
一番密议之后,李承煜将两颗幻颜丹交予谢九仪,随后转身回返东宫。
途中,煦暖的日光轻柔似抚,洒落在他肩头,他的目光偶然扫向那景阳宫,脚步蓦地停滞。
遥想往昔,两座宫殿相邻相依,情谊深厚无间,仿若浑然天成。
怎奈岁月如流,一座繁茂果园蛮横横亘其间,无情地斩断了往昔的亲密无间。
李承煜眼中复杂之色倏忽闪过,既有怅然若失之态,亦含决然坚毅之意,他脚下步伐加快,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间回响不绝。
养心殿内,李乾御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蹙成川,心烦意乱如麻,手中毛笔拿起又放下,许久未能平心静气。
宫女呈上刚换的新茶,递至总管手中,于总管双手恭敬奉茶,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劝道:“陛下,切勿过度劳神伤思,还望保重龙体安康啊。”
李乾御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脸色阴沉如墨染,问道:“小于子,你且说说,阿昭莫非是遭人欺凌,还是被外头流言蜚语所扰?”
于总管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宫中谁敢欺凌太子,他自小看着李承煜长大,只得赔着笑脸说道:“杂家忖度着,太子殿下许是欲磨砺自身,应无其他缘由。”
二人正言语间,忽闻“太子殿下到”
李承煜入殿未及站稳,疾步趋至龙书案前,“扑通”一声跪地,上身前倾,双手急切地抓住龙袍一角,眼眶泛红,高声央求:“父皇,儿臣心意决然已定,望父皇恩准儿臣出征!”
泪光闪烁,直直望向李乾御,殿中气氛凝重压抑,仿若空气凝结停滞。
李乾御心中一颤,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仍决然拒绝:“不可,那地方凶险异常,朕怎能应允,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李承煜面露凄楚悲色,转而身上气势陡然增强数分,铿锵有力道:“父皇,儿臣真心渴盼证明自身,身为李氏子孙,怎能被视作庸碌无能之人!”
于总管在旁佯作抹泪之状,哽咽道:“陛下啊,太子殿下确已长大成人,有此等壮志雄心,杂家内心深感宽慰欣喜。”
李乾御瞧着李承煜那满怀期待的目光,终究将嘴边的“不行”二字吞咽而下。
“容朕再思量斟酌。”
李承煜见父皇态度稍有松动,高呼:“父皇万岁!”
“陛下,太师大人求见。”小太监的禀报打破了这凝重氛围。
那养心殿内一番商议后,李乾御终被李承煜的坚定决心所触动,加之太师在旁列举出征的诸多益处,最终应允了李承煜出征辽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