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乾甩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奈何他今日心情太过快乐，加之心上人也在同一张饭桌上，导致这眼神并无往日那般杀气冲冲，反而如同鼓励一般。


    阿巴更加地矫揉造作，他将这碗捧到临近的乐池面前，“亲爱的搭档，看在我平时为你出生入死、挨刀抗抢的份上，可以为我舀一碗粥吗？”


    咏叹调说得一波三折，引人入胜。


    乐池十分配合地包住阿巴的胖手，“啊亲爱的搭档，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亲手喂你！”


    阿巴感动地咬着下唇，二人“深情款款”地对视。


    谭飞宇抹着眼睛，笑喷道，“不是你今天搞什么鬼呢？这又恶心又搞笑的调调，报复谁呢？”


    姜振乾忙回头看了眼乔星云，后者低着头扒饭，看不清神情。


    他紧紧握着瓷勺柄，眯着眼盯着阿巴表演。


    “教练，我觉得我们战队的纪律太松散，尤其是阿巴，总是这样嘻嘻哈哈认不清自己，我申请，对他进行特训。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配合他。”


    景龙看戏看得起劲，也不在乎再添把火，立刻笑呵呵地答应了，“行啊！”


    阿巴终于消停了，哭唧唧地控诉道，“老大你别这么无情！”


    姜振乾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还可以更无情！想试试我的手段吗？”


    阿巴哭得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崽，仔细看，只是干嚎，半滴眼泪也憋不出来。


    将这篇翻过去，姜振乾总算安心了，他坐下时又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乔星云，二人恰好对上了视线。


    想了想，姜振乾开始铺垫，“星云，你还难受吗？”


    乔星云脸颊通红，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疑问，“还、还好。”


    姜振乾关心道，“那就是还难受，这样，一会你直播的时候我拿小号跟你双排，你只关注弹幕就行了。”


    他一贯这样照顾乔星云，战队的大家都习惯了，阿巴甚至在心里放了一簇小小的烟花，比了个耶。


    乔星云抿着嘴，强忍笑意，明知他的目的，却还装模作样地迟疑，“这、不好吧，你自己不直播吗？”


    阿巴生怕晚上与姜振乾在一块训练被他“毒打”，嘴里嚼着饭都急得要说话，“姐，老大说得对，你需要人照顾，反正他闲得很，坐在训练室也不直播，还不如让他去给你打工，能压榨一点是一点！”


    这话总的来说对姜振乾有利，但他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敲打道，“阿巴，之前你还说认我当‘义父’，怎么现在‘卖父求荣’呢？”


    阿巴瞪着眼，“我卖过的爹多了，您是哪一个？”


    鉴于他的职业属性，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众怒，乐池是最激动的，“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故意卖我！”


    “你的演技全用在麦爹之后装无辜了吧？”


    “经理，这不能不管啊，阿巴现在长得有点歪，得给他修修枝。”


    ……


    一顿饭吃得像一锅粥一样乱，姜振乾满意地点点头。


    由于二人职业的特殊性，乔星云提前就说好了，暂时不宣布他们交往的消息，等到稳定了再考虑。


    现阶段的姜振乾对她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再者，便是乔星云不提，他也不会考虑现在公布二人交往的消息。


    他赢了比赛不会有乔星云的功劳，输了粉丝却一定会把锅扣到家属身上。


    直播时姜振乾就坐在乔星云对面，全程安安分分，半点儿没有搞事，与上次来她直播间的表现大相径庭。


    惹得乔星云不断向他望去。


    就连弹幕都调侃——


    【对面坐了谁？把星星的心都勾走了】


    【这题我会，排除法，排除正在直播的四个，对面坐的光神（确信）】


    【呜呜呜星星云能不能整顿一下队伍，光神总是逃直播这合适吗？】


    对于难以回答的问题，乔星云一向选择性忽视。


    不过她是真心疼姜振乾的粉丝们，粉上的正主不爱营业，他们还苦苦等待。


    因为这，战队放出的视频中只要有姜振乾出镜的，就会被他的粉丝把播放量刷到一个离谱的断层数据。


    买周边时他的女友粉也出力最多，譬如队服，一上线就被买爆，评论里一刷全是表示跟光神穿情侣款的。


    只能说不愧是男主。


    有姜振乾的辅助，乔星云今晚的直播确实轻松。


    游戏中有个职业级别的大佬队友带着，她怎么浪成绩都不会太难看，心态放松的情况下直播效果也很好。


    绕是如此，打到中途，有粉丝在弹幕中刷“XX大哥在别人直播间刷了十万”时，乔星云还是愣了一秒，随即十分体面地回应。


    “这些老板们给自己喜欢的主播刷礼物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老板只图开心，大家也不用去别人直播间刷什么，或是替我要说法，没必要，老板们给我刷过礼物不是就跟我绑定了，他们是自由的，他们口袋里的钱也是自由的。”


    安抚了好一会，弹幕才平静下来，乔星云方才轻松的心态一去不回，但还是努力活跃气氛做好这场直播。


    看出她不开心，姜振乾偷偷切小号给她刷了十个全平台播报的礼物。


    也有粉丝刷一些小礼物，乔星云一一点名道谢，知道大家是在安慰她，好像一下子又有力气继续了。


    下播后，乔星云不必再对着镜头笑脸相迎，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仰窝在电竞椅里，眉宇间透出深深的疲惫。


    姜振乾“贤惠”地走过来替她放松手臂肌肉，“别这么沮丧，那些能走的粉丝都不是铁粉，像我，一直就粉你一个人，谁也不能分走我的注意力。”


    乔星云完全放松，任由他帮忙晃动手臂，感慨道，“不是为了这个。”


    “我跟平台的合约马上就到期了，那边想让我续约，给出的签约费跟上次一样……”


    “那不是挺好的？”


    “可我跟相熟的游戏主播聊过相关问题，他们今年好像都被压价了，这个签约费怕是党煜干涉了。”


    “哦。”姜振乾立刻变得不自在，频频低头观察乔星云的脸色，试图从五官的变化中看出她对前男友的态度。


    “我不是很想承他的情……但只要继续待在这里，免不了要打交道。”乔星云苦恼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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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振乾快速头脑风暴自家有没有拿得出手的直播平台把女朋友挖过去。


    “还有一个，我现在直播总会有心累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钱挣够了想退休。”乔星云开了个玩笑。


    “以前粉丝少的时候，我每次关注的都是那些喜爱我鼓励我的网友的弹幕，现在却总是把目光放在挑刺的人身上，然后心里免不了有戾气。”


    姜振乾安静地听着。


    乔星云入直播这一行五年了，前两年稳扎稳打聚集了不少粉丝，毕业后运气好大火了一把，之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直播上。


    初心是为了避免复杂的人际关系，后来发现，直播圈不是你安安分分直播就能置身事外的地方。


    只要有名气，免不了被各种拉踩蹭热度，还有常送礼物的老板也需要维护。


    乔星云这方面做得是最差的，她连私人联系方式都不肯给老板们，大家都在群里交流。


    这样的环境呆久了，她身边又没有足以信任还适合吐露心声的朋友，心态自然疲惫得很。


    姜振乾默默地蹲在他面前，极力控制想要怂恿她退圈的念头，从她本人的角度出发，提出了几个建议。


    “其实，直播收入跟你现在总体的收入比起来，已经占比很小了，如果你真的受不住现在直播圈的环境，就试一试半退圈，请一场长假，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心状态。”


    乔星云未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这样的性格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不与人分享的，今日能说出来，大约已经想过好多次了。


    她不说话，姜振乾就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退圈一定不止一次了，你面前是没有障碍的，你这个人既不迷恋花花世界，也不会为了钱没有底线，对奢侈品也没有多大的占有欲。


    以你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吃喝玩乐一辈子……既然如此，何必还为难自己呢？你今天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其实在一步一步地巩固你退圈的信心，你是害怕改变带来的恐惧。”


    乔星云顺着他的话剖析内心，只是这样涉及到人生影响的大事，她总是不能立刻下定决心。


    于是耍赖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再想想。”


    姜振乾没有继续劝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想不想吃点东西？”


    “晚上吃东西不好，洗点水果垫一垫吧。”


    姜振乾低头去寻她的眼睛，“你确定？可是你今晚肯定睡不好，如果不多吃点，又饿又困不是很难受？”


    乔星云睁大眼，捏住他凑到面前的脸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所以，”姜振乾举起手机，讨好地笑笑，“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群居就是这点不好，点外卖总不能瞒过同住的其他人，姜振乾干脆在群里问了一声。


    阿巴是个无肉不欢的，立刻表示要烧烤和小龙虾。


    其他三人倒是没异议，但乔星云现在不能吃重口的，想了想，姜振乾给她点了一份清汤过桥米线和两个肉夹馍。


    乔星云不停地在一边说“吃不了。”


    姜振乾借身高优势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若无其事道，“没事，男朋友可以收拾。”